“在想什么?”嬴季有点后悔,今天太过容易就放过了他。怎么琢磨着都不甘心,可是衣服都让人家穿上了,再脱下来……虽然那画面想着就觉得香艳,不过嬴季不想用霍清流近来稍微对他放下心防这一胜果做赌注。
“臣在想……”霍清流忽然话一顿,把即将脱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复杂目光在他眼底闪烁。秦王笑了笑,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尽量忽略霍清流微微的挣扎,在他耳边低声道:“寡人已经开始部署了。”
“大王的意思——?”
嬴季眼底幽深仿佛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那目光没有一丝迟疑透过朱漆菱格雕窗投向远方无尽天际,那个方向正是那龙盘虎踞的中原大地。
霍清流闭了闭眼,他知道那一天终于来了——秦国,要向邻国韩下手了。
“韩奉节大王要如何处置?”活死人的生死霍清流本不关心,但他很在意秦王的做法。毕竟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韩奉节等待秦王的最终判决。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是其中一个。
嬴季未料到他会问起韩奉节,但还是实话说:“到底是周天子亲封侯国的公子,寡人会给他机会让他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待攻下阳翟,会把他与韩国公室葬在一处。”
霍清流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悲凉,也说不清楚替韩奉节悲哀,还是为自己悲哀。
晚些时候嬴季命人把饭菜呈上来,霍清流怔怔看着案上不知僭越了多久的餐具,无声摇了摇头。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午后蒙允再次觐见。
“启禀大王,韩国公子奉节已于午时自尽。”
霍清流的手几不可察觉一抖,嬴季当做不知,从他手里接过玉碗一饮而尽,随后吩咐:“殓了。”
一副木板被抬出石牢,一方粗麻将木板全部覆盖。
全身缟素的小僮跌跌撞撞地跟着那队军士哭得声嘶力竭。
霍清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这个地方,当他提出要过来看看秦王也没有阻拦。
“公孙,回去吧。”
王宣突然出现在身后。
霍清流没有回头,目光追随越行越远的黑点,猛地把眼睛一闭。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不在乎。看似与秦王定下了复仇的盟约,但他非常清楚助他复仇也不过是秦王统一大计的一部分罢了,促成盟约的也不过是秦王对自己所谓的恩宠。而最不可靠的,难到不也是君王的恩宠吗?!
何况,自己从未把心留在秦宫。
但是该何去何从,霍清流又非常惆怅。
先生,清流到底辜负了你的厚望。
先生,清流真的好想见你。
然而霍清流却不知不久的将来他会在秦宫与庆言再次相逢,而再次重逢将以生离死别作为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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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远方来客
几天后秦王启程回咸阳。
要对韩用兵了,总要重新部署一番。
但他没有带走霍清流。原因无他,嬴奭小王子留了下来,顺便“委婉”表达了一下想请先生陪他多玩几天的要求。嬴季想想也好,破天荒没有对儿子的无理要求反驳。他也觉得霍清流是该多出来走动,本来这次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散心。虽然韩奉节的事情是早就预谋好的,然而霍清流毕竟白白落了无妄之灾,嬴季打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没人指望秦王去道歉谢罪,还是嬴季自己想到若自己不在,他也不必整天束手束脚,至少能敞开了玩几天。
嬴奭小王子才不愿这么快回咸阳。照他的想法,他还要多玩上一阵子,最好等雪下来,那时要是出去能打只狍子回来才是真正的刺激。
典型的纨绔主义。
为此王宣非常克制的翻了一个白眼,因为真等雪下来,到时冲锋在前的还不定是谁呢!
但是大秦第一剑客对如今这个结果表示非常满意。因为秦王不但走了,还把半夜从床上跌下来的蒙将军一道带走了。他早就看那竖子不顺眼了,家里好马一匹又一匹产仔,就连大王都为心上人讨了一匹,只有他还再为不知何年的小马驹而惆怅。然而聪明一世的大秦剑客却偏偏忘了,自己府上马厩里的千里驹,又有哪一匹不是那夜里被莫名踹下地的蒙将军送的。
但这还不算最重要的,小马驹虽说遥遥无期但他还能等,可为什么堂堂大秦第一剑客一直都是下面那个?
关于这个问题王宣非常不解,论动手十个蒙允也不是自己对手,可偏偏着了道的为何每次都是自己?
没道理啊!
为此大秦第一剑客满腹苦恼无处诉说。
小王子很是逍遥了一阵子,但是初雪迟迟不降。那孩子托着腮没精打采坐在廊下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甚至连他身边的先生都成了隐身人。
辛葭哭笑不得,对霍清流道:“公孙见谅。王子怕是闷了。”
霍清流扶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每天上上下下所有人围着你团团转,这孩子居然觉得闷!
嬴奭一连三天蔫蔫的,霍清流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用的招数都用过了,难博孩子一笑。
所有人一筹莫展。
“殿下怎么忘了,三日前就没有了。许是晋阳宫近来有事没有做,殿下再等等吧。”霍清流停下脚步,只见辛葭放轻脚步倒退出门,转身一见是他忙上前行礼。
霍清流向殿内看了看,小孩一脸不高兴,正由田必陪着恹恹地看他投壶。
“殿下要什么没了?”
“殿下喜喝晋阳宫送来的汤水,不过已经三日没有送了。”
“给晋阳宫报信了吗?”
辛葭俯身:“报过了。”
“好。”
霍清流简单回答一个字。然后他又觉哪里似乎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儿,只得摇摇头,心说定是自己多虑了。又往殿内看了一眼,虽然小王子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看来田必是玩疯了。有他帮着哄小孩,霍清流倒不担心没人盯着那孩子。
出庭院时王宣正匆匆进门,一看是他忙停住脚步。王宣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到霍清流,毕竟平日这个时候那个人多半在看书或者舞剑。
“我来看看殿下。”霍清流率先开口。
“公孙辛苦了。”
“王将军也是来看殿下的?”
王宣略微迟疑,又缓缓点头:“是。”
霍清流点点头转身往外走,王宣竟也跟了出来。如今他已经不太防备霍清流,但该有的保护还是会安排。霍清流对此置之一笑,从不多说一个字,为此秦王就曾搂着他笑说:“还是你最懂事。”
于是“懂事”的霍清流就问:“王将军可不只是为了看望殿下吧?”
王宣深深吸了口气。
确实如此。
咸阳有使者奉命来见霍清流。
来自霍国的使者跟在秦使身后拜见。入秦一年后,霍清流第一次正式接见了来自故乡的使者。
“公子!”使者手捧诏书高举过头,霍清流眼睛狠狠一闭,知道最不想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吾王何时薨的?”
“一月前!”
霍清流身体颓然歪了一下。这是极少见的,甚至王宣都不由产生一丝担忧,忧心霍清流经受不住。但他的担忧明显多余,霍清流默默理好衣摆再次正襟危坐,只是面上平静的可怕,然而王宣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何人即位?”
不等使者答话,霍清流又道:“昭平?”
使者把上身低低伏在霍清流面前,甚至不敢抬一下头。
……
一阵诡异沉默,霍清流缓缓站了起来,身姿依然挺拔,但是王宣却在他起身一刻捕捉到了不易察觉的抖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我那几位兄长——?”霍清流拖长的声音仍然含着不确定,但所有人都知道等待他的答案。
霍国使者咽了咽吐沫,最终没敢接下去。
漫长的等待过后,霍清流手指诏书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吾王册封诏书。”
“册封?”霍清流不无讽刺的低哂。
“公子乃潞城君嫡子,理应受封。”使者再次低下头去。
“公孙,吃一点吧。”
案上饭菜一口未动,田必与王宣对视,二人无声摇头。
霍清流面向东南席地而跪,身上的衣服悄然换成了素色。
在秦宫他不可能身着孝服。
晚些时候田必又劝一遍,最终命人撤下所有饭菜。
王宣命人往咸阳送信,送信使者出门迎上步履匆匆的辛葭。
“奴婢有要事拜见公孙。”
田必叹气:“姐姐,让公孙歇息歇息吧。”
辛葭往室内看过去,想说什么一时又犹豫不决。田必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辛葭抬起头来,脸上写满震惊。王宣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千真万确。
王宣、辛葭与田必守在门外,三人默认不语。
千里之外饶邑,一骑绝尘赶在城门落钥前冲进大门。那马毫无减速直奔城中最大那处宅院,府门外早有人等候,只见马上人冲到门口,勒马同时说出三个字:“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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