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阿黄说完,沈越快口接道:“对了,李承,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你一人的主意?你媳妇没有参与其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承一个激灵,咆哮道:“无关!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杀了老母,偿命是理所应当!但我媳妇压根不知情!不要牵连她们!”
沈越正欲追问,程隐突然跑进院子,对沈越耳语了几句。沈越拧眉,冷声答应:“我现在就回去。”
阿黄见沈越要走,向来中规中矩的他竟一把拉住沈越,哀求道:“阿承他有苦衷的,”接着又捶打李承,“阿承,你快说啊!!”
奈何沈越十万火急,掰开阿黄拳头,撂下话:“有事你跟小壮交代。小壮,你酌情处理,我先走一步。”
急忙忙奔回仙眠渡,还在书房外头,沈越就听到女子在念念有词。
“……这条命是沙鸥公子救的,但我能有今日,全仰赖了公子的帮扶。”
“小怜,你高估我了,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不,公子,是你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但公子寥寥数语,却让我一颗濒死的心活过来了。心活了,人才会往前走。”
“我寥寥数语让你大受启发?”
沈越微微探头,透过博古架,望见女子背影。只见女子摇了摇头,但沈越能想见她一脸无奈的模样。
“公子你果然忘了,哎。公子当时说,你也曾有过绝望的时刻,但一位贵人循循善诱,最终让你放下了寻死的念头,坚持活到现在。”
寻壑哭笑不得:“我当时是想告诉你,只有活下去才会发现活着值得。”
“说我断章取义也罢,但总归我活下来了。如果说那位贵人是公子续命的支撑,那么,公子于我,也是一样的。为了公子,我愿意活下去,并且成为更好的人。”
沈越见女子将怀中包裹放到桌面,推给寻壑,又道:“小怜半生浮萍,未曾料想萍碎之际,得遇公子。不能与公子比翼连理,是小怜此生遗憾,但请公子放心,小怜今后一定收好心意,不给公子徒增烦扰。”
“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既然你做了承诺,那我也就放心了。”
“嗯,虽然不当讲,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小怜定要说出来。”
沈越白眼一翻,料想是姑娘的表白之辞,撸袖子准备现身把人赶出去,不料姑娘快了一步。
“小怜好生羡慕那位佳人,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公子青睐。公子成亲那日,不嫌弃的话,请给小怜也送一份请帖吧,叫小怜沾沾喜气。”
沈越捂嘴偷笑,正欲瞧瞧寻壑此刻何种神色,蓦地觉察衣袖被人扯动。
“程隐?!”
门后悉悉窣窣,寻壑小怜纷纷探头张望,沈越连忙推着程隐退到安全处,才破口大骂:“你小子干嘛跟着!吓死老子了!什么时候连你也这么八卦了!!”
程隐却答非所问:“我一直以为……以为……”程隐挠挠脑袋,欲言又止。
“大男人磨叽什么,有屁快放!”
程隐吞吐几番,硬着头皮道:“我一直以为,沈爷和丘公子……丘公子是‘佳人’,没想到是……是沈爷……”
沈越一记暴栗还没下去,程隐就搓起了巴掌,憨厚讨喜:“那个……我也挺想早日喝上沈爷和公子的喜酒,嘿嘿……”
“滚!”
沈越回到书房,丫鬟告知寻壑送小怜出去了。小怜送寻壑的包裹在桌面安放,沈越好奇,便拆开了看,内有一家常食盒,沈越眼尖,发现食盒压着的的宣纸一角,抽出展开,却见纸面画了十数个圆圈,无一字眼。
“爷?”寻壑回来,见沈越拆了那包裹,莫名慌张,“爷,那是……”
沈越大尾巴狼似的跺着脚观摩信笺:“咱们鲤儿魅力可真大,爱慕者都找上家来咯。”
“爷,你听我说……”
沈越将信笺丢给寻壑:“考考你悟性,看能否参破。”
寻壑捧着信笺如捧烫手山芋,但扫了一眼,也被信上如哑谜般的众多圈圈给蒙住了:“这是……”
沈越抬起一臂,揽住寻壑脖颈,在他耳边吹气道:“没看明白?”
热气如烫舌,在寻壑耳边逡巡,激得寻壑毛骨悚然。
“那爷给你参谋参谋。这个小怜有才啊,使了朱淑真《圈儿词》的典故,我给你念念噢: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听了个开头,寻壑就直嚷嚷‘够了够了’。寻壑越是着急堪比热锅蚂蚁,沈越就越发兴致盎然,到最后朗诵声可谓余音绕梁。寻壑无法,壮士一去不复还,倾身堵上沈越的嘴。
口鼻相贴,沈越还死性不改,冲寻壑扬眉挑衅。不多时,寻壑先受不住沈越长睫扫脸的瘙痒,败下阵来,才稍稍抽离,又被沈越摁了回去。
“唔……”
沈越大快朵颐过足瘾,才松开钳制猎物的爪子,见寻壑眼角眉梢绯红,唇瓣丰润,忍不住又舔上几遭,扶着揉着,衣带渐宽。
寻壑喘着提醒:“爷,这儿书房呢……”
“咱家哪处没做过?”
“……”
休论身外千端事,只醉花前一榻风。
兴尽晚回舟,月落乌啼,干柴方燃烧殆尽。紧搂着又厮磨片刻,沈越才披衣起身,端了那食盒过来。
寻壑头皮发麻:“爷,你听我解释……”
沈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沈越打开食盒,舀了一勺姜汤尝味:“嗯,熬得还行,可跟我一比,就逊色太多了。”
寻壑暗暗松气:今儿小命算是保住了。
将食盒放回桌面,沈越走回寻壑身边,替他整理衣物,并道:“你没必要解释。对于一个我走几天就想我想得天天穿我旧衣服,晚上还找借口搂着我儿子入睡的人,我想不放心都难。”
寻壑老脸还没来得及红,就被沈越拦腰抱起。
“我的鲤儿有点受寒,走,爷给你熬姜汤去。”
作者say:《圈儿词》挺有意思的,贴个分享。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嘻嘻,为越越阿鲤的性|福生活流lui!
第125章 暖风吹散一春愁⑧
时维九月,天高气爽。
打坐完毕,寻壑睁眼,恍然发现身边人早已起身静候,遂抱歉作揖:“空澄方丈久等了。每次和您打坐,我都不觉时日飞逝。”
“丘公子有佛缘,非老衲之故也。”
“丘某送方丈一程。”
把空澄送下山后,恰见殷姨娘经过兰秀深林:“殷姊!”
“小丘,你没在山上?那正好,到兰秀我给你看看。”
寻壑上前,替殷姨娘拎走药箱,并让出道:“好,殷姊请。”
诊了脉,殷姨娘又问:“这两天睡得怎么样?”
“挺好,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失眠,易醒的毛病也好转许多。”
殷姨娘点点头:“还会头重脚轻吗?”
寻壑不加思索:“偶尔吧,刚起床那会会有一点。”
“筋骨呢,还会剧痛吗?”
寻壑想了想,笑道:“殷姊治疗得当,这半年都没再犯了。”
闻言,殷姨娘白寻壑一眼:“谁才是治好你的人,别弄错了。他吃起醋来我可消受不起。”
寻壑哭笑不得:“沈爷半路出家,再厉害也比不过殷姊啊。”
孰料殷姨娘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小丘,我、还有各处请来的名医,治你这病五六年了,不见太大起色。直到沈爷回来,你这痼疾总算消停,难道只是巧合?”
寻壑沉默。
殷姨娘说的没错。若没有沈越的扶持,寻壑清楚,自己早在去年就已作古。毕竟那时,寻壑下了一死了之的决心。孰料沈越心有灵犀,千里之外派人制止,捡回寻壑一条命。待沈越凯旋,便再也‘不信任’寻壑,不但盯紧寻壑饮食作息,还自学医理把关寻壑的用药,甚至讨教手法给寻壑按摩舒缓。
沈越心细,察觉寻壑闲暇时常常陷入低迷,便着力将寻壑面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即便是寻壑已然好转的今日,沈越离开之前也不忘安排,譬如刚刚的打坐,眼下的问诊。
一帧帧画面闪现眼前,就连那段冗长的暗无天日失眠夜,因了沈越的陪伴,也变得温情脉脉。
寻壑心头酸涩。
“殷姊,没事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殷姨娘错愕:“怎么?”
“我想上山待一会儿。”
“啊?”殷姨娘正为难,晏如自门后窜出:“我……我得陪着公子!”
寻壑淡笑,拂袖上山。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花期已过,夹道的桔梗只剩下绿叶,茎秆纤纤,却蓬勃挺立,别有一番美感。前院那株沈越取名‘无忧’的山花,末梢已经攀上廊架顶端,今春至夏,白花开了三轮,虽是稀稀落落的几朵,但香飘满园,与最初带回江宁时的奄奄一息相比,简直判若两物。
相似小说推荐
-
花间一壶酒 完结+番外 (吃汤圆啊) CP2019-01-26完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崔昭灵出身崔氏,爱花爱酒,从没受过苦楚,直到遇见冯怀素,才知道酒无心,花...
-
叔入豪门 番外完 (一年春天) 2019.4.22更新番外完结3522社畜高凡自从和豪门公子骆七有了一次“那啥”之后,急速转运,提职加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