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走进来,头上还带着斗笠,站在内室门口。“大哥,我来晚了。”
汝申岭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什么。他看着来人摘下斗笠,看着来人那张熟悉但却将近十七年没见的脸。
世人都知道汝廷慕在发妻死后,便自杀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又出现在这里。
“你……”汝申岭看着汝廷慕,想说什么。但责备的话说不出口,思念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走过去拍了拍汝廷慕的肩膀,汝申岭说:“你回来啦。”
看着汝廷慕光光的头,还有这张几乎十七年都没变的脸,汝申岭眼里有怀念,也有苦痛。
“怎么下山了?”汝申岭转身看了一眼李长生,对他比了比身边的人,“这是凉钰的父亲,我弟弟汝廷慕。”
李长生站了起来,对汝廷慕深鞠一躬,“慕叔!”李长生很小的时候,见过汝廷慕。
虽然现在记忆已经模糊了,但看着眼前的汝廷慕还有些熟悉。
对于本来已经死了的汝廷慕又出现在这里,李长生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
下山?哪座山?难道是长贤山庄后的雾明山?或者说……是灵望山。
李长生看着汝廷慕,他记起来了,去灵望寺的时候瞥到过这么一个人。只是当时的汝廷慕,身披袈裟。
“嫂子如何了?”汝廷慕往床边看了看,李长生手里还拿着沾着血的布巾。“我此次下山,是为了嫂子和小侄儿。”还为了他的孩子。
汝申岭听汝廷慕这么说,脸上有些惊喜。引着人往床边走,汝李氏脸色依旧很差。
“大哥不用担心。”汝廷慕站在床边看了看,宽慰道。“这是凉钰想的方子?”
汝申岭点了点头,至少听完汝廷慕的话之后,心里有些底了。“嗯,多亏了凉钰那孩子。”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用力推开,撞的咣当几声。
汝凉钰站在内室门口,看着汝申岭、又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无妄。
或者说,看着的是早就在十七年前死去的汝廷慕,他汝凉钰的父亲。
“凉钰。”汝廷慕看着汝凉钰,自然能看到他脸上的冷意和愤怒。只叫了一声名字,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缺席了汝凉钰十七年的时光,真正以父亲的身份再站在汝凉钰面前,心里也是忍不住发慌。
伯玄昭站在汝凉钰背后,将手搭在了汝凉钰肩膀上。他们走出了没多远,汝凉钰便说回来。
可是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刚走到屋外,就听到了汝廷慕和汝申岭的对话。这世界上叫汝申岭大哥的,只有汝廷慕。
“钰钰!”伯玄昭又靠近了点汝凉钰,任谁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十七年的父亲,其实一直活着,都会接受不了。
汝凉钰的目光不再锋利,成了一把钝剑,“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十七年前就死了。”
又有些讽刺的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凄凉,“也不对,至少大伯知道你活着。”
在灵望寺的那些对话,一句一句的又冒出来。不管是长生殿还是在其他地方,汝凉钰对无妄的特殊感觉,原来都不是毫无缘由的。
“凉钰!”汝申岭上前一步,他从来没有看到汝凉钰这样的表情。“我们不是……”
汝凉钰不断的往后退,撞到了伯玄昭身上,不住的摇头。少年成名的国师大人,第一次落荒而逃。
“大伯!”伯玄昭止住了汝申岭想追出去的脚步,看着汝廷慕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就俯了俯身。“我去找钰钰。”
李长生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他也从来没有见到汝凉钰那样的表情。仿佛被所有人背离了,以前的风光和倔强只不过是假象。
“这是第几次吐血?”汝廷慕转身问李长生,手上掐指不断算着。
李长生暂时把心思收回来,有伯玄昭在身边,汝凉钰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是第一次。”李长生有些好奇的看着汝廷慕。他也知道,只会有一个人身上继承通灵之力。
汝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是继承通灵之力的人。而且汝廷慕,不是自从汝凉钰出生,就没有通灵之力了嘛?
或许是察觉到李长生目光里的疑惑,汝廷慕放下了手,背在身后。“孩子已经没了通灵之力。”
“什么?”汝申岭听到汝廷慕这句话,瞪大了眼睛。“那现在的国师是……”
汝廷慕站直了身子,对汝申岭点了点头,“是我!”他的通灵之力,从年初就开始慢慢回流,直到两天前,才全部恢复。
第98章
斜雨把风拉长,如果说是难过,站在雨中的汝凉钰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难过。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雨,伯玄昭追出来的时候,汝凉钰正在翻身上马。
伯玄昭走到马边,抬着脸,看着坐在马上的汝凉钰,“钰钰。”声音里有些犹豫,还有满满的心疼。
“咱们先回城?”伯玄昭手里拽着马头上的缰绳,他知道汝凉钰会骑马,还是担心万一马受惊了,汝凉钰会掉下来。
雾蒙蒙的小雨簌簌的下,汝凉钰的发梢都被雨沾湿了。他看着伯玄昭仰着脸,咧嘴一笑的时候,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好。”
坐在马上,靠在伯玄昭的怀里,汝凉钰的脑袋一片混乱。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想不出来。
“钰钰,你还有我呢。”伯玄昭靠近汝凉钰,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如果知道回去会听到那些对话,伯玄昭一定不会带着汝凉钰回去。但是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前世的那些事情现在好像也没用。
“我都不知道他……”汝凉钰说着,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要怎么说,他要称呼汝廷慕什么?
喊父亲嘛?谁的父亲十七年未谋面。不,他们见过,只是汝凉钰被隐瞒了十七年。
伯玄昭直接带着汝凉钰回了太子府,派了管家去叫元锁回来。
“钰钰,过来。”伯玄昭从柜子里翻出来一身干衣服,手上也拿了块干布巾。
看着汝凉钰还站在那里,向他伸了伸手。就见汝凉钰有些晃神的眼,慢慢聚焦,又看到伯玄昭身上,脚步缓慢的走过来。
伯玄昭将汝凉钰的发簪抽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散了下来。摸摸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全湿了。
先把汝凉钰拉到床边,然后动作迅速的把汝凉钰的衣服给脱了。就剩下一身里衣的时候,伯玄昭停手了。
“钰钰?”伯玄昭的手放在汝凉钰里衣的带子上,看汝凉钰一副恍惚的样子,还是解开了汝凉钰里衣的带子。
把人脱光之后,直接塞进了被窝。手摸着汝凉钰发凉的脸颊,“钰钰先在这,我去……”
“你是不是要走?”汝凉钰盖在被子下面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伯玄昭的衣襟,“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十七年的时间不短,几乎是汝凉钰的全部人生了。
“我让人烧热水给……”看着汝凉钰惊惶不定的模样,伯玄昭放弃了。“我哪也不去,就在这。”
这个时候,刚好元锁从外面回来了,来到门前敲了敲,“殿下,您回来了吗?”
“烧些热水,本宫要沐浴。”伯玄昭把汝凉钰的手放到被子里,已经是秋天了,万一真的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元锁办事很麻利,没多久,水就烧好了。听着下人进进出出,又恢复安静。最后元锁禀报说:“殿下,水好了。”
整个过程中,汝凉钰就躺在那,睁着眼,什么话都没说。伯玄昭坐在他旁边,看着。“行了,你下去吧。”
先拿来了一个毯子,俯身亲了亲汝凉钰的脸颊,“钰钰,你淋雨了,咱们去洗洗。”说完就把被子掀开,用毯子裹着汝凉钰。
伯玄昭穿着里衣,坐在浴桶里。拉着汝凉钰靠在自己身上,水很温暖。“钰钰,你不喜欢他吗?”
这个他说的是谁,他们两个都知道。汝凉钰没说话,把头往伯玄昭身上靠了靠。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伯玄昭的声音很轻柔,在汝凉钰的耳边慢慢说。“你还记得在灵望寺的时候吗?”
无妄在长生殿给汝凉钰点了长明灯,说会悉心照料。当时汝凉钰和伯玄昭还没像现在这么亲密,是无妄点醒了汝凉钰。
“他不是死了吗?”汝凉钰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像是很冷一样,连牙齿都在打颤。
伯玄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前世关于无妄这个人,他几乎没有印象。更没想过,无妄竟然就是汝凉钰的父亲汝廷慕。
“这十七年,他一次也没在我面前出现过。”汝廷慕一次也没有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汝凉钰面前过。
汝凉钰转了个身,抱住伯玄昭,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这世上的人都知道,我父亲在娘亲死的时候就死了。”
“世人也都知道,是因为我的出生娘亲才会死。”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件事,他的出生,是另一个人的不幸。
伯玄昭现在知道汝凉钰在乎的是什么,他认为这些是他的错。手在汝凉钰光滑的后背轻抚,“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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