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不是!”
小太监挠挠头,“抱歉,小公子,奴才不记得了!”
“你刚才说两人都死了?”
“哦,是啊!”小太监恍然大悟,小公子一脸急切追问的模样,原来是听故事入了迷,向他求证那两人的归宿。
平乐吸吸鼻子,嘟着嘴,“是啊,小公子,他们兄弟俩人好生凄苦,明明相爱,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天涯,爱不得,求不得,哎!最后在叛军进宫前双双自缢于寝殿,临死都没解开误会……”
皇宫,兄弟,叛军,怎么越听越耳熟。
蓿冰!
小槭颤声问道,“这话本是哪来的?”
“小公子您忘了,前些日子,是殿下让安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安大人!”
小槭险些站不住,坐在软椅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暖洋洋的天气,竟打起寒战,他定是知道些什么。
小槭冷笑,依他那般觉警,怎么会不知晓这些小动作。
寄寒一进门,就该明白,他还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倒是秦稹!
萧银啊,萧银,你真是个白眼狼!哥多年的养育之恩,还不及和那人肉体缠绵吗!
小槭一遍又一遍狠狠地暗骂着自己,几日贪欢,便把前尘往事通通忘尽,那可是哥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挚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第四十七章
许是北方大小事宜兜兜转转处理妥当,三州收回,流寇剿灭,朝局安稳,四海再无波澜,老皇帝对二儿子秦稹的种种表现,十分欣慰,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病情也有所好转。
老皇帝收到的喜报一封接着一封,顾不得刚刚大病初愈的身体,按捺不住窝在行宫休养生息,二月初,正式起驾回宫。
清晨,秦稹带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外恭迎圣驾,早春的晨风很烈,毫不留情,刮得众人脸生疼。
秦稹笔直地立在百官之首,丝毫不受寒风侵扰,雍容华贵,雄姿英发,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可侵犯的皇族气质,有执政监国的凌王殿下作榜样,百官自然不敢松懈片刻,昂首挺胸,目眦尽裂紧盯远处,快到晌午时在远处瞧见一队人马,咋咋呼呼,风驰电掣。
众人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瞅着前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有眼尖的,突的兴奋叫道,“那不是三殿下吗?”
一阵疾风呼啸而过,一道矫捷的身影落下,直向秦稹奔去,身形还未站定,就急着大叫,“二哥,我回来了!”
秦稹闪身躲开欲扑上来的人,淡淡问道,“嗯,父皇呢!”
“在后面呢!”秦黎扑了个空,自讨没趣,抽抽鼻子,撇嘴道,“父皇让我在先行探路,圣驾稍后就到!”
“嗯,知道了!”
秦黎悄悄凑过去,嬉笑,“二哥,咱们这么久不见,难道就不想弟弟我吗?”
“……”秦稹面色毫无波澜。
“连个拥抱都舍不得给我~”
“嗯?”秦稹斜眼瞪他,跟见鬼似得,嫌弃道,“你多大了?”
“……要是小槭你就不会如此,看来小弟在你心中地位简直是低的不能再低了,哎!”
“二哥不知道,这些日子小弟有多想你,听说北方告急,本来想回来帮你的,只可惜,父皇不准我乱跑,二哥执掌朝政,打得那群流寇抱头鼠窜,父皇和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二哥,你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夸你的……”
秦黎在一旁滔滔不绝,说得不亦说乎。
“诶!二哥,你的心肝宝贝小槭最近如何了,是不是越发出落的俊俏了?”
三句话离不开他的心肝。
秦稹眯眼意味深长看着他,臭小子怎么老是惦记他的小槭,这长不大的弟弟,暗叹一声,这小子,跟在父皇身边这么久还是没个长进,满嘴胡言乱语,行事依旧毛毛躁躁!秦稹白了他一眼,“仙群,过来!”
秦黎眼睛一亮,挪过去,“嗯,二哥有什么吩咐?”
“闭嘴!”
日头升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远处溅起一层尘土,浩浩汤汤的皇家圣驾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哥!”生性活泼,闲不下来的三殿下再次移到秦稹身边,“还有一件喜事忘了告诉你了!”
秦稹扬起眉角,莫名道,“什么喜事?”
“父皇要给你赐婚了啊!”
秦稹愕然,双目睁圆,“赐婚?”
“是啊,舒妃娘娘有喜了,母后和父皇念叨说二哥你老大不小了,都快弱冠之年,府里连个侧妃都没有,父皇一想,喜事不嫌多,索性再添一门。二哥功勋卓越,披甲能上战场号令三军,居庙堂执掌大权,能制衡朝局——”
秦稹狠狠剜了他一眼,“是谁!”
“啊?”秦黎轻笑,二哥看上去对自己婚事冷冷淡淡,原来这么急着想知道未来王妃是谁,“我觉得二哥你应该知道的,母后指婚文渊侯府的三青郡主啊!”
果然还是有那么一天,他这个爱操心,充当月老的母后啊!秦稹强压下怒气,随着一声高过一浪的呼声,跪下迎接风尘仆仆的老皇帝。
圣驾回宫种种大大小小事宜是离不开秦稹,等他打理好上上下下,用完宫宴,听完各番阿谀奉承,父皇母后的夸奖教导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已是月上枝头。
晚风拂过湖面,满月在镜面里支离破碎。
嘴角淡淡的淤青,让他不敢吓着胆小的小笨蛋。
安宿轻巧落在他背后,在他耳边私语,“……殿下,此番前去,切记要多加防备。”
赶走了碍事的人,秦稹在房门前立了片刻,被冷风醒神,待睡意全无,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迎风招展,晃晃悠悠颤栗,床上的人睡得极浅,多年的习惯,一点风吹草动便扭身睁了眼,似早有预料,立刻清醒,“殿下来了!”
只着月白色里衣,风姿绰约的肉体若隐若现,极为勾引人,摇着腰肢越靠越近,“殿下多日未曾踏进西院,奴家以为殿下忘了寄寒!”
美人的声音,清脆妩媚,似泣诉似撒娇,秦稹轻抚他曼妙的腰,“怎么会忘了美人你呢!你莫要怪本王,近日政务繁忙的很。”
“奴家怎么敢怪殿下您呢!”寄寒低笑着,两人调笑须臾,身上慢慢燥热起来,正欲发作,大干一场。
忽而,喘息着的美人皱了眉,轻轻推开急不可耐的男人。
被忽然断了兴致的人很不满,哑声问道,“怎么了?”
“殿下!”寄寒皱眉,颇有些为难,“小公子怕是还在等你呢!”
桌上的烛火“哔啵”一声响,在静谧的寝殿尤为清脆刺耳。
“那又如何!”秦稹轻轻抚平他的细眉,含住他晶莹剔透的耳垂,“本王在你这过夜,就不要再提别人”
“嗯~”寄寒舒爽地扬起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奴家遵命就是。”眼里却是说不清的凄楚。
“扶桑花可还想看?”寄寒含住他的唇,莞尔一笑。
没来由的一句,没人感到惊讶。
处之泰然,尽在意料之中。
手蹿到腿间不合时宜突转,秦稹眼疾手快攥住那神不知鬼不觉架在脖间的刀刃。
“萧慕!”男人言辞轻柔,“你当真以为,本王没见过你?”
“蓿秦!”
偏僻的行宫,举止亲密暧昧的俩人,在角落里干那羞耻的事,两张熟悉的脸,可是牢牢烙在他脑海。
萧慕冷笑,好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现在提起,无非是在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非人岁月。
血肉之躯和冰刃相接,皮肉层层被破开,嗒嗒地滴血,染透一片衣襟,凉意钻心而来。
俩人仍是最亲密的姿势,行的却是最要命的事。
稍有不慎,便有人将魂归西天。
即使在呈凤殿跪了一天,受尽身心折磨,秦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擒住弱不禁风的萧慕。
握着刀刃的手传来剧痛,也没能让他生起惧意,反而使劲浑身解数猛力一推,直往他恨之入骨之人的要害刺去。
哐嘡一声,阴风阵阵,夺命利器随着飞出去撞在柱身上的萧慕一道落下。
胜负明了。
“畜生,你还我哥哥命来……”
掸掸胸口的血滴,秦稹整理好衣衫,禁锢住萧慕的脖子,将他提起。
“真是沉不住气!”秦稹嗤笑,把他怒目圆睁的臭脸扇到另一边,“哼!你哥还没死,你们'宏图大业'还未实现,就着急着暴露自己,蠢钝如猪,不自量力!”
“你不配提他!”萧慕眼神怨毒,全身似散架,说出的话,倒是铿锵有力,“有你这畜生陪葬,也值了~噗——”
铁拳狠狠砸在白嫩嫩的俏脸上,鲜血淋漓,糊了一脸,分不清五官,间或有骨头折碎的声音。
“现在,谁给谁陪葬?”
萧慕给他钉在柱身上,束手无措,双眼无神,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折叠,□□。
“本王心善,你们兄弟俩,死之后可以共眠在一个棺材里。”
“刺啦!”
“啊——”
惨叫声响彻寂静的西院,纵有活物,也没有惊着谁。
一直立在门外的安宿朝众人挥手,鱼贯而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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