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利亚的马就更加了,斜刺里地飞奔而去,把马栏都给撞得四分五裂。
伊利亚大叫着“停下来!”,可这胆战心惊的马怎还会听他的,驮着伊利亚绝尘而去!
炎双腿夹紧马腹,使出浑身解数去收紧缰绳,马嘴喷着唾沫星子,嘶鸣数声之后才把前蹄安回地上。
但马蹄依然不安分地四处踩踏,炎小心着不让它给地上的猎人踩上致命的两脚。
不过望向一片狼藉的地面,炎注意到那人的双手脱臼,指头恐怖地扭曲着,已然不省人事。
炎皱着眉头,担心起赫连乌罗,他驱策着马打算去救他回来。
“真是的,那么多人都收不住它,他逞什么能。”炎骑着马如箭般飞出马厩,原本热闹的地儿像被沙尘暴席卷过一样,当风扬灰,满地残骸。
彪皱着一张凶悍的脸,正与手无寸铁、傻里吧唧的赫连乌罗对峙着呢。
炎没有贸然靠近,保持着百余步的距离,伸手摸了摸马鬃道:“乖乖,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但我们得合力救个人,不然我们都跑不掉。”
“哼哧。”马儿兴许是听懂了,前蹄在地上刨了刨。
彪爪也在刨地,那效果就跟刨木花似的,地皮都给刨拉出无数飞屑。
炎不觉咽了咽发紧的喉咙,心里发怵到背后都冒出汗来。
“——吼!”凶暴的彪冲着傻愣的赫连乌罗一通狂啸,对他的拦路是极其不满。
“这傻子,还不走!”炎时刻准备一夹马腹,去彪口下夺人。
“放松,没事的。”赫连乌罗抬起手,像要抚摸彪脑袋一样伸过去,彪毫不客气地张开血盆大口,直冲赫连乌罗的手臂啃去。
“啧!”炎二话不说策马飞去,虽然与这马还不太熟,但这御马之术炎是很精通的。
在马鼻喷着热息奋不顾身地冲向彪时,炎的左腿松开马镫斜身过来,想要在与彪擦身而过时抱住赫连乌罗的腰,将他拉上马背,然后再狂奔逃命。
然而炎伸手出去,看到的是彪猛地刹住怒气不说,还像猫儿一样地蹲坐下来。
“什么?”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重新直起身坐回到马鞍上,马儿一日千里,已经奔驰出老远。
炎拉着缰绳,好容易调转马头,望着赫连乌罗就盘腿坐在彪面前,伸手把玩着它脖子里的鬃毛,就像那是一只用棉布团子塞出来的假彪。
炎放松马缰,马儿在原地踱步,不断吐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走。”炎轻踩马镫,马儿便朝赫连乌罗小步颠去。
“炎~”看到炎来了,赫连乌罗还笑着伸手打招呼,“来看看这家伙,长得真够壮的。”
马儿不愿再靠近了,炎跳下马鞍,离赫连乌罗五步远。
“怎么回事?”炎一见彪那口大白牙,身体就不自觉紧绷起来。
“狮虎兽不是那么容易生出来的,”赫连乌罗继续摸着彪耳边短茸的鬃毛道,“它的父亲是雄狮,母亲是老虎,即便生下来了也多半会夭折,能长得如此高大雄健又毛发油亮的,极有可能是有人豢养的……”
“等等,”炎打断赫连乌罗道,“你仅凭这一点就和它套近乎?那万一它真是野生的狮虎兽……”
“你瞧,”赫连乌罗拨开那丛丰厚的鬃毛,从里头拉出一截明晃晃的链子,“这是银打的项链,做工精致。这链子起不了束缚它的作用,只是装饰之用,可见它的主人不但很有钱还很疼它,所以它的性格应该是与人亲近的。它会如此发狂,大约是被猎人闹的,它的爪子都受伤了……”
炎低头看着狮虎兽的爪子,确实掀起一块皮毛,露出花白的趾骨。
“你是……马医?”炎想到赫连乌罗刚才还给马治病,不由得问道。
“准确来说,是兽医。”赫连乌罗微笑道,“在祭司塔时,我虽然也是祭司,但主要负责照顾动物,比如乌鸦、骆驼之类的。”
“所以你不是来做兽斗士的?”炎问,难怪乎赫连乌罗对上场斗兽毫无兴趣。
“对,我是来做驯兽师的。”赫连乌罗一边说,一边撕下衣摆给彪暂且包扎伤口,彪很安静,任由他摆弄。
“什么?驯兽师?”不管是兽医还是驯兽师,对炎来说都是陌生的行当,尤其是后者,怎么兽医就能转行去做驯兽吗?
“因为我比较了解兽类,尤其是猛兽的习性。”赫连乌罗道,“有些野兽不太愿意上场,我的职责就是帮助它们燃起斗志,与斗兽士搏斗,这样比赛才有看头。”
“那这头彪,你是驯服住它了?怎么做到的?”炎仍心存疑惑,赫连乌罗仅凭这头彪是有人养的,就这么唬住它了?
“不是驯服,是安抚。”赫连乌罗拉起自己的衣袖,里面塞着一团干巴巴的类似枯草的东西,“这是干燥过的驼膝草,不管是什么猛兽,嗅到它都会变得安静起来。”
“什么呀,搞半天你是有秘密武器。”炎这会儿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着彪突然又发狂起来。
“当然了,我也是很惜命的。”赫连乌罗笑了笑,他长得不够好看,不过一笑还是挺不错的,像个人而非乌鸦了。
“怎么回事,不动了吗?”方才跑远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了,探头探脑地查看。
双手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的猎人,艰难地抬头道:“快、快把它抓起来。”
但没人敢上前。
“我来吧。”依旧是赫连乌罗,他站起身,拍了拍彪那颗硕大的脑袋,“乖,跟我来。”
“你要带它去哪?”
“先关进困兽塔吧,然后再寻它的主人。”赫连乌罗道,“这是一头母彪,多半是发情了才跑出来的。”
“你懂得可真不少。”炎佩服地说。他光是站在彪身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说牵着它走了。
“想要混口饭吃,必须得有一技防身。”赫连乌罗用绳索套住彪的脖子,就像牵着马匹那样,牵着它往困兽塔的方向走。
炎走在赫连乌罗边上,暗想:要是这彪再发怒,至少还有赫连乌罗顶着。
“谢谢你来救我。”赫连乌罗忽然道,“你心肠真好。”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炎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因为才想着让赫连乌龙当肉盾呢。
“炎!!”伊利亚终于骑着马回来了,然而他远远一见赫连乌罗牵着彪,还没来得及和炎汇合,他的坐骑就又一个急拐弯继续往前跑了,任凭伊利亚怎么吼叫都不停,这一幕太好笑了,赫连乌罗和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第21章 王钱
待赫连乌罗把彪送进困兽塔,困兽塔外手拿长叉和厚盾的猎人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养什么不好,非要养一头吃人的彪。”一猎人擦着满脑门的冷汗道。
“彪本无辜,是人造就了它。”赫连乌罗看着困兽塔的门慢慢降下,彪在里头发出一声嘶吼。
猛兽房的管理者阿布拏难得露出一脸敬佩,看着一身落魄样的赫连乌罗道:“你小子干得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混,保你衣食无忧。”
“我跟着他就行。”没想赫连乌罗却伸手指着炎。
“这不是卜鲁罕看中的异乡人么,”阿布拏对炎就没那么好态度了,还鄙夷道,“迟早都是人家嘴里的肉。”
“我带毒,吃不得。”炎抱着胳膊,也不客气。
赫连乌罗抿嘴一笑,阿布拏道:“你就嘴硬吧,没有卜鲁罕吃不到肉。”
正说着呢,早上那扛彩旗的杂役气喘吁吁地奔了来:“阿、阿布拏,不好了!出出出大事了!”
“怎么,又来了一头彪?”阿布拏见他的怂样就来气,“察克木,我找你半天都不见人,躲哪去了?”
“我、我去救人……那、那卜鲁罕,”察克木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息道,“他……”
“卜鲁罕要你救?你咋不上天去?”阿布拏语带讥诮,满脸的挖苦。
察克木生得矮矮胖胖,还胆小如鼠,就像一团风滚草,风一吹就跑,除了跑腿打杂干不了什么大事。
“之前不是抓了一头彪么?卜鲁罕早想要找一头厉害的野兽斗斗……我就去给他传口信,结果发现他被人抓着,扭送到了官府……”
“什么?卜鲁罕被抓去官府了?”阿布拏吃惊地瞪着眼,“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弄错了?卜鲁罕是排名第一的兽斗士,府衙怎么敢捉他?”连赫连乌罗都露出一副“意外”的神情。
只有炎依旧环抱双臂,一脸静观其变的模样。
听到察克木的喊话,周围聚过来好些人,察克木从未这么备受瞩目过,不由得激动到面色通红。
阿布拏正色问他:“你快把话说清楚!”
满脸亢奋的察克木是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说起事情的经过,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遇着什么大喜事了,这般兴高采烈。
原来是卜鲁罕带着花孔雀一起去最大的酒楼——美人蕉那里喝花酒。
卜鲁罕心情好,除叫了一桌美人相陪,还开了赌局,美人蕉的老板娘是庄家。
一开始卜鲁罕玩得好好的,还宴请所有在场的人,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到后面他的好运气大概是用完了,一直输,输得脑袋上都冒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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