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想说自己也就躺着罢了。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哪回完事后他不是腰酸腿软,像打了一场生死攸关,不,是丧权辱国的大败仗似的。
唯有乌斯曼笑得跟朵鲜花似的,往那一站,旁人立刻就明了君上的新婚生活是幸福美满得很。炎瞅着他那不知羞的样,就想给他一记钵大的拳头!
还有最可恶的地方,乌斯曼在上床前是一副娇娇滴滴、我见犹怜的小媳妇样,一上床就像十年没吃着肉的饿狼似的,是怎么“凶残”怎么来,炎上回在床里抗议,他还说自己是“器大活好”,炎想了又想才明白是何意思,乌斯曼当真是连最后一点脸皮子都不要了。
炎想到这里,不觉脸红到耳根,低头装作沉思似的看着人员名单,直到沈方宇察觉有异地问:“王后,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不,没有。”炎再抬起头时,神情已然恢复,点头道,“那就定在后日出发吧。”
“后日这么急?”菲拉斯说道。
“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就早去早回吧。”炎的食指轻点着案台上的宣纸,他怕自己在乌斯曼身边待久了,反而会消磨耐心,变得不想去了。
顺便再后悔当年不该对下属太过苛责,这果然新婚燕尔的就是分不开身啊。
“王后,知道您想早去早回,这都快成了您的口头禅啦。”插话的是伊利亚,他给大家端来沙枣做的又酸又甜的糕饼,菲拉斯看了他一眼,慌忙把头低下了。
伊利亚不以为意,那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而且在菲拉斯醒来前,他就拿钱跑了。
“那再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添置的。”乌斯曼说着朝炎莞尔一笑,这笑容直把炎勾得魂颤。
炎拿过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糕饼,大口吃着,分散注意力。
“王后最近的胃口可真好呢。”伊利亚看到炎三两下就解决一块挺重手的糕点,还伸手拿第二块,便笑道。
“大燕有句老话叫‘吃得是福,穿得是禄。’”炎狼吞虎咽了下去,“我这是福禄双全了。”
“可不是。”伊利亚笑盈盈应着,走上前为炎沏茶,菲拉斯的脑袋就埋得更低,这鼻尖都快贴上桌面了。
“炎炎,慢点吃,小心噎着。”乌斯曼满脸的宠溺,还让伊利亚再拿一份糕点来。
当大家又一次审议完出行的注意事项,并拍板出行的日子后,便散会了。
第104章 害相思
菲拉斯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伊利亚出去把糕点盘子送回厨房, 意外看到菲拉斯仍然在王后的宫门前徘徊。
“大人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小的帮您去拿。”伊利亚上前问道。
“不, 不是……”菲拉斯像是身上有跳蚤咬一样,扭捏着站立不定,看得伊利亚都怪难受的。
“您是怎么了?”伊利亚忍不住盯着菲拉斯的脸瞧, 发现他面若猪肝,当真是身体不爽的样子。
“伊利亚。”没想菲拉斯突然就抬起眼帘, 对视上伊利亚充满疑惑的眼, 菲拉斯的眼窝颇深, 目光邃亮,就这么一直盯着伊利亚看, 仿佛要将他的脸上看出一个洞似的,直把伊利亚弄得浑身不自在。
“大人,您有事就请直说吧,不带这样用眼睛拷问人的。”伊利亚是忍无可忍, 只得发问了。
“伊利亚,这只红玉扳指是我在祭司塔学满出师时,老祭司赠给我的礼物,它价值连城……”菲拉斯说着就把自己拇指上红油发亮, 光润如羊脂的扳指摘了下来。
“您这是遇着什么困难了?”伊利亚飞快联想起菲拉斯喝得烂醉如泥那日, 便关心地问,“连这么贴身的宝贝都要我帮着变卖?”
“变卖?”菲拉斯一愣, 连忙解释,“不、不, 这是给你的定亲之物。”
“啊?”伊利亚更糊涂了,“您的定亲之物给我干什么?”
“这、这不是……”菲拉斯向来话多,君上说再冷的天都冻不住他这张嘴,可是如今他笨嘴拙舌,连为什么都说不利索。
“您……”伊利亚眨巴了两下眼,突然醍醐灌顶,“您不会是想娶我吧?就因为我们睡过一晚?”
“对对!”菲拉斯先点头,后摇头,“不,不只是那样,我以前就觉得你这人挺好的,聪明活泼、仗义,伺候王后也很用心,然后我也老大不小……三十岁了,是时候该成家了,便在这里向你提个亲。只是眼下还不合适成婚,要等‘那事’过去了……只是不知道‘那事’还能不能捱过去。不管如何,我现在找你定亲是想让你心里明白,我没跑更没有不认账,这玉扳指就交在你手里了。”
“哎?”伊利亚拿着菲拉斯硬塞过来的昂贵扳指,那表情跟活见鬼似的。还以为炎是天底下最正儿八经的人了,没想到菲拉斯更是厉害,把春风一度都当洞房花烛夜了,说白了,这不过一晚上而已就想赖上他了。
“这、这个……”伊利亚吞着唾沫,东西是好东西,卖了它能买房买地,还能再买几间商铺,可这意义是不是忒大了点。还有就是
菲拉斯说的‘那事’是指什么事?为何他的神情就跟要亡国了似的悲愁。
想必这就是他喝得烂醉的原因吧。
伊利亚想要问个清楚,但菲拉斯一句:“我先走了。”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跑了,留下满脑门刻着问号的伊利亚,手里抓着沉甸甸的红玉,进退两难。
是追上去还了,还是以后再说?
“伊利亚,你在这呢。君上送了好多盆牡丹花给王后,我们搬不动,你快来帮忙。”一个小宫女跑来说道。
“来了。”
罢了。以后再还给菲拉斯吧。伊利亚把扳指塞进钱袋里就去帮忙搬花盆了。听说这些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是君上命人从大燕都城买回种子和花盆,再叫西凉花匠悉心栽培的。
因为西凉御花园里鲜少有牡丹,种的都是沙漠绿洲的花草。
“君上对我们的王后可真是方方面面的上心呀。”一个宫女摆弄着桌案上的牡丹花盆,笑吟吟地说。
“可不是。”伊利亚笑着回应,帮着宫女把那些华美如画的牡丹花盆在王后的宫殿里布置好了。
炎出发的那一天是一个晴空万里、微风徐徐的好日子。
以他为首的二十六人统统是行商装束:外罩褐灰色厚重斗篷、内里韧劲十足的老布衫,用皮绳绑腿的厚布长裤,裆部用针脚细密缝着耐磨的小牛皮,加上一双带铜马刺的低帮羊皮靴,这一身服饰粗犷豪迈,加上炎操着一口流利的西凉语,让他完全没有一点“异乡人”的影子了。
连年过五旬、见多识广的向导库尔旦都拊掌称许说,王后的西凉话讲得比他还地道。
诚然,这里面也有阿谀拍马的成分在。毕竟这库尔旦早年是盗墓贼出身,后被官府抓获,若不是菲拉斯看中他的本事,脑袋就不保了。再后来,他为老婆孩子能过安生日子就决定投靠官府,为国君效力,但这见高而拜、见低而踩的本事还是和以前一样。
菲拉斯和炎谈起库尔旦时,明确表示他是个老贼,但也是丹炀城里最厉害的向导,能在乌天黑地的暴风天里查找正确的出路,所以才举荐了他。
炎想着这人既然能为老婆孩子从良,本性应当不坏,便还是采用了他。
作为举荐人的菲拉斯眼下竟然不在送行的队伍当中,大约是宫中事务繁忙吧,为了王后可以尽早出宫探寻古城,他可是没日没夜的操劳,如今可算是功成身退。
伊利亚站在骏马边不住地东张西望,还对炎小声抱怨道:“相爷真是的,连君上都来了,他竟然都不来送一送,好大的架子呢。”
“谁的架子都没你的大。”炎手里拿着马鞭,轻轻一戳伊利亚的薄肩,“小样儿还想国君和相爷一起十八里相送不成?”
“那也不错啊。炎,你巴不得君上十八里,不,是八百里相送吧。”伊利亚笑得特别贼。
“你少贫嘴。”炎飞身上马,对着众人下令,“启程。”
“是。”众人纷纷上马,伊利亚也扶着马鞍蹬了上去,再回首一看,这王宫的马厩前就站着君上、雅尔塔、济纳雅莉、沈方宇等人,拢共不过十人。
因为炎说了既然是微服就不要大张旗鼓的出宫相送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炎昨晚上还是独自睡的,伊利亚觉得炎狠心起来真的比后娘还可怕,当真是一点甜头都不给君上留下。
大约是怕君上出言挽留吧,哪怕是现在,炎也都是刻意回避着君上的目光。君上也是,怕炎生气不敢多招惹,微垂着眼帘,他们就像是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一般,客客气气得很。
炎一声启程,队伍便有条不紊地沿着王宫的马道驰出。驮夫和满载着干粮、生活器物、帐篷等等物资的骆驼垫后。
他们就像一条小溪自然地汇入城中来来往往,富如大海的巨贾商队中,沿着主道往外走,进入位于地下的城门口,凭着君上亲笔的手谕顺利出城。
等探险队的马蹄踩上沙尘飞扬的戈壁滩时,伊利亚发现炎还真的没回头瞧过一眼,哪怕他知道君上会站在王宫的角楼上远眺,他也不肯回一个头。
“炎这心怕是玄铁造的吧?不,这是缺心眼才对。”伊利亚啧啧地想,“和那相爷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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