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孙离这一变故惊到,高悦撸起他的袖子一看,吓得脸色都白了,“这是谁弄得?啊?孙离你说,我去把他碎尸万段!”
“别……没事的高悦。”孙离咳出眼泪,看着岑立:“太子殿下,我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了,打完这场仗再说好吗?儿郎们不能白白牺牲,机会也不会再重来一次的……殿下,我给你跪下来了,求你了!”
孙离双膝重重磕到城砖上,高悦也跟着跪了下来,钟奕还是局外人,但也知道此时不能站着,三人跪做一排,真真是要逼死他!
又有几名楚兵朝他们提刀而来,岑立依旧没有动作,他似乎在仔细看着城砖的缝隙,好像是……走神了。
“拿命来!”楚军的刀已经距离不到一臂,岑立深吸口气,低低道:“好。”
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三人如闪电鬼魅般越到岑立身后,割草一般转眼间把那几人杀了个干净。
真是忠诚的保护神,呵……
第72章 攻城(5)
将军府。
崇轩把大门关紧,跑到他娘的房间道:“娘,不好了,城墙处有火光。”
田窈刚睡下又被惊醒,忙穿好衣裳出来开门,道:“怎么回事?谁来攻城了?公孙府君不是在吗?”
“娘,孩儿不知。我本来在院子里坐,抬头就看见火光。”
田窈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城门方向有几处火光闪烁,正是烽火台传递有人攻城的消息。暗自咬咬牙,道:“轩儿,莫怕,关实家门,随娘去请你聂吉安叔叔。”
说走就走,载着母子二人的马车停在土屋前,此屋夯土为墙,四方立柱,茅草为顶。田窈敲门,一个留有胡须的男子出来开门,头发有些散乱,显然是睡梦中被人惊醒的。
田窈朝他一礼:“聂安吉,深夜叨扰,多有得罪。”
崇轩:“安吉叔。”
聂安吉很是震惊朝她一揖:“你们…你怎么会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聂安吉曾是仗剑走天涯的剑客,两人在江湖中相识,田窈救过他一次,后来便退出江湖嫁给崇明,聂安吉念着恩情未还,找到平阳郡,君子如聂安吉,只会默默守在田窈身边,从未有过杀了横刀夺爱的崇明或者干脆混入将军府抱走田窈回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之类的偏执想法,默默守在已为人妻的她身边,十五年如一日,看着…不,就算看不到田窈相夫教子,只想着与她共处一城,便是报恩。
此时田窈突然来找他,可以想到那该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田窈虽是求人,话却说的不依不饶,淡淡道:“城墙之上有火光,我夫君又不在,城里只剩了一千骑兵不到,我恐有小人趁危攻城,奈何孤儿寡母无所作为,只好来求你。”
“安吉叔,轩儿愿同叔前去。”
聂安吉这才抬头,脸色大变,道:“你们快回去…轩儿也回去。外面太危险了,我去替你们看看。”
田窈湿了眼眶,由衷感激道:“谢谢你。”
——
赵国的旗帜重新插在城墙之上,随风飘扬。
钟奕在清点伤亡士兵,高悦坐在孙离身边笨手笨脚替他包扎。
还没成功,城外还有楚军,待他们杀光那微不足道的两百铁骑,便会回到这里。所以岑立需要休息,才好迎接最后一战。
为了把这一面旗插在这里,流了多少血,如果这里面有王病的血,那老天爷还会把天命降在我身上吗?不是说天行正道最是大公无私吗?怎么能让我踩着别人的尸骨带着满身罪孽,还让我站在高墙之上,不把那个人还给我呢………
钟奕走到立在垛口边的岑立,夜风很大,高处不胜寒。
钟奕:“殿下,剩一百二十人。”
“你去把康王迎来,山河壮阔,尽在手掌中,这样的风景,应当请他过来一道欣赏。”
“殿下……”
“去吧。”岑立道:“平阳城如铁桶,从外攻破谈何容易,怕什么?”
钟奕单膝下跪,忠诚无比:“是。”
——
这夜,很长。
王病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醒来,看到之前替自己包扎脖颈伤口的少年轻手轻脚关了门。崇轩回头,有些惊讶地看到醒着的王病。
崇轩下意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很快就觉得这个动作很蠢,王病根本说不了话的。
贺知年看起来睡得很沉,蜷缩成一团。崇轩拿起笔在案上写写,拿给王病看。
“感觉如何?”
王病只知他是公孙曹的朋友,勉强无声地笑笑。
这个人笑起来是真好看,崇轩心想着,也笑了,拿出写好的另一张纸,“睡不着?带你去院子坐坐要不要?”
王病确实是闷得慌了想出去,如果可以他还想让这个善良的少年送自己回去,但是贺知年睡着了没有办法,而且以他现在的行动能力来说连下榻都很困难,如果要那个少年带,那该是被他抱着,王病只好抬手摇了摇,示意他不去了。
崇轩又拿出早已写好的纸:不麻烦。
王病还是坚持,崇轩便泄了气。他跟随娘亲回家后,无论如何睡不着,他没有兄弟,家中只有他娘和十几个家仆,心肺瘙痒又不知对谁言,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想着做点事来转移注意力也好,例如再替那人诊治一番,或者和那个公孙曹称为夕的少年说说话。
看出崇轩一副失落的样子,王病抬起两只手,左手在右掌心写着,崇轩心领神会,轻轻走过去把手伸过去。
王病:你很沮丧,怎么了?
崇轩尽力往前倾,越过中间的贺知年,在他左掌心写:有大事………
贺知年翻了个身,把头朝外,拉走王病的被子。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贺知年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崇轩的衣裳,崇轩惊恐一番又恼了,收回手,快速点了贺知年的睡穴。
王病:“……”
“走!”崇轩就像个恶作剧成功后的顽皮小孩,把睡得不省人事的贺知年抱到榻尾,还很有心地替贺知年盖好被子。又跑到案上拿了纸笔墨塞在胸前。回去霸占贺知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一手伸到王病的腿,一手环到他肩膀,念及他脖颈有伤,崇轩慢慢靠过去,把他的头贴在胸前,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崇轩从小习武,轻而易举抱起清瘦的王病,脚底抹油地溜之大吉了。
“……”
——
“好了,呼!这里就可以说话了。”
将军府环山嵌水,几进院落,堪比琅琊王家在洛阳的超大府邸。崇轩把他抱到临水而建的亭子里放在长椅子上,道:“坐在地上有什么好,椅子很舒服对吧?”
王病:“……”
崇轩拿出纸笔递给王病,夏夜蚊虫多,崇轩把随身的香囊。问道:“你们和公孙府君是什么关系?我是第一次见他身边有朋友。”
王病闻到藿香和紫苏的味道,把纸摊在腿上艰难地写了两个字:同窗。
王病:你为什么难过?
田窈说到底是个妇人,那些粗鄙的下人连稻子都分不清,有王病和他说话解闷,崇轩得到了些许安慰。道:“有人在攻城,烽火冲天,情况很危急。我爹出远门不在,家里只有我和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攻城……一定是岑立!他成功了吗!赢了吧…不然这个提过了好几遍公孙曹的少年不会这么担忧…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王病强装镇定,抬手拍拍坐在身边的少年,写道:不用担心……
王病低咳了几声,再写:好人会有好报。
“你的字真好看。”崇轩忍不住赞了几句,又道:“你估计没在城里待过,平阳郡东界上党、西界黄河、南界汴洛,北界晋阳。襟带河汾,翼守关洛,称为雄胜之地。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争斗杀伐不断,但是这次,城里士兵比平时少了许多,若是城一破,我们都会被杀。”
平阳特殊的地理位置在战略上起到极大的作用,此地离洛阳不远,河运交通发达,胡人在此地定都,给南下中原提供了更多保障,这点王病是知道的。
王病懒懒地写道:在家,无事。
“你和我娘说的一样,但是我总有股不好的预感,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回去吧。”崇轩见他没什么高谈阔论,便失去了兴趣,听到他又咳了几声,走过去抱他起来。
王病咳嗽着皱起眉,要去推他,这个姿势太暧昧了,而且他和这个人又不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让他抱着。
“送你出来就负责送你回去,否则感染了风寒,你弟弟该把匕首架我脖子上了。”崇轩对他压根没别的念头,只是心烦想找个人说话,他也认为两个男人之间抱来抱去的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走路,难道还抓着他的脚拖回去不成?
王病觉得贺知年确实有可能会这么做的,然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救了自己,王病便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管用手挡住脸。
走到半路,崇轩的袖子突然被人一拉,低头问道:“怎么了?”
王病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咳嗽地更加厉害了。
崇轩:“他天亮前不会醒过来的,你不用怕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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