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长长出了口气,把胸中的郁闷一吐而尽,重新活过来一般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的光却暗淡了下来。
人满为患的百香楼中,又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高台之上,李雄后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只有芍姑娘在无动于衷地旋转舞动,轻盈如燕。
“他刚刚说什么?”
“我怀疑我耳朵出现问题。”
“他说那个人,值十两黄金?他家每次开卖我都有来,第一次听这么高价的奴隶?这什么宝贝啊?”
“哪是宝贝?你看!看!那像个活人吗?啊?分明就是个快死的人了!”
“什么玩意啊!逗我们玩呢?那个白脸小子比这个要死不活的好看多了,你说他值十两黄金?开什么玩笑!”
“我以为这最后一批会有惊喜,留着钱到现在,他娘的竟然搞这么一出,我呸!”
“滚下去!谁要买个死人啊!搞什么东西!”
台下已经骂声一片,李雄不知所措地看着刘隽牵出来的人,实在不知道刘隽壶里到底卖什么药。
刘隽并没有给王病加个木枷,他直接把铁链捆在他两只手上,像拖着一条死狗般一路从地下的堀室拖到高台之上,命人提了桶水浇上去。
王病浑身一个激灵,费尽全力才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片模糊。
李雄:“诸位,冷静,这……”他转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台下的陈澈云。
“听我说,物以稀为贵,你们请看!”刘隽提着王病的头发,把他满脸的血和疤展示给众人看,说道:“不管怎么玩他,他都不会死,诸位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尽管拿他发泄,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反抗,他只会乖乖地求人打他,是诸位消遣发泄的最佳工具。”
“诸位请看。”说完,有人呈给刘隽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倒刺是铁的,上面淬了无欢。刘隽是草原胡人的后代,一点没继承到父亲的病弱,他结实充满力量的手臂一挥,“啪”一声脆响,那鞭子就落在王病背上,卷起带血的皮肉。打完之后,刘隽蹲下去,看王病的反应。
这种无欢药物经过改良,淬在武器上同样有口服和吸进体内的作用,甚至效果更甚。这一鞭子打在王病背上,一会后王病就出现了幻觉,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他背后轻抚安慰地摸了一下,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曾在一处很破烂的地方,硬冷的不舒适的“石榻”上,也有人这般温柔地触摸他。
他很留恋这种感觉,他知道,那是岑立。
“看!他真的没有叫!”
“我的娘哦!头一次看到这一鞭子打下去还能不叫出来的,他到底是人是鬼啊,变态吗?”
“还不止呢,他还抱他,你们看!”
血溅高台,台下的人终于不再暴怒。陈澈云咬了咬牙,看了那个抱着刘隽的少年,感觉好像有点眼熟,可又没有印象,想不起来了,他就死死盯着刘隽。
王病看不见前方,可是这种抚摸,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安心。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柔地触摸他了,他想,回应这个人。
“二十两!我出二十两黄金!”
一个年轻的声音盖过所有议论,众人循声望去。
“我出二十两黄金…买他。”
说话此人正是汝南郡首富朱岩之子朱兴和,是个人人皆知的有断袖之癖的少年。
二十两黄金,一下堵住所有人的嘴,没人再出价。
李雄也愣住,这是前所未有的高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念道:“二十两黄金,成交!”
刘隽露出阴险的笑容。
拍卖会就此进入尾声,所有卖主到另一个房间以钱换人,到最后,芍姑娘依旧在台上卖力的舞动着她那纤细的腰肢。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毕竟这次的奴隶实在太过优秀,有面如傅粉眸似点墨的,也有打不死还会求人打的,前所未有的精彩,说出来的人脸上都有光,当夜就掀起上流人群议论的潮流。
祁湘湄握紧手掌,催促车夫一句:“再快点,去最近的祁记米铺!”
她这一去,果然是去对了!看到王歆在台上卖力的拥抱刘隽的场景,几乎她吓了个半死。
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华歆,刘隽的出现,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意料。去年刘隽跟崇延反叛,而他的再度出现,势必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太子表哥去韩府找人,人却出现在百香楼,他找不到,一定会寻求别人的帮助,所以他一定会去那里——祁记米铺。
此时此刻,岑立正在赶往祁记米铺的路上,赌坊被抄了,现在他们暗地传递消息和搜集情报,都在遍布汝南郡的米铺里。
岑立走进米铺,很快就有人迎上来,看到他的时候脸色一变,客客气气地领着他到厢房。
“天佑赵国,拜见太子殿下。”章掌柜拜伏在地,老泪纵横。
“不用行礼了,起来。”岑立上去扶他,道:“章老将军,我有事求你。”
这名年迈的掌柜曾是赵国的叱咤风云的骁威将军,跟崇延相比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无心权力斗争,赵国建立后就退出朝廷隐居。
二月他来汝南郡的时候,还是祁湘湄带他来见这位老将军的。
章北佝偻的身躯竟然有些颤抖,那显然是喜极而泣,他伸出皱巴的手摸了摸岑立的脸,笑得满面泪水,“殿下,让老臣,再看看你。长大了,殿下以前没有这般高。”
是你腰又弯了,岑立心想。任由章北动作,良久,章北才道:“殿下此番前来必有要事,但说无妨,老臣一定殚精竭虑,为殿下分忧。”
岑立终于等到他这句话,说:“把我们的人全派出去,我要找一个人。”
“表哥!”
岑立话刚说完,突然听到一个急促的女声传来,是祁湘湄。
祁湘湄还是一身男装,刚走进来的时候岑立差点认不出来,但是她的声音假不了,只听祁湘湄着急地道:“表哥,章老将军。不用派人出去找了,我知道他在哪里!”
岑立大喜,“他在哪?”
祁湘湄把今晚发生在百香楼的一切说完,岑立握拳,把手掌的肉都划流血了。
宽敞豪华的朱府,其规模在汝南郡仅次于裕和王府,由此可见朱岩在汝南郡的地位。
朱兴和花二十两黄金买了个极品奴隶一事传开了,当他大摇大摆回到家时,还用铁链拖着这个极品奴隶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啪!
金丝玉榻,房内灯火通明,亮入白日,尽显奢侈。
朱兴和剑眉一挑,将拖了一路肮脏不堪的人扔下去叫人清洗干净后,只给他披了件外衣就扔上玉榻,知道他不会反抗,但是朱兴和有个癖好,非但没把连铁链都除掉,反而给他的脚也给捆住。
“真的……不会反抗?”朱兴和脱了外衣,好奇地自言自语。
无欢的药效已过,王病感觉浑身像被人用刀割肉般痛,头还是晕乎乎的,眼睛因为被缚得太久还没恢复清明,看什么都是看不出什么来。
突然手臂一阵刺痛传来,他看不见,痛感为此更加清晰,而且还越来越痛,是他无法形容的。
朱兴和拿着匕首,正在他的手臂画上个“和”字,边忍着笑,道:“太美了,你流血的样子,真是太美了,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你看,真是太美妙了!”
“你在台上流血的样子,本公子真的毕生难忘,你看,你全身都是伤,要不要我们来个游戏?把你的那些旧伤口全部划开,看看里面的新肉长什么样?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他只聋了一只耳朵,并不是听不见,王病还以为是那个阴冷的暗室,可是声音却换了,似乎他躺的也不是冷的要死的地板。
可是噩梦仍旧没有结束。
这个人又是谁?
王病脑袋还在迟缓地转着,身体却已经被翻了过来,身上的衣裳也被褪了个干净,还有块布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那么我们开始吧,夜还很长,我们慢——慢——玩。”
韩匡快马加鞭赶到城外驻军之地,火速召集军队,开进悬瓠城。
却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快,大军还没全部进城,已经有人来通报——百香楼今夜有一奴隶脸部也有长疤,身高也跟韩都尉所说相似。
韩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是奴隶和百香楼后,从城门口赶往朱府。
这一来一去已经耽搁太长时间。
岑立没有从朱府大门进去,他翻墙抓了个家仆问朱兴和的房间在哪,之后再把仆人打晕藏起来,一路小心翼翼又火急火燎地赶到一间窗户透着刺眼的光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门,就闻到血腥味。
岑立走得很小心,又或者是害怕,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才敢跨出去。
等他看到榻上的场景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仿佛死了。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新的一天,五月太阳似乎升起得格外早,很快就把城外的士兵照醒了。
“昨晚什么事啊,都尉怎么叫我们干跑一趟,我还以为是匈奴人又作乱了,觉都睡不好。”
士兵打着哈欠,太亮了也睡不着,干脆起身跑到河边洗脸,洗完后道:“都尉自有他的打算,你抱怨个屁,当兵的还想着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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