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王八羔子的!”高悦累的直喘气,他一只手被箭射中,厮杀一夜,疲累不堪,现出到了极限的端倪。
岑立盯着城门,收紧手掌,刀柄的格纹硌得生疼。
“刘百……”岑立低声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如冰,寒意慑人。去年他们拷问梁军得知阮浓就是王傅儿子的时候,刘百就在现场,王病落入他手里,其实不比在刘隽手里好,这个身经百战手段狠辣的老将军脾气极不稳定,被孤云抓花了脸,回去定会拿王病出气…
岑立拨转马头,高悦喊道:“太子殿下?您去哪?”
“退兵,你们去找孙离。”岑立丢下一句话,策马狂奔,离开西明门,往南去了上东门,进入洛阳城,阿牛乃千里马,脚力惊人,岑立一路斩杀几个楚兵,来到皇宫门口,果不其然,钟奕和赫连裕已经血洗皇宫,满载而归。
他们的计划一步步进行。
刘百跟盛王关系不合,一个握着军权一个手握美女,实在不是什么好搭档,君臣不合,很容易就被人钻缝离间。
这不,皇宫守卫都被派到西阳门和赵军主力交战,据钟奕所说,那个盛王是在女人胴体上被斩落人头的。
两千骑兵欢呼着,挥着手里的刀架在那些吓倒在地的宫娥脖子上,哈哈狂笑,扒了人衣服就上,露出劫匪的丑陋本性,早把岑立的命令抛在脑后。
看看这些人,不需要他这个太子,只要胜利的果实足够有诱惑力,这群无首之蚁也能疯狂起来,疯狂地杀戮、抢劫、随心所欲地颠倒黑白,最后推他坐上名为皇帝的土匪首领之位。
“太子殿下,臣等不负众望,终于取得盛王首级。”赫连裕招呼下属把托盘里的人头拿上来,岑立坐在阿牛背上,瞥了一眼那些正在“办事”的骑兵,把那个还在流血的人头推了回去,道:“叫他们随我去西阳门,夺得刘百人头者,赏银万两。”
——
这也是王病计划好的,从上东门进城的铁骑,拿下皇宫后便去支援高悦,洛阳军权握在刘百手上,届时皇宫守备空虚,两人人拿下盛王首级绰绰有余。调虎离山,从刘百镇守西阳门开始,他就已经落入王病设下的圈套。
岑立一点都没有耽误王病的计划,在得知他出了意外之后,没有冲动地领着这两千铁骑去救他,冷静到让岑立自己都觉得后怕。
——
洛阳铜驼大街,两侧商贾门户紧闭,寸土寸金的地方变成阴冷寂静的空街,司马衡带着自己父亲躲进一家梁人开的茶馆,安置好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之后,离开了茶馆,跟着岑立往西阳门的方向而去。
他欠王病两句话,“谢谢”和“对不起”,从去年就欠下了,现在,他迫不及待要当面告诉他。
第107章 逐鹿(5)
汝南郡。
秋风萧瑟,人心惶惶。
朝廷最后一批粮草抵达,还有圣旨一封,之所以说是最后,是因为谯郡已经失守了。
梁军再不能不反击,如今看来,背水一战才是最后的方法。中秋过后第一天,天一亮,韩匡就召集所有将军级别的人物来到自己营帐,朝所有人说了自己要主动反击的想法,并且将他训练了近一个月的士兵的成果展示给他们看。
惯例的死一样的沉寂。
车骑将军率先变态支持韩匡,这场仗迟早要打,谯郡沦陷,拖下去是对自己不利。诸葛恭知道他们沉默的原因是什么,遂道:“虽然人数不及对方,但兵贵在精不在多。此番楚军南下,多半是被他们征服的鲜卑奴隶和羌族奴隶,他们同床异梦,不过一盘散沙,何足为惧?”
众人一阵小声的交头接耳,韩匡朝众人说道:“楚国君臣生隙,崇延酒肉池林不闻军事,这正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良机。若是再拖下去,军粮匮乏,我军必定不战而亡,到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啊!”
圣旨下来,皇帝对于陈节元一事只字不提,传达旨意的人说了几句震撼人心的话,最后以一句“一切由镇军将军全权处理”做结尾。
韩匡猜不透皇帝的意思,诸葛恭同样对这封含义不清的圣旨持怀疑的态度,但有一点,他和韩匡一样主战。
韩匡:“诸位没有异议吧?那就这样,回去整顿兵马,明日午时渡河出击迎战。”
将军们纷纷告退,韩匡走到外面和那一万精兵交谈了好一会才回到营帐里,对于诸葛恭还赖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只看了他一眼就回到自己位置上专研兵书,倒是诸葛恭一直看着他。
——
八月十六,这注定是要被后世史家津津乐道的一天。
洛阳,岑立时不时抬头看孤云,确定方向没有错误,他的旁边是司马卫,后面是钟奕和赫连裕以及一千铁骑,他留了一千在皇宫,主要是怕刘百或者其他楚军将领使回头枪。
刘百一夜未合眼,上了年纪的人体力还是不如年轻人,一个亲兵好心上来提醒他休息,却被刘百拿刀斩杀了。
刘百:“虎狼在侧,指不定你合上眼,就没机会再睁开了。”
一夜恶战双方都没讨到好果子吃,刘百敢肯定,时间久了,蚁食墙溃,胜负难说。
然而奇怪的是,天刚亮,赵兵开始鸣金收兵,似是知难而返,又似诈逃。
“将军,他们往南边方向去了!”
听到手下人的话,刘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下了城门楼。
“知道你在听着,王病,我现在告诉你实情,去年你隐瞒身份深入虎穴,想必是为了救你父亲。但是你不知道,崇将军惜才爱才,当时只想招揽你父亲,刘寇怕崇延得了你父亲如虎添翼,这才下令设计杀了王傅。”刘百咬咬牙,蹲下去看着他,继续编着听起来毫无破绽的谎言:“你的仇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合作?”
王病闭上眼睛,转头,手脚动弹不得,估计是手筋脚筋都震伤了,四肢腕处都有淤血。
王病能待在赵军军营一定不简单,更甚至可能知道些什么能扭转战局的重要线索。刘百这样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身段想套出些情报,得到的都是比骂脏话还要侮辱人的闭口不谈。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对一个俘虏抱有期望,吃了败战还失去一条手臂的他,真的太需要一个出气口了。
王病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彻底被自己激怒了,他明明可以假装跟刘百合作然后说些假情报出来诓他,但是王病没这么做。
因为如果……如果岑立看自己站在刘百身后,如果他有一点点怀疑动摇,那王病愿意选择死在这儿。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刘百拔出腰刀,刀刃轻轻在王病左手上划了一下,袖子皮肤都破了,血染红了袖子。
高高在上的他杀死倒在地上的王病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他现在杀人的目的是出口恶气,这就不是简单地捅穿人身体那么简单,报复嘛……以牙还牙咯。
这一刀划在剜了肉的伤口上面,刘百看到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笑了起来,像是小孩发现了新玩具似地,刀锋一转,那刀头一点点往血洞钻了进去,道:“你说不说?卖国贼的儿子,刘华歆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说,我就把你肢解了。”
王病风寒未愈,在秋季阴冷的夜在地上躺了一夜,浑身发烫,却又觉得冷得要死,意识越来越模糊,又被难以忍受的痛刺激得清醒过来。这个人恶心到他了,所以他死咬嘴唇,一丝呜咽都不发出。
刘百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听话的俘虏,气得一脚踩在王病的左手上,骨头不堪重负发出“咯吱”一声,王病彻底晕了过去。解脱。
“将军,我看算了吧…”
把王病抓过来的人看不下去了,胆怯地上前一步说道:“现在敌人是退走了,但是上东门已破,局势对我们还很不利。”
刘百烦躁地说道:“盛王那个蠢货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上东门上东门上东门!!!!究竟还有多少赵狗……”
“算了,你在这里守住城门,我带走两千。他们现在一定在皇宫里享用女人和珠宝。你知道梁人有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那人看着刘百脸上诡异的笑,不自禁打了个冷颤,道:“那这……这…将军,这…这人就不管了?”
刘百:“谁说不管的?扔在这里犒赏我们劳苦功高的士兵,他们打仗很累的,需要发泄发泄。我看你刚刚护主有功,就先让你享用。”说完,刘百叫医官来给自己的手换药。
太阳升起来,阳光在那张沾染血和伤痕的脸上跳动着,那比一般人略长的睫毛和微张开的薄唇、微红的双颊和嘴唇苍白,病态,带着血腥而又致命的诱惑,瘦削的身体如散落的断线傀儡,脆弱得让人想上去撕扯破坏。
“可是…将军……”
“你怎么这般婆妈。”药上好了,刘百脸色极差,正想下令让那些士兵下来,那人又道:“将军,这个人身份不一般,他们说不定……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关系,您看,刘华歆把他留在军营里,还养同一只鹰,说不定他还有别的价值……对!我们可以拿他要挟刘华歆!将军……”
“说的什么蠢话?”刘百说:“刘华歆会为了一个灭他国家的仇人的儿子退兵?他可是赵国的太子,不是戏曲里的男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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