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薄弱,可包抄。”韩将军不咸不淡地说,画了个“人”字形状,道:“雁形阵,中间步兵持盾为主,两侧骑射兵,以逸待劳。”
莫万空微微一笑,看得韩匡背后爬起一阵冷意,他道:“说的没错,雁形阵非常考虑骑兵的素质和将领的指挥能力,你若被前后夹击,必败无疑。”
“如此,还可以一战。”韩匡不甘示弱,他虽然年轻,但强在血气方刚、有勇有谋、无所畏惧,不似些上了年纪的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最终错失良机,与胜利失之交臂。这也是他的一大优势。
沙盘上不断上演一轮又一轮精彩的“战役”,指挥的双方斗智斗勇,阵型变幻莫测,时局瞬息万变,连旁观者都忍不住捏一把汗或大声喝彩。
——
王病悠悠转醒,还在回想睡过去前的事,巡视房间一周,不意外没看到岑立,贺知年这个闲人却没见着,他喊道:“知年?”
不在么?王病兀自想着,坐了起来,穿上外衣,系好腰带,拉开了房门出去。
外面刺眼的眼光令他本能地半眯起眼睛,待适应后,才看见眼前庭院的模样,用雅致形容也不为过。
正是未时,横竖无事,王病走过小桥,坐在人工小池的岸边,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十分可爱,他脱下靴子,摆动着双脚在水里打着节拍,不一会脚趾传来一阵瘙痒,低头一看,原是池中的金鱼“围攻”了他的脚,王病正想着要不要找点鱼食来喂,却意外地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人。
“事情都忙好了吗?”王病收回双腿正要起身,那些鱼都像待哺的婴儿般不舍地从水里探出个嘴来,岑立动作比他快,走到他身边,那些鱼噗通几声集体跳了起来,沉进池里寻不到踪影。
岑立:“……”我有那么可怕吗?
王病忍不住笑出声,道:“我从小就挺招小动物的,是我异于常人,你别放心上。”
“挺好。”岑立心想:回头煮顿鱼汤喝。
王病以为岑立找他有事,正要起身穿靴,岑立却道无妨,还同他一样坐在鹅卵石上,光着脚丫拍打水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病试探地问。
岑立十分孩子气地用力甩腿,溅起长长的浪花,“无事。待一会便走。”
王病:“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以前岑立做什么都会找他商量询问意见的。
“没有!”岑立打断他,“你在这待着就好。”
在汝南的时他去韩匡那套情报,结果被刘隽劫走了,前些日子和他同去城楼找公孙曹,之后便出了贺知年一事,差点被人废掉双腿。岑立现在哪敢再让他知道一丁点外面的事,只恨不得把他锁起来金屋藏娇了。
王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脚趾头又传来瘙痒的感觉,是那些去而复返的金鱼,又在吃他的脚趾头。
岑立:“它们怎么都只吃你不吃我?”他不开心了,脚伸过去要赶走那些讨厌的鱼,可是金鱼似乎吃得正酣,理都没理一下,继续专心致志地咬着王病的脚。
“可能……我比较好吃?”这话一出王病立刻就后悔了,正要再做其他解释时,岑立竟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嗯”了声,还笑了。
“……”王病心想这些鱼怎么不把我拖进水里直接淹死算了。
岑立看着有些窘迫的王病,心里像被只爪子挠了一下。如果可以,真想和他就这样安静待着,那样,连青葱草木、花鸟鱼虫都会变得有趣起来。可惜,总有那么多的事,只能想。
岑立抬头,享受阳光的沐浴,舒服地闭上眼睛,睁开,左手覆盖在王病的右手上,低声说:“王晴,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怕你难过,更怕你会…讨厌我。”
他声音越来越小,王病听不清楚最后一句,但直觉和岑立的表情都在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
王病柔声安慰他:“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岑立得他这句话,眉头皱得更深了,像个行走在独木桥上的盲人般小心,惊心地说:“去年在洛阳…我在赵国军营里……看见过你,后来…你别多想!我没有害人!真的!我一直怀疑崇延有造反之心,苦于没有证据,就偷偷跟着军队,想找机会揭穿他……我…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陈年旧事,你别难过。”
王病淡淡道:“……你那时应该还是太子吧?”
“你…会恨我吗?”岑立只敢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从没觉得自己离生死审判如此之近。
“原来如此。”王病笑了,“我以前总也想不明白,怎么偏巧你会在司马烨的店里出现,原来是早就认出我了。”
“是……我在酒楼,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接下来的话岑立不敢说了。因为他是王傅唯一的儿子,灭他国家的仇人的后代,见到他的时候,灭顶的仇恨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要不是当时他被林毅的家军追杀,肯定会毫不犹豫杀死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仇人。
“你那时一定很想杀了我吧,可是你没有,你明明有很多机会,相反的还救了我。华歆,你听我说。”王病洞察人心的本领一流,看出他在担忧什么,遂道:“过去如何,能一点点忘,那是父辈的恩怨,不能说与我们无关,但是我们不能放着未来不要。活在仇恨里是很痛苦的,我在这里,便是遵从本心,我不害怕,更不会恨你。”
阳光普照,欢脱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发光的水花,亭台楼阁,假山绿树,荷花在池水中轻轻摇摆,绿意盎然,周围一切连同那人都被镀上一层柔和且虚幻的光,好不真实。
岑立心想:我不杀你,是因为人人都在正义凛然地讨伐我,我沦落如此,只有你用身躯为我挡雨。那时我便忘了自己其实是在仇恨的缝隙中挣扎。
岑立倾身抱住他,手护着他的头,温柔与狂热交织。如最忠诚的信徒小心翼翼献上祭品,将他在雨中一护换来的如今的岑立,全身心都还给了他。
唇分,岑立看着眼眶湿润脸色潮红的人,道:“进去吧,别晒太久。”
“晚膳别等我了。”岑立抽回双脚起身,扶他站起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彼此的倒影。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天晚上岑立回房间时,都会发现案上还热着的食物,他在外面只是应付着吃,食之无味,回来和王病一起能吃到撑,头疼的是王病坚持要和他一块用膳,他在外面有东西吃,王病却是挨到他来再用膳。有一次回来得晚了王病趴在案上睡着了,饭菜一点没碰,让他心疼不已。
王病借着他的搀扶,适应了好一会才站稳,道:“要等的。”你那么忙,能一起用膳的次数不多了,万一哪天我一觉不醒,也能给你留下些好回忆。王病说:“…饭要两个人吃才香。”
岑立将他拥在怀中,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淡淡的药味,王病则紧紧抱住他的腰。
没有只言片语,海誓山盟早已镌刻在彼此的心中,无需宣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因为boss一整天盯着,我一个字没码(现在在乖乖跪键盘T_T)
我:在下相貌平平,无才无德,掌柜的这样看着在下。莫不是要涨工资?
boss把我当成飞盘一手扔向天际。
第81章 将秋(4)
高悦单手将金钥匙往上一抛又接住,正准备要重复第二十次时,被孙离伸手半空抄走。
高悦黏上去,用比欣赏宝物还要专注的目光看着孙离,道:“你说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烧也烧没事,金子做的,哪家人会这么阔气?阔气倒就算了,还把它丢在敌楼里。”
孙离灵机一动:“会不会是开宝箱的?”
高悦恍然大悟:“我觉得是!可能宝箱也是金的。”
“笨蛋!”孙离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真是宝箱,只怕钥匙早让楚军抢了去,而且我发现它时上面满是灰尘,应该放在那好一段时间。”
高悦可怜兮兮地看着孙离:“哦…你说什么都对。”
“太子殿下呢?我想把钥匙拿给他看,去找他他都不在,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说起这事,高悦也觉得疑惑,康王每日都会来,最重要的太子殿下却一连几日没见着人,他甚至翻墙去偷看王歆,确认王歆还在,松了一口气,才敢肯定他们的太子不是逃走了。康王毕竟不是他们要服从的对象,虽说由他转交给太子殿下也不无不妥,但孙离总觉得这钥匙不俗,想自己上交。
“我再去庄宅一趟吧,这次殿下若不在,我就把钥匙交给那个梁人,殿下总会去他那的。”孙离下定决心,灌了口马奶酒,起身。
“交给他也好。”高悦赞同道:“他聪明得很,这次拿下城池,那个梁人帮了很大的忙,但是康王不喜欢他,哎……”他叹了口气,“那个人好惨啊,手包得跟粽子一样,脸上还一条长长的疤…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孙离挑眉,道:“像谁?”
“我也说不上来。”高悦端起马奶酒,看着碗里自己的倒影。“似曾相识的感觉。”
“……错觉吧。其实我觉得殿下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就好像…嗯……”孙离一脸认真,道:“就跟你看最后一口羊肉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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