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始梦 完结+番外 (盐盐yany)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盐盐yany
- 入库:04.09
“算了皇兄,怀瑜还小,不懂事,别跟他计较了,”萧沛在一旁打圆场,讨好道:“你看你再拨我点粮草罢,我那三万人还饿着肚子呢。”
萧启没理会,继续对萧怀瑜道:“万一帐外有人路过呢?”
“那还不简单,谁听到了我就杀了谁!”
恰在此时一人撩帐进来,“呦,这是谁惹咱们太子殿下不高兴了?怎么还要打要杀的?”
来人一副白衣白衫,清逸脱俗,不像来打仗的,倒像是翩翩公子逛窑子来了,进了帐内拱一拱手:“小侄萧子桓,见过五皇叔,六皇叔,太子殿下。”
萧启敛了神色,道:“你父王呢?怎么没过来?”
萧子桓谦恭有礼道:“出兵前父王偶感风寒,病势来的急,只能让我带人过来助五皇叔‘勤王’。”
“萧胥这胆子还是这般小。”萧沛讥笑道:“他以为他不来就不算谋逆了吗?”
萧启也皱了皱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不懂,萧染什么性子,即便你只是在他城门上敲两下,到时候株连起来一个都少不了。”
萧子桓假装听不出萧启话里责备他昨晚攻城不利的意思,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五皇叔此言差矣,父王自是知道走上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了,早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这才让我带了青州全部兵力过来,十万大军,这还不够诚意吗?”
萧启眯了眯眼:“你的十万大军攻不进去?”
萧子桓唇角挂着一抹笑:“五皇叔你二十万大军不是照样没攻进去?”
萧启眼神瞬间凛了起来,他攻的南薰门是重中之重,禁军主力都在这边,守城的将领也是刚从漠北打了胜仗回来的车骑将军,他那边十万人攻一个小偏门有什么攻不下的?
但他就是要让萧染看着当年被他赶走的人如今堂堂正正回来了,从南薰门入主,一条御街,直通皇城。
萧启睨了萧子桓一眼,这人打的什么小算盘他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是想让他打头阵,自己再以逸待劳,等城门破开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白日做梦!
萧子桓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哈哈一笑:“五皇叔不要见怪,我这是先试探试探他们的兵力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我已经试探好了,下次我一定能针对他们弱势下手,一举拿下新曹门。”
“舅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俞榷吼了一嗓子,带着一个小妾从门口进来,骂骂咧咧抱怨:“太难打了,昨天夜里吓死我了,还没靠近城门呢,我的人就死了好几百了,太可怕了,是吧美人?”
怀里那人千娇百媚应了一声。
萧启看着这群人不禁头疼,这都是纠结了一帮什么人?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居心叵测,还有一个什么都没干呢先折损了一半兵,还得靠他粮草接济。
“就是你,在我母后大丧期间荒淫无度玩弄音乐!”萧怀瑜腾地站了起来。
萧启扶额,都忘了,这还有一个百无一用的太子。
“太子殿下,”秦俞榷腆着笑,“不要动怒嘛,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死都死了,就不要碍着活人什么事了。”
“你!”萧怀瑜当即拔了剑,“你大胆,我母后也是你能玷辱的!”
“哎,有话好好说,”秦俞榷拿怀里那美人往身前一挡,吓得美人脸上当即失了颜色,自己再迅速往萧启身后一躲,急道:“舅舅救我!”
萧启一个头两个大。
萧子桓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秦俞榷有了靠山愈加得寸进尺:“萧怀瑜你得瑟什么,大家叫你一声太子还真拿自己当太子了,等来日五舅舅登基,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什,什么?”萧怀瑜手上一愣。
秦俞榷尚还不罢休:“侄子外甥还会区别对待吗?更何况五舅舅明明更喜欢我,是吧,舅舅?”
萧启没作声,眯眼打量着萧怀瑜,只见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手中的剑止不住颤起来:“登基?你……登基?”
萧启登基,那他所做的这一切算是什么?
“为什么是你登基?不是说好辅佐我,你做从龙之功的吗?”萧怀瑜提着剑上前,抵在萧启胸口上。
众人皆是一愣。
萧启还是没说话,只是那一副淡定的神色早已将一切化在不言中。
萧怀瑜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人:“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去偷父皇的兵符?你……你这个乱臣贼子……我才是太子,是天定之人,要登基的明明是我!”
萧启唇上提着一抹笑,“太子?谁的太子?叛军太子吗?你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谁认你?”
萧怀瑜环视一周,众人眼里皆是漠然。所有人都知道要登基的萧启,只有他蒙在鼓里!
亏他还拿着兵符到处去招兵买马,这人就静静看着他为自己添做嫁衣。
岂有此理!
“你这个乱臣贼子!”萧怀瑜目眦欲裂,“我要杀了你,提着你的首级去见父皇!我便还是……”
噗的一声,刀剑入体,萧怀瑜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刚刚离开那将领手持一柄剑自他后心而入,直插胸前!
白刃入,红刃出,萧怀瑜登时倒地,一双眼睛还是难以相信地瞪大着。
他是太子……他还要继承皇位……那明明是他的皇位……
萧启淡定地弹了弹衣服上的血迹:“传令下去,太子在激战过程中不幸中流矢身亡。”
将领领命退下。
众人里萧子桓第一个回过神来,登时跪地:“吾皇,万岁。”
秦俞榷与萧沛急忙跟着跪下:“吾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人名称呼太多了,我自己都晕了(=_=)
第62章 云开月明
太子阵亡的消息没到午时就传到了文德殿里。
萧染瘫坐龙椅,一时间像老了十岁。
“怀瑜……”
最像他的一个孩子,却是最先一个离开他的人。
他早该想到,萧启怎么可能真心实意辅佐怀瑜登基,等怀瑜拿着兵符干完了该干的事,无遗就变成了一个麻烦,他怎么可能留着有正统血脉的当朝太子在身边,而在战场上,一场死亡实在太容易粉饰了。
不知道怀瑜在那边一个人走的时候怕不怕?
“去宣旨罢。”萧染闭眼叹了口气。
秦让看着那精明一世的帝王脸上深深的倦意,眼角纹路丝纷,俱是夕阳迟暮之态。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默默躬身退了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允卿所奏,来日敌退,此诺必践。钦此。”
秦让宣完旨抬头看了一眼小主子,既不下跪,也不接旨,只是微微靠着门框眯眼看着天边一朵残云。下巴尖尖扬着,浓密睫毛翕合而下,掩映住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秦让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打搅,立在一旁候着,这才注意到人所站的位置正是那条锁链所能到的最远距离。
他一直在等着,缩尽了最短距离,等真到了这一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
纤细的指节微微抖着,那副薄唇咬在齿下失了血色,既便如此还是止不住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当日就在这房里,他说,除非萧染亲手放他,否则即便精钢尽断栋榱崩折他也留在这。
房梁崩过,精钢已断,如今,他终于能走了,一抬脚就能离开这个束了他十年的地方。
可他为什么动不了?
一阵柔软馨香顷至身前,将他揽在怀里,像他数次安慰伶仃那样在背上轻轻顺着,抚平悸动,像一抔春水。
“瑛姑……”白束在那个怀抱里阖上眼眸,泪水汹涌而下。
正是这个人,给了他这世上所有的温柔。
瑛姑由着人哭够了将人从怀里拉起来,指尖拭去泪痕,扶着人的手,先一步迈出了那道门槛。
白束先启右脚,再抬起左脚,落地之时,沧海桑田。
春光尚好,枝头是新春第一朵海棠花,恰是他在房内看不见的角度,风拂鸟鸣,万物始新。
伶仃歪着脑袋看着他,喵呜一声扑上前来,扯着他的衣裾往前拽。这小家伙数次想把他拽出来,奈何一次也没成功过,如今虽不知人怎么就出来了,却还是兴奋地满地打滚,连推带扯地要让人往前走。
白束弯腰把这小家伙捞起来递到瑛姑手上,和柔一笑:“瑛姑,我要去接师父了。”
瑛姑笑着点点头,白束回以一笑,回头又对着秦让深深行了一躬。
三两步跑出院门,脚下是地,耳侧是风,他都快忘了奔跑是什么感觉了。
相比于大楚国内任何一人,宁琅过的算是最轻松惬意了,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偶尔想想外面打的怎么样了,其余时间皆用来想那个小人儿在干什么。
在外征战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像这般真正闲下来。
可能是怕他还有什么阴谋,萧染给他安排的这牢房里隔绝天日,杜绝一切活物,连只老鼠都见不着,每天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子过来送饭,他只能凭着吃过的顿数计算日子。陈源来过两趟,想是得到了萧染默许。最近一趟过来给他带了一串佛珠,其上刻的不是梵文,不是佛语,而是篆隶楷行草刻成的“师父我想你”,宁琅一摸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笑一笑收在怀里,每日在黑暗里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