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始梦 完结+番外 (盐盐yany)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盐盐yany
- 入库:04.09
宁琅愣了一愣,他刚刚给人输送内力时心里惊慌的感觉却也不像是第一次经历。
把人安抚着睡下,宁琅又连夜出宫去了一趟太医院,告之张太医用药医治之法。
不出数日白束果真一点一点好起来,脸上有了血色,身子也温热起来。
萧染大赏了张太医,因着之前宁将军交代过不要提及他的姓名,遂一应功劳都算在了张太医头上,保了命又得了利,一时对宁琅感激涕零。
萧染看人醒了也是欣喜,一时激动要去拉白束那手,只见那小人儿往里缩了缩,闭上眼又不动了。
萧染只能哭笑不得,当初他保证等人醒了再不碰他,如今人醒了他却只想把人抱在怀里,揉进骨血里,再也不松开。
过了几日再过来时白束已然能下床,只是早早披上了翻毛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说,每次见到他都礼数周到,眼里却是冷淡疏离。
那日过来恰逢瑛姑正在喂药,接了瑛姑那碗,坐在床边,试了试温度送到白束嘴边。
却见人紧紧抿着唇,看都不看他一眼。
萧染憋了好几天的怒气一瞬爆发,捏着那尖细下巴把脸硬扳过来。
白束吃痛地皱了眉,却还是倔强地一言不发。
“张嘴。”语气冰冷,带着不容反驳的皇家威严。
只见白束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慢慢垂下了眉目,“不敢惊扰皇上大驾,我自己来。”
下一刻只见萧染眼里寒光一现,一手高高抬起白束下颌,再用力一捏,端着药猛灌下去。
药汤尚有余热,白束也反应不及,直被灌的药汤洒了一身,趴在床边剧烈咳起来。
直咳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咳完了又吐,将那灌下去的为数不多的药又悉数吐了出来。
萧染在一旁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吐完了白束仰躺在床上倏忽笑了,眼角弯弯地看着他:“多谢皇上赐药。”
“白束!”萧染上前一步掐着白束脖子,“你当真觉得朕拿你没办法?”
“你是皇上,怎么会没办法?”白束脸颊涨红却还是衔着那抹笑,“您有功夫在这里跟我置气,还不如去试试怎么活死人肉白骨。”
“伯颜束!”萧染手上力道一点点收紧,“朕能把你锁在澍兰苑里,也照样能把你锁在天牢里,甚至锁在朕的龙床上!”
只见手下那人一张脸很快迅速红起来,再也说不上来一句话,只是一双眸子狠狠瞪着他,眼里遍布血色。
萧染在那双眼睛即将失神的时候终是松了手。
“即日起停了澍兰苑一应开支用度,”凝眉看着白束,“什么时候想通了便让瑛姑去叫我,朕倒要看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白束一秒钟,大年三十快乐啊!
第17章 两相僵持
秦让第一日来报:“御膳房已经停了澍兰苑的用膳。”
第三日来报:“澍兰苑小厨房的储备也没了。”
第五日来报:“小主子已经饿了两天了。”
第六日消息一转:“小主子把皇上您御赐的宣笔给卖了。”
萧染眉头一锁,“御赐的东西他也敢卖?卖给谁了?”
秦让唯唯诺诺回道:“九皇子。”
“卖了多少?”
“三……三斗米。”
“混账!”萧染朱笔一掷,秦让登时跪地,“朕那宣笔价值百两,萧怀剑真敢开口!”
只听秦让接着道:“九皇子把笔转手又卖给了太子,卖了五百两。”
紧接着门口的宦官便来报:“太子求见,说得了一支绝世好笔,特来献给皇上。”
萧怀剑晃着腿坐在白束桌上,看那小人儿裹着被子蜷在床头翻着一本杂书,冲白束道:“那钱你真不要啊,五百两呢,买多少米?要不我再给你拿点菜啊肉的过来?”
白束抬了抬头,“皇上有意罚我,我这大鱼大肉的吃着,他泄不了火,你也不怕他迁怒于你?”
“那你也不能天天喝白粥吧?”
他自然不是天天喝白粥,宁琅每次过来都给他带吃食,这米不过也就是买给萧染看的。白束笑了笑,“你得了钱,我得了饭,皇上保了面子,那笔也没有落到外人手里,无非就是太子损了点银钱,不过他也得了皇上恩赏,皆大欢喜嘛。”
萧怀剑一想也是,跟着笑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太子得了那笔会献给父皇?”
“他那个人胸无点墨,天天除了会拍点马屁还能干什么?”白束翻了页书,“他用五文钱的笔和五百两的笔一样都写不出文章,他肯花大价钱买自然不是自己用。”
萧怀剑叹一口气:“我们大楚摊上这么个皇上真不知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白束看着书,只轻声道:“你就断定他能当皇上?”
“嗯?”萧怀剑愣了一愣。
“玩笑罢了,”白束把书放下,看着瑛姑端着饭进来,笑着对萧怀剑道:“我们要喝白粥了,九皇子要来一碗吗?”
“得了吧,几十两一碗的粥我可喝不起,”萧怀剑从桌上跳下,走至门前忽又回过头来:“小束,有句话我得告诉你,过慧易夭,在这宫里没点心机活不下去,太聪明的也活不下去,我还是觉得你得懂得藏锋。”
白束愣了一愣,没等回神萧怀剑便已经跑远了。
只见瑛姑放下碗到桌上拿了纸笔,写下两个字拿给白束。
慧妃。
白束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九皇子的母妃?”
瑛姑点点头。
白束点头笑了笑,“倒真是位聪明的娘娘。”
饭的问题解决了,但穿衣供暖的问题白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天一天天冷下去,院里海棠树叶掉完的时候刚好下过了第一场雪。
白束刚来澍兰苑的时候春已过半,冬日里的衣服一件也没带过来,如今内务府的用度再一停,白束一件能过冬的衣服都没有。
衣服没有也就罢了,火炭没有才是大问题。白日里倒还好,瑛姑给热一个汤婆子抱着,白束便整日蜷在床上,以被当衣,床头放一摞书,过的倒也不难熬。
难受的是夜里,时常一觉醒来手脚皆是冰凉,再摸摸自己脚上冰寒彻骨的锁链,一宿便再难入睡了。
宁琅那夜过来,只见白束把自己蜷的小小一团,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皱着,当即宽衣解带,只剩了一身亵衣亵裤去给人当人体火炭了。
白束像是感觉到了热源,不停往他怀里钻,不几时便整个挂到了他身上。眉头慢慢舒展开,终是睡得安稳踏实。
第二天一早,白束一睁眼看着身边的人不禁笑起来,“我说怎的昨夜做梦不知从哪找了个大火炉子抱着,原是师父来了。”
宁琅垂眼看着他:“你也不怕来的是别人,你抱错了人?”
只见白束眉眼弯弯着一笑:“我是闻见那火炉好闻才抱的,若是臭的即便再热我也不抱。”
“你呀。”宁琅在白束鼻上刮了一把,这才小心掀被起来,尽量把热量都给他留下。
“师父夜里还过来吗?”白束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宁琅看着那双眼里的殷切只觉难以拒绝,最后终是点了点头。
“你打算熬到几时?”宁琅问。
白束笑着往被里缩了缩,“本打算今日就去的,师父一来我觉得我能熬完整个冬天。”
宁琅笑道:“那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这次是打算多熬一阵的,能熬几时算几时罢,师父不用担心,我熬不住了自会去找他,”白束敛了笑,正色道:“我得让他知道我是有骨血的,不是当年那个能被他随意摆布的萧婵,我得等他向我妥协而不是我向他妥协。”
“只是苦了你了。”
“到时候我熬不住了,难免还得筹备大病一场。”
宁琅点头:“嗯,我来安排。”
白束在澍兰苑里停了内务府的一应供给统共过了七十八天,直到进了腊月萧染才等来了瑛姑,但得到的消息却不是白束来求他了,而是人高烧不退,已然昏了过去。
萧染震怒:“病成这样怎么不早来禀报?”
瑛姑只是埋头哭,萧染一看便明白定是那小人儿拦着不让过来。
当真倔的让人咬牙切齿却又心疼的让人难以附加。
就诊的还是当日的张太医,给白束诊过脉后直摇头,只道当日小贵人那病就没痊愈,如今又感风寒已是病入肺腑,药石罔治了。
萧染身形一晃险些跌坐在地。
当即下了圣旨,把人救好了赏黄金千两,救不好整个太医院去给白束陪葬。
张太医日夜兼济地忙了三天,萧染跟着寸步不离地罢朝了三日,终在第四日清晨见那小人儿睁了眼。
那个威严了半辈子的君王竟一时间落了泪,抱着那失而复得的人哭的泣不成声。
只听白束缓缓道:“放开我。”
萧染愣了愣,终是把人放下,“你想怎样朕都依你,人还在就行,人还在就行。”
“皇上,”白束虚弱地看了人一眼,“你当知我到底是谁,不管你对母妃再多愧疚,人终究已经不在了,我是白束,不是萧婵,你那份感情放在我这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回应,白束以死明志,还望皇上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