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
……到底是有多记仇?
悬在颈间的匕首应是上等的玄铁铸造,虽然与皮肉还隔着点距离,安珏仍然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寒气。
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自己往前送了送,“你会吗?”
宣璟手里的匕首骤然脱了手,在琉璃瓦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亓官牧说,”安珏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当年被逼赴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所以呢,”宣璟的身体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随即又嘲讽的笑开:“你今夜又是来找我清算旧账的吗?”
看着他努力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象,安珏往他那边微微倾身:“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宣璟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却一点都未达眼底。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开口解释,而是连具体内容都没问就全部认下了:“皆是实情,我无话可说。”
安珏:“……”
这个人真是……
就不能好好的说句实话?
安珏又定定的凝视了他片刻,猝然欺身吻住了他。
宣璟瞳孔陡然放大,似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宠妻守则第二条:不管回家以后算不算账,先和前任暗恋对象划清界限再说。
宣璟:记仇.jpg
第66章 第 六十五 章
趁着他发愣的间隙,安珏直接连着他的左手手臂一起将人揽住圈进了怀里,学着他之前在平南侯府的样子,动作生涩却又激烈的吻着他。
亓官牧在一起小酒楼里的话大大的刺激了他,在他开口说宣璟与他并无不同时,安珏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了把他诓去郴阳郡时宁愿自己让身陷囹圄的样子。
还有他在双槐镇上费尽心思为自己所做的那一切,以及,后来的这些别扭的回护。
明明心里就是在介意,就是在生气,却偏偏还是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就是因为信任,所以才没有质问,却偏偏还是要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才会对所有的人和事情都保持着这样一种质疑的态度,连他自己都好像信不过一样。
不信别人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全心全意的爱上谁。
安珏不知道要怎么平息自己心里的隐隐泛出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只能遵循本能的吻住他,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和这满腔的深情传递给他,才能堵住他后面所有可能说出的口是心非的话。
手里的白玉酒杯因着他这个动作从手里掉了下去,在屋顶上滚了几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是一声脆响。
宣璟被这一声脆响激得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就往安珏的命门袭去。
安珏早有准备,一边将他圈得更紧,继续强硬的吻他,一边快速的和他过了几招,轻易的把他另一只手也制住了。
宣璟又想动脚,安珏又先他一步倾身压过去右手护着他的头将他整个人都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呼吸急促的交缠在一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升了温。
宣璟一直都在激烈的挣扎着,甚至无奈之下一口咬在他侵入自己口腔的舌尖上。
但安珏却一直都没有退让,就这么继续和他唇舌纠缠着,强势到不容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充满攻击性的安珏。
宣璟眼也不眨的看着安珏,后者也在回视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较着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已经开始弥漫着血腥味的时候,宣璟才终于像是脱力一般放弃了挣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察觉到他的动作,安珏也闭上了眼,缓缓放开了他被自己强硬的按在头顶的右手,揽着他腰的力道松了些许,就连吻他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手上的钳制一松,宣璟又猝然睁开了眼,抬手又要袭向他的面门。
安珏只做毫无所觉,仍旧轻柔的吻着他,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
宣璟的手停在他头上一寸的位置,发神的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又闭上眼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回换安珏愣住了。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瞬间定了格。
宣璟没给他太多愣神的时间,手上一用力,将他的头又向压自己的方向压了几分,手指浅浅的插进他的发间,反守为攻的继续着刚才的亲吻。
又是一番唇舌纠缠之后,两人才喘息着分开。
“你就不怕我刚才真的杀了你?”
宣璟揪着他的衣领哑声道。
“你不会的。”安珏静静的回视着他,眸深似海,语气和宣璟当初在双槐镇的漫天飞雪里说这四个字时一样笃定。
宣璟重重的推开他从屋顶飞身而下。
“亓官牧说的,”安珏也跟着他跳了下去,抱臂倚在门边,语气平淡:“的确都是实情吧。”
宣璟推门而入的身影一僵。
“他还给我看了供词与你们的往来信件,”安珏又道:“上面详细的写明了你的计策,每一封书信上都明明白白的印着你临安王府的印鉴。”
宣璟彻底僵在了门口。
“好一出心思缜密的离间计,”安珏站直了身体,定定的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将每一步都算得那般精准,实在是常人难及。”
“想将天下作为棋局,自然得一步三算才行。”良久,宣璟才继续抬步往屋里走:“他既已告知了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又何必要来我这里走这一遭。”
“所以你从十几年前就算到今日了吗?”安珏叹了口气,想了想,学着林逸的口气道:“连我会去祁耀会成为今日的安珏全都算到了吗?那我看你就不要做这个劳什子的王爷了,去大街上摆摊算命吧。”
宣璟顿住脚步,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见他始终不打算开口解释,安珏忍不下去了,直白道:“明明一直被设计诓骗的人是我。”
宣璟转头看着他。
“我去见他,”安珏抬脚跨进门,在他身前站定:“不过是做个了断罢了,无论他说什么,我总归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宣璟仍旧看着他。
“那块玉佩我今日已物归原主,此物,”安珏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递与他:“是我雕来送与你的生辰之礼。”
自从在勤政殿门口见到亓官牧之后,宣璟就每日去他的屋顶呆上一会儿,安珏只佯作不知,只一边揣测着亓官牧的来意,一边开始着手雕这枚玉佩,赶了几个日夜,才终于雕成。
正因为事务繁多,加上亓官牧的邀约来的仓促,所以他才会不小心忘记了今日便是他的生辰。
不过还好,虽然他与林逸的计策没能施行,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至少宣璟嘴上不肯承认,行事上到底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安珏明白,他此刻死撑着不肯像从前一般开口解释,不过是在介意他与亓官牧的前事罢了。
他以为自己今日就是因为要去见亓官牧所以才未赴明月楼之约。
这个人,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却还是不肯承认。
宣璟愣愣的看着那枚自己亲眼看见安珏雕出来的玉佩,半晌,才偏过头语气生硬的道:“本王不需要。”
“那你便当是我非要送与你的吧。”安珏也没在意,抓过他的手往他手心里一塞,指了指门外的碎玉:“若实在不喜,只管与他们一样处理,这个本就雕得仓促,我下次再给你雕个更好的便是。”
宣璟:“……”
默默的捏紧了手里的玉佩。
半晌,才又语气生硬的解释道:“我当初,并不知晓祁耀的定远将军就是你。”
知晓之后,才又临时改了主意。
“我知道,”安珏道:“在万灯楼前你曾说过,你是在掉下往生崖时才认出我的。”
顿了顿才又语气不大自然的道:“在苍桓山上时你曾说你给不了我任何回应,可方才……算什么?”
他指的是刚才屋顶上充满血腥味的那个吻。
“安珏,”宣璟定定的看着他:“我终究是要走到那个位置上的。”
终究,是要娶妃纳妾,后宫满座的。
“那又如何,”安珏不以为然,淡淡道:“你只管走你的康庄大道就是,我又不会拦你分毫。”
“你就不怕我成为第二个亓官牧吗?”宣璟问。
“那也得有第二个算无遗策的宣璟才行,”安珏失笑:“可这世上并不会再有第二个宣璟,不是吗?”
会凡事把自己放在首位,会先为自己考虑,值得自己倾其所有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宣璟又看了他良久,忽然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安珏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本能的抬手撑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夜深了,”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之后,宣璟松开了他的衣领:“你走吧。”
这个吻和先前的每一个亲吻都不一样,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即分,可安珏却能从中感觉到里面的万般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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