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俞看了眼晋千帆,吸了口气,轻缓的音乐从竹管细细流淌漫出。
一曲终了,晋千帆还来不及从中走出,前方便响起洪亮有力的赞叹声。
“酒香,曲美,王元大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这个......倒是挺意外。”
晋千帆听着这声音,长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掀起帘子露出来的人。
岂不就是王元!
“千帆!”王元身旁剑眉星目体形高大的男子惊道,“你如何在此?”
“擎天......”晋千帆眼珠子乱转,忽身形一晃,立刻模糊起来,趁机拉起舒俞的手,从热水里勾了一壶酒,随即踏着月光消失在夜风里。只留下四个轻飘飘的字,“改日再聚”。
以及王元的嘶吼,“我的酒!”
这一晃,晋千帆竟然带着舒俞来到了淮水岸。
跟着河灯,小船带着两人穿过繁华的十里长街。
晋千帆斜倚着船桅,轻酌慢饮。
舒俞坐在船头,手里把玩着行云,点了点晋千帆的肩膀,道,“你为何突然跑了?”
“若留下来定是难免受几个王元的白眼儿,我才不干呢!”晋千帆抬头看着空中的圆月,突然想起了中秋那天也是圆月明媚,然后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有缘客栈,自然又想起君承进京的初衷来,看向端正坐于一旁貌似温润淡雅的男子,问道,“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干涉朝廷里的事,他们争皇位,似是和你没关系的。”而且你明明是个不喜拘束的人怎么会甘心束缚自己。
“为了争口气!”君承抬眸看向两岸的亭台楼阁,道,“你知道我这天下第一是怎么来的吧!你可知那个出言讽刺我的人是谁?”
“我猜猜,与四子夺嫡有关的话,可能是太子或者逐云意吧!毕竟逐云岚与你是知已好友,而你又辅佐逐云澈,他俩按说是不可能的。但……太子当时在西北,逐云意在东北,逐云澈却居在江南……这么看来最有可能的却倒是……”
“其实,就是逐云澈。”
晋千帆瞠目结舌,“为什么!他讽刺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争口气啊!逐云澈与逐云岚一母同胞,逐云澈是逐云岚带大的,但逐云岚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清楚,逐云澈看似讽我实际上是骂他哥哥。但我也不能这样让他随便骂吧!自然得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了。他不是说我是个吹曲子的艺人吗!那就让他看看把他推上皇位的恰恰是这个他瞧不起的艺人!”
晋千帆此刻真想冲到逐月楼对夏微说,“你知不知道你崇拜无比夸的天花乱坠的舒俞公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谦逊淡雅,什么温润如玉都让他见鬼去吧!”
但此刻晋千帆只是举起酒壶给自己来了个一口闷。
就为了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立志把人推上皇位!你真是个奇人!
小船漂过石桥洞,划过湖心,灯光璀璨,照在水面上却有中朦胧的暧昧,船夫放慢了动作。
晋千帆的酒喝完了,抓着一只河灯发呆,河灯在水里翻了,河水打湿了上面的蜡烛,亦打湿了美丽的女子把河灯送向远方的美好希冀。
其实就算这只河灯没坏,女子的心愿一只河灯也无法帮她实现。
自己的心愿只有自己能实现。
自己的人生只能由自己掌握。
晋千帆悄悄扭过头看向舒俞,正对上舒俞脸面的一片茫然。
???
舒俞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脸上三分温润三分高傲三分漠然以及一分故作镇定。
晋千帆歪着头干脆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看他,看得舒俞温润高傲漠然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故作镇定,出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舒俞道。
“人间美景,保管你看了流连忘返!”晋千帆拉起舒俞上了岸,走向月光流连的大街小巷。
两人先往衣铺里订做了几件棉衣,耽误了两天才起身出发。
“我们为什么非要穿着棉衣?”江南气候温湿,棉衣对这里的人来说只是多余的东西。
“那个地方很冷。”晋千帆淡淡道。
舒俞跟着他上山,越往上走就越是奇怪,“这里看起来倒挺熟悉的……”
晋千帆回道,“这是岚山。”
“岚山?”舒俞仔细想了想,脚下磕磕绊绊的石子路,密密麻麻稍不留神就会迷路的丛林,还真是岚山。“你带我去岚山也没必要穿这么厚啊!”
晋千帆道,“我们要去山顶。”
山顶!
狼蛛海于岚山腰部,山势平稳,四季如春,冬暖夏凉。但自腰部之上却是如被巨斧一刀劈下,生生削去了一半似的,山垂直向上不留一丝情面。
舒俞往上看去,只见稀薄的云彩中,宛若一巨人傲然而立。
即使是在岚山居住的武艺高强的狼蛛海人都不敢去,晋千帆竟然要带他这个病秧子去爬山顶!
“你疯了!”舒俞震惊道。
“放心!我虽然很想和你一起死,但还没失去理智到自杀的地步。”
“那……”
“相信我,那是人间绝无二致的美景。”晋千帆握住舒俞的手,回头咧嘴一笑。
舒俞不由得又抬头看了眼那直入云层的高山,这个险对于他实在冒得太大了,可微微冰凉的手掌此刻却传来让人安心的热度。
两人深夜出发,到山腰时已经日出。
金黄的太阳裹着稀薄的雾气从海平面上升起,热烈外多了丝平和。
舒俞看着陡峭的高山还是不由吸了口气,万一掉下去可就惨了。
晋千帆原地休息了会儿,这时太阳已完全露了出来,蒸发掉了周身的雾气,散发着金色的暖光。
舒俞席地而坐,撑着手看晋千帆的侧脸,他正闭着眼睛打坐,唇紧紧的抿着,这么看来竟有些冷漠,再看他的身体,其实很是瘦削。
舒俞想着出了神,晋千帆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他背对着自己半跪下,道,“上来,我背你上去。”
“这样......不太好意思啊!”舒俞道。
晋千帆轻笑,“不用,你这与脑袋相去万里的腿脚,在悬崖上我可不敢尝试。”
舒俞轻哼,攀上了晋千帆的背,心想,这大无赖肩膀瘦削但后背还是很宽广的。
晋千帆绕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抓着小数枝和藤蔓攀爬了上去。
说是平缓但在舒俞看来仍是和垂直没有区别,他不敢往下看,紧闭着眼睛,胳膊紧抱着晋千帆的脖子腿也紧夹着晋千帆的腰,就像是晋千帆的那只小老鼠死死的抱着晋千帆的手指般。
真是没出息!
舒俞开始在心里深深后悔,他为什么非要答应晋千帆的要求!他完全有理由拒绝的。
可惜舒俞在山脚,山腰,甚至是爬山前一刻都有时间后悔,但他偏偏在此刻已绝无后退之路的时候才后悔。
晚了啊......
感觉到晋千帆站直了身子,舒俞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到了?”
“哪有这么快,到栈道了。”晋千帆自是感觉到了身上人身体的僵硬,想了想笑道,“接下来有我托着你,要不,你就睡一觉吧!”
舒俞叹气道,“我哪里有心思去......”话未毕,他就垂了下去。
晋千帆抱紧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狭窄的栈道。
栈道之下,飞鸟游戏于白云间,黄草枯树,唯绿竹焕发着盎然生机。
第33章 孤舟夜泛秦淮河六
“君承......君承......”
伴着笑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舒俞睁开一条小缝,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
“嗯?下雪了?”
舒俞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顶的巨大树冠。
像是雪花压满枝条,雪白的花瓣轻轻落下,如片片玉蝶飞舞。
枝干苍劲,疏影横斜,或潇洒的垂丝而下或骄傲的盘旋向上。
树干上挂着几十个或大或小的酒坛子,有轻微的响声发出。
坐起身,环视四周,更是久久无声。
梅林千倾,暗香千树,霜中孕蕊,雪里放花,红的烈艳白的清芳。
晋千帆靠着坐在树上,向他俯视看来笑道“怎样,这算不算是人间绝景。”
舒俞道,“真美”。
晋千帆跳下来道,“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哝,分享给你了。”
君承:“阿嚏!”
“......”
君承道,“虽然很感动,但我现在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在这儿。”
晋千帆叹道,“煞风景......”但还是连忙拉了舒俞往旁边的茅屋走去。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极为温暖。
晋千帆去厨房里忙了,君承便趁机打量这间屋子。
桌子一张,床一张,被子一张。凳子,枕头,等等除了纸张笔墨都是个单位数。
啧啧,这是晋千帆的家吧!
不愧是狼蛛海生门第一高手,住的地方就是有个性啊!
脚下似有热气涌上,舒俞脱了鞋趴在地上,研究着对刚进门的人道“还有地热,你什么时候点的?”
“你睡着哪会儿,我总不会真让你冻着。”晋千帆把餐盘放到屋里唯一的桌子上。
舒俞想起这事就火大,“我哪是睡着明明是被你给弄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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