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算惊心动魄,西塔的表现好得超乎想象,但这也意味着图卡的报复会更加凶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刚才伶牙俐齿的西塔先生,怎么跪在这里呀,大冷天的。”
西塔颤悠悠呼了半口气,白色的雾气化开在冷风中,眉睫尽是冰霜,脸白得不成样子,嘴唇紫里透着血色。
“罪有应得。”
说罢褚淮一转身离开,等避开了众人的眼睛急急向某个帐子走去,待到帐前恰出来一个人,褚淮眼前一亮。
急走几步,褚淮和那个壮实的女子猛地撞上了肩膀,那女子踉跄几步,转而怒骂了两句。
“你挡我的路做什么!”褚淮不甘示弱,“没看见人!”
那女子脸色古怪一变,再看褚淮已经多了意味不明的神色,换了生硬的汉话:“汉人就是这么不知礼数的吗?”
褚淮没搭腔,继续往深处走。
“停下!那后面是女眷住处,你个男人去干什么!”
说着一把拉住褚淮,后者不慌不忙道:“我去提点水,给西塔先生清醒清醒脑子,大冷天光着跪在外面,脑袋都冻木了!”
女子一惊,猛然把褚淮扯到自己身边:“你再敢往里一步试试,西塔在哪带我去!”
褚淮心下一松,佯装害怕:“就,就在西夷王帐外……”
女子不由分说抓紧褚淮大步向那里去。
“不行不行,你这么说只会引祸上身,图卡不可能放过你,我们再想想稳当的法子,若是你有个万一,我们也没法向塔姆尔交代。”
西塔温和一笑:“褚公子多虑,既然我提出来这么说,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难不成你要就这么受着乔将军他们一去少说也要半月余,你捱得了一天,难不成还能捱半月”
“当然不可能,要是就这么受罚,我肯定一天都熬不住,”西塔轻咳一声,“褚公子来这里也有几日,但除了塔姆尔的亲眷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其他女眷?”
“自然,女眷多在帐后,我不可能去查看。”
“那之后图卡对我动手的时候就劳烦褚公子不避嫌去一趟帐后了,你届时找一个挂着红流苏的帐子,我的姨母就在那里,她会帮我的。”
褚淮微疑:“可她作为一个女眷,牵扯进来会不会对她不利?”
“要是旁人倒还要顾虑,她就不必忧心了,我姨母正是那桑格的妻子,当年在桑格征战时,她曾驾马狂奔,浴血百里传信,助桑格大捷,那一战奠定西夷大族地位,她功不可没,之后她不再涉足战事专心照顾桑格起居,但依旧时时帮助桑格处理些军政内务,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她就是我们西夷的巾帼英雄。”
西塔喝了半口水润嗓子:“她膝下无子,一直把我像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当年西夷王垂危时她曾让我跟着图卡,但我自小同塔姆尔在一起,更喜欢塔姆尔为人所以拒绝了,之后也有几年不曾联系,但要是关系我的性命,她不会坐视不管。”
普兰少说年龄也近半百,关外风雪刮去了她作为女人的柔媚反给了她一身不亚于男人的结实筋骨,那双手牢牢钳着褚淮教他一时不能挣脱,步伐飞快只听风声过耳呼呼不止。
没多久就到了帐前,一看见那冻得像是雪雕的人普兰发出轻呼,松开褚淮疾跑而去,边跑边把衣服脱了一把裹住西塔。
几个卫兵出言阻止:“夫人,王说了……”
“说什么说!要说让他来我帐子里理论!”
吼罢普兰颤抖着扶起西塔,眼泪摇摇欲坠,嘴里碎碎不止:“你这傻孩子,你这让我怎么给姐姐交代,你倒是有骨气!要不是……”
西塔早都冻僵了,迷迷糊糊道:“热得很,别披着……”
“好好好,你先站起来,姨母带你回去……”
等西塔完全站起来普兰也不想那么多,抱着西塔就往回跑,看见还在原地的褚淮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滚回你的帐子,别让我再看见你!”
褚淮缩起头真跑了。
乔逐衡他们跑离了营帐不再着急赶路,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开始扎营。
“不赶路吗?”
“雪夜不适宜赶路,前面几步给他做做样子罢了,怎么可能真这么熬夜赶路。”
桑格皱皱眉:“乔逐衡,别忘了你收到的命令。”
“我当然知道,但打仗又不是快就最好,桑格将军打过那么多仗,对此应该比我清楚。”
桑格不再多说转身,指挥自己的人安顿下来。
看桑格和他的人聚在一起暖身子乔逐衡一时有些伤感。
桑格比他年长,算是前辈,这人身上有着和他父亲相似的气质,许是经过战争和岁月磨砺的人都会慢慢打磨出这样不寻常的特质。
而另一面桑格和他乔逐衡又很像,同是对自己的主人忠心不二,回护自己的族人,但最后却落个被背叛的下场。
乔逐衡摊开手,在明亮的雪下看见那歪歪扭扭的汉字。
“乔将军,桑格将军属于战场,这是他最后的荣耀,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13章 行奇招治敌不备
西塔冻的时间不算长,只是这夜天气实在糟糕,普兰又是给他热水擦身,又是给他喂汤喂药,过了近整夜总算是人把折腾好了。
等人气色变正常,普兰腿软地坐在床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你这是要吓死我吗!再晚点你这腿,你这手,还有你这命,都不用要了!”
西塔虚弱笑了笑:“阿娘,别生气,我有分寸。”
“你还知道叫我阿娘,我真是被猪油蒙了才帮姐姐把你这个犟种带大,你明明知道图卡他不是什么好惹的,现在塔姆尔又身处危机,你就不能老实一点!”
“正是因为塔姆尔身陷危机,我才不能坐以待毙。”
普兰气得一锤腿,抹了一把泪:“当初我就该心狠一点,怎么也把你留下了,就算不帮图卡谋划,在这里你也过得滋润,哪里受这些苦,听阿娘的话,这事过去了就留下,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阿娘,我是塔姆尔的人,生死随他,这是我们西夷的传统。”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传统不传统,那好,我再说一个传统,西夷以强者为尊,图卡现在如日中天,你要是遵循传统就该留在他这。”
西塔毫无血色的唇勾出一个笑:“他强不了多久了。”
“比这孩子怎么转不过来弯,你说他不是,那谁是,塔姆尔吗?图卡就算真不行了也只会轮到乌尔木,塔姆尔那小子血统不纯怎么都轮不到他。”
“这强又不是血统决定的,迟早有一天塔姆尔会证明自己。”
“他现在还在狼窝里自身难保,等这次结了,他就在狼肚子里证明自己吧!”
西塔嘴唇抿起,不再说话,起身抖了抖衣服:“这一趟麻烦阿娘了,我回去了。”
普兰知道方才自己话说重了,心中后悔不已,但嘴上还是强硬:“回去?你还敢回去图卡不把你剥了!”
“塔姆尔的亲眷都还在那里,就算我能躲,他们也躲不了,我应过塔姆尔,不会就这么不管。”
普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猛地站起:“你去行,我也和你去。”
“阿娘……”
“我倒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样,小时候还好好一孩子,长大怎么就成了这样。”
西塔无声垂眸,遮住当中无奈,人总是会变得,只有普兰还当图卡是当年那个孩子。
临天亮下了一遭雪,太阳升起时刷过一层金色,周遭反掀起一层冷意,侍卫早起打扫,唰唰的扫雪声盘绕在营帐外。
褚淮把送来的饭一一分给笼子里的人,他和这些女眷还不是很熟,但仗着一张好面皮倒是博得了她们些许信任,这些人乖乖接了吃的在笼中分着。
现在计划都在正轨,就担心乔逐衡那里出问题,战场不测风云时时发生,这是断然无从算起的,褚淮不问鬼神,坚决依靠各种客观条件推断,现在不在乔逐衡身边,自然也没法给出什么建议。
再想西塔经受的一切褚淮不免有一些内疚,计划是他提的,细节是两人商量的,但受苦却是西塔,不免显得他有些不仁义,只盼那个叫普兰的亲人能护住他。
待她们都吃过歇下褚淮装模作样骂了两声起身准备离开,现在他是和西塔交恶的人,进来的借口也是收拾收拾这些俘虏,不能久留。
脚刚迈到门帘前就从外面打开了,两人一照面褚淮就头疼。
“你怎么在这里!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普兰的大嗓门让褚淮恨不得捂住耳朵,最终只是冷哼:“我现在去哪里做什么是你能管的吗?”
凭他和乔逐衡传闻中不三不四的关系,这些人自然也没法说什么,顶多私下议论议论,面上带着鄙夷给他特权。
“你去别处我自然不管,但这个帐子里就不是你能来的!从现在起这个帐子我管着了,你这种东西离远一点!”
西塔轻咳两声,脸上有些尴尬,只能动唇不出声道歉。
“行啊,我看你能横到什么时候。”
说罢褚淮头也不回离开,回了不远的帐子。
“他怎么住这里,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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