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正在烧菜,头也不抬,用铲子一指远处的山头。
“小伙咂,那三头上面有种禅头菇,味道好齐,又补身帖。它顶端有一各赫色的圆圈,特别好认,味道闻起来特别相。”
邵渝在这浓浓的乡音当中好不容易听明白了,他向大娘道了一声谢。
大娘摆摆锅铲,“小伙咂西什么。”
因为不会骑马,邵渝一路步行过去。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那个山头。
现已立夏。
山上植物郁郁葱葱,蝉鸣鸟叫不绝于耳,树林之中微风阵阵。
邵渝拽了拽身上的竹篓,心情不自觉的好了一些。他从在将军身边的时候就想着有什么能帮上将军的,可是自己除了知道几首诗词歌赋外,毫无用处。
将军是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一个没用的人。真的,过了这么多年,曾经自己有过的风光无忧的生活,其实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因为自己当初为了活下来,真的是太痛苦了,痛苦到忘记那所剩无几的唯一一些美好。
但是他现在不会自暴自弃了,也许以前会放任堕落自己。
可他现在能呆在将军身边了,是将军将他从泥沼之中拽了出来,不顾他浑身肮脏污浊,愿意接纳收留他。
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就这样走了很长时间,邵渝听见不远处有马匹嘶鸣之声,微弱细小。
可这边不应该会有人在啊,南陵士兵是不会来这里的,难道是判匪!
邵渝立刻趴下身来,减小气息。他听见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说话声,邵渝将身子蜷缩在一起。他听见有人在交谈。
“啧,那柳岩真他妈的狂,什么狗东西,若不是大当家的收留了,他早被人打死了!呸!”
“别说了,那柳岩的确有几分本事,我们以前干的都是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嘿,这可是第一次跟朝廷正面干!真出气!”
“可你们听说了没,聂武城到朝安城来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将军,那蛮夷一族那么野蛮,他都给制住喽。你说,他来了之后会出事吗?”
“怕什么,那柳岩不是说了要造火炮吗?我就不信他们也有火炮。大当家的都安排好了,要来个出其不意,把一部分人放在这里,今天晚上来个前后夹击,他们就是,就是什么鳖来着……”
邵渝心中大骇,这事情一定要马上告诉将军。
“瓮中之鳖!让你多识点字……也对,大当家一直都是很有办法的,一个聂武城有什么好怕的!”
“跟着大当家混,说不定我们哪天也能当个官玩玩!娶几个美娇娘回来,嘿嘿!”
“你小子,一天到晚想着女人……”
听见几个人的声音慢慢消失,邵渝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腿脚与手臂,拍拍身上的尘土。顾不得什么,立刻向山下奔去。
等回到军营之中,已经是嘴都张不开了。
邵渝缓了半天,跑去主帐,掀开帐帘。
“将军!属下刚才去西面的山头采菜,恰巧听见几个判匪在说话,他们说,在那个山头安排一些人,准备今晚来个突袭,他们还说他们有火炮!”
众人皆是一惊。
聂武城震惊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想到判匪会如此之蠢,蠢的出奇。
柳须臾皱着眉头,上前捉住邵渝的袖子。
“你听清了吗?真的是火炮吗?”
“是!我肯定!”
“这便有些麻烦了……”
丁子栖看柳须臾脸色严肃,以为情况十分困难,便很担心问道,“很棘手吗?”
柳须臾冷笑两声,“不过遇上我,师兄也算是栽了,那火炮我早就研制了对付的办法。”
“…………”
“柳姑娘,你说话敢一下说完吗?”
赫太守赫连从帐外走来,他那时病了一场,现在终于好了。
赫太守目光如炬,看了一眼邵渝,对聂武城说道,“将军,此事不可信,那判匪刚刚战了一场,元气大伤,且人数减少,正是要养精蓄锐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来送死。”
他顿了顿,又道,“将军,卑职觉得此人也不可信,他经常不在军营之中又来历不明,不过是将军您半路收留了他,卑职觉得他是奸细!是被判匪收买的奸细!故意假报军情!还请将军将此人交由我来审问。”
柳须臾抱着胳膊,看着这场是非不明的闹剧。
丁子栖有些尴尬,上前一步,“太守大人,此事没有证据不要妄下定论……”
赫连勃然变色,“军师大人,这是打仗,不是儿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要是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邵渝此时已是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现在只是在想,就算是被将军误会也要让将军做好万全准备,不能让将军出一点事。
这么想着,他立刻跪了下来,“将军,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属下听见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千真万确!属下死不足惜,但是求将军一定要做好准备,以应判匪突袭!”
赫连在旁边大怒,抽出侍卫的刀来砍向邵渝,骂道“你这信口雌黄的奸细,少在这扰乱军心,妖言惑众!老夫将你就地正法……”
邵渝认命的闭上了眼,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一点都不怨将军。
只听“噌”的一声,赫连的刀被一个小镖弹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聂武城抬起头来,目光淡淡的,“赫太守说的对,此人的确是不可信。但是毕竟是本将军的手下,还轮不到你来动手吧,何故如此气愤。”
赫连撇开了脸,似乎回想起什么有些痛苦,“卑职知错……只是,只是卑职就曾被奸细害过,对这种人深恶痛绝!”
聂武城意味不明,“是吗……来人,将邵渝给押下去。”
从旁边来了几个侍卫将邵渝带了出去。
赫连好似松了口气,对将军一拱手,“谢将军,卑职告退。”
待赫连走后,一直看戏的柳须臾开口,“这人有问题。”
丁子栖想了想,也道,“将军,邵渝不会是奸细的。”
聂武城回到桌前,继续摆弄沙盘,“我又不是傻子,那赫连前不进来,后不进来,偏偏是邵渝向我禀告的时候进来,呵,当我是瞎子吗?蠢货。把门外的几个侍卫换成我们自己人去,那门口是赫连的人。”
丁子栖拍拍胸口,“我就说嘛,邵渝绝不是那种人,他对将军可是死心塌地的呢。”
柳须臾转了转眼珠,窃笑,“死心塌地?”
丁子栖有些疑惑,“怎么了?”
柳须臾笑着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第七章 大战在即+无节操小剧场
邵渝没有被带到想象中的地牢里去,而是被带到了将军的帐中。
邵渝疑惑不解,“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不是要押下去吗?”
两个侍从并没有回答邵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把他请了进去,然后离开了。
邵渝站在帐中,一阵阵的发愣。
忽然,曹然从外面掀了帐帘进来。邵渝大为不解,“曹大夫,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曹然轻叹一声,“邵渝啊,你的事情将军和我说了,他知道你并不是奸细,赫连才是奸细,将军将你带到这营帐之中,就是怕赫连对你下毒手。”
“这,这……赫太守是奸细?那,那将军……”
曹然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不用担心,将军自有准备。”
邵渝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被水浸湿了一般。“我……还以为将军不会相信我……我,我以为自己被抛弃了……”邵渝蓦的用手捂住脸,暂时性的黑暗缓解了他心中的恐惧。
曹然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邵渝,将军是个明辨是非,心中清明的人。你若一心对他,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要这么不相信将军,将军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邵渝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将军呢,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主帐这边,因为时间有限,柳须臾造的兵器不多,她只挑了一些可以灵活使用兵器的士兵,组成了一支队伍,给每个人都发了特制的兵器。
她第一次带兵打仗,十分兴奋,大口在那里吸气,恨不得立刻打起来。
聂武城对她道,“一会儿你们去城墙之上打头阵,不要让判匪把火炮使出来。你们打完之后,我便立刻带兵冲出去。”
“好嘞!”她气如洪钟。
聂武城转头看向丁子栖,“子栖你现在立刻带人去逮捕赫连,切记不要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一击抓获。然后守在城中,等待后面的叛匪突袭,明白吗?”
丁子栖撸了撸袖子,干劲十足,白净的脸上因激动而泛红。
“明白,将军,放心交给属下吧!”
“那好。”聂武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做好你们的事情,成败在此一举,不得有误。”
王重有些小期待,“将军?那我呢?”王重看到将军看着自己,不停的用手拍胸口。
“你去随军师捉拿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