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月突然追着谢庭星跳下去,不但吓坏了弟弟, 也吓坏了楚暮。
是, 这个意外的确凶险, 谢庭星落水定然会吃些苦头, 可谢庭月不应该这么冲动, 这完全是失去理智,没用脑子思考的陪命行为!
为什么谢庭月突然如此?
楚暮想不通。
他也没时间想。
看到谢庭月不顾一切的跟着冲下去,他心弦立刻紧绷, 来不及考虑其它,迅速四顾确定周围环境,手指往轮椅侧里一扣,再用力一拍——
轮椅前后飞出两股细细丝线, 前方一股冲着谢庭月兄弟飞驰而去,后面一股往斜刺里去,迅速缠住不远处的廊柱!
两边都顺利缠住的时候,巨大作用力传来, 轮椅狠狠一震, 楚暮差点狼狈的从轮椅上摔下来。
万籁俱静。
直到这个时候,楚暮才察觉自己额头满是冷汗,手指冰凉, 心跳如擂鼓,几乎忘了呼吸。
“谢二……”
他低头往下看。
谢庭月抱着弟弟悬在空中, 离水面只有两尺。
“星……儿……”他声音颤抖, 抚着弟弟脸的手也在颤抖, “没事吧?哥哥在呢……不怕……”
谢庭星声音都紧了:“哥……”
二人无恙。
楚暮阖眸,长长吐了口气。
他轻轻按动轮椅侧机关,开始收这边的线。
轮椅内嵌机关本为防身,有伤人暗器,也有绑人细丝。这丝线乃是玄铁热融抽成,扭了天蚕丝,极细,极韧,能迅速制住敌人,力道把握稍稍重一点,伤人害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伤人,而非救人。
情急之下,楚暮找不到其它方法,只能使用这道机关,太细太利的丝线强度力度足够,绑在人身上却不会舒服,楚暮尽量让线多缠几圈,增加受力面积不要伤到人,还得尽快把人提上来,否则时间一长,两兄弟皮肤难免被割开。
本来有机关控制,收线不难,但两边缠绕加力,机关有点硬,扳动起来颇费力气,楚暮指尖渗出了血。
好在,兄弟二人是安全的。
艰难的爬上来,谢庭星腿软,站不住,往前趴倒,谢庭月被他带的一个趔趄,眼看着身体又要往斜里甩。
“小心!”
楚暮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拉住谢庭月的手往怀里一带——
二人齐齐摔倒,楚暮垫在地上,谢庭月结结实实摔在了他怀里。
“你没事吧?”
修长手指落在自己发间,温热呼吸喷在耳侧,眸底是浓浓担忧。
谢庭月意识回拢,鼻头突然一酸:“……抱歉。”
他刚刚……真是魔怔了。
可他真的不能看着弟弟出事,他没法保持理智。
熟悉的夫人回来了,楚暮唇角噙起微笑,深入眼底:“夫人不需要同我道歉,永远不用。”
谢庭月没敢看对方,挣扎着站起来:“我很重,压坏了吧?”
可惜缠绕在身上的丝线还未完全收起,他踉跄一下,重新摔倒。
楚暮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修长手掌伸出,好整以暇的等着——再次纳谢庭月入怀。
谢庭月:……
尴尬又愧疚,耳根通红。
楚暮轻笑:“夫人一点也不重。”
谢庭月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手忙脚乱的解身上丝线。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它,丝线明明规律的缠在他身上,他却越解越乱,几乎缠成了团。
“我来。”
楚暮修长手指过来,顺着丝线方向一点点顺,偶尔指尖轻轻掠过谢庭月腰间。
他动作很轻盈,很正经,是真的认真在帮忙,不带任何暧昧,谢庭月却十分不合时宜的感觉异样……明明对方手指冰凉,自己身上衣服也够厚,可他就是觉得有热烫温度顺着手指传到皮肤,酥麻眷恋,令人心跳加快。
因为楚暮病情,谢庭月日常照顾他少了不皮肤接触,楚暮还爱开玩笑,言语撩一下或者故意摸摸手甚至亲一下都是常有的事,但他很少会在意,可这一次……
是太敏感了么?
谢庭月看着理顺的丝线乖乖收在楚暮手掌,又看了眼轮椅,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武器?”
“近来让秦平折腾着装上的,”楚暮低眉,“不想第一次使用,竟是在夫人身上。”
谢庭月很惭愧,扶着楚暮起来,重新坐回轮椅。
谢庭星到底年纪小,直到这时才缓过回神来,腿仍然软,站不起来,却已经能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不是别的,而是惊讶的盯着楚暮的腿:“原来你不是瘫子?”
竟然能走的么!
“我只是久病力弱,走不动,腿疾却是没有的,”楚暮微笑的看着谢庭星,“你平安就好。”
熊弟弟没事,夫人就不会吓着,他也能放心,些许惊讶下的不礼貌,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不值一提。
危机过去,熊弟弟活蹦乱跳,哪哪都没伤着,谢庭月果然放了心。一松懈,愧疚之感上来,更加感觉对不住楚暮。
他刚刚的确有些失常,上辈子心结蹿出来,他无法克服,只能跟着潜意识动作,还好虚惊一场。
有过这一遭,他下次定然不会再这么慌乱。
但是楚暮……
谢庭月握住对方的手检查伤处,又探向对方额头试体温:“吓到了?”
楚暮没躲,顺势蹭了蹭了他的手:“还好。”
额头微凉,没有发热,这是好现象。
谢庭月心头一松,人也支撑不住,缓缓软倒。
“哥——”
谢庭星大骇,本来能颤颤微微的站起来了,又被这场面吓了一大跳。
楚暮接住谢庭月身体,牢牢抱在怀里,又是捏脉又是试体温测呼吸,末了断定:“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撞到头,眼下安全,泄了心气,一时撑不住,没有大碍。”
谢庭月额角伤口不大,到现在血也止住不再流,楚暮尚能理智,谢庭星却感觉触目惊心,怕的不行。
哥哥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哥哥若被他带累的倒下,他以后可怎么活?
楚暮静静看着谢庭星:“你要乖一点,别让你哥哥担心。”
小孩真是活了十年多,从来没遇到这种场面,自以为厉害,什么都能扛住,结果到头来还是不行,靠他一直瞧不上的讨厌鬼撑住场面。
明明这个人还着着,病的很重,随时可能出意外。
谢庭星看着楚暮的视线极为复杂,警惕之外,终于生出了其它的东西。
楚暮:“腿,也不要再装了。”
谢庭星瞬间把腿缩回去,低了头。
他的腿的确受伤了,但真没折,也是他塞足了赏钱说足了好话,大夫才给他上上夹板,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得疼几天,他这几天……自觉装的很像了。
“真是好一场情深大戏。”
安静房间里,突然有人出现,慢条斯理的鼓着掌,话间充满讽刺嗤笑。
随着他的脚步声,有箭矢飞过来,不只一支!
楚暮修眉微凛,转动轮椅,指尖轻弹,“咻咻”破空声响,有细针绵绵密密打过去,弹飞了箭矢。
来人一身蓝色长衫,眉目紧肃,有阴阴寒戾散出,是陇青复。
这种时候,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轮椅里竟然有东西?有意思……”
陇青复眼梢撑大,像在笑,又像没笑,给人感觉很违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楚暮身体虚乏,连番刺激撑到这里已是极限,额角冷汗未停。
“谢庭星,你是谢二的弟弟,给我站稳了!”
谢庭星好不容易站住,听到这话,腿又是一软。
楚暮视线移过去,定定看着他:“长大不是那么难,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以前的你,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
谢庭星紧紧抿着嘴,眼睛睁圆,满脸都是鲜活生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虎头虎脑的劲头更足。
“当你愿意为守护一样东西拼尽全力,就是长大了。”
楚暮声线沉邃,似月夜起伏的潮汐,让能人安静下来。
而一个人能安静思考的时候,就是最有力量的时候。
谢庭星双手紧紧捏了拳。
而楚暮说完这些话,头一偏,靠在谢庭月头上,和谢庭月一样,晕了过去。
谢庭星:……!!
大人们就是这么不靠谱!!让他怎么放心信任!!
身边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哥哥还在身后无知无觉,整片天地只有自己和敌人,要是挺不住,一切就全完了!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谢庭星跳到轮椅前面,挡住楚暮和谢庭月,心中陡然升起无限豪情。
来就来,怕个吊!
“这事不是禾佑文安排的,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谢庭星虎目圆睁,跟个小豹子似的,瞪着陇青复不放。
他是年纪小,阅历不够,不是缺心眼,到这时候要还看不出来什么,蠢不蠢?
陇青复好像觉得小孩这样子很有趣,而且一个小孩子也干不了什么,抬手阻了手下攻击动作:“哦?何以见得?”
“因为这机关被改禾佑文不知道!”
谢庭星理直气壮的指了指边上早就晕倒的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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