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把自己茶杯里的茶倒了,将这盏茶倒进来,观察空下来的茶碗。
灰黑色沉淀物仍在,用手帕小心沾出一点,挨近鼻间——
味道不对。
不是茶香,有种类似腐土的味道。
只看这架式,谢庭月就明白了,这茶里有毒!
对方的手段竟然是下毒么!
他立刻转头看向上茶的丫鬟。
小丫鬟束手躬立,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半点心虚,见楚暮又是倒茶又是拿帕子沾闻,仅只有些好奇,偷看了两眼。
所以这小丫鬟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借了她的手?
那有问题的到底是茶杯,茶叶,还是水?
谁能接触到这些?
谢庭月快速思考。
楚暮不知道这毒是什么,却隐隐有种熟悉感,好像这东西他沾到过,曾经到他面前,停留过一段时间。
是什么呢……颜色很陌生,这味道,腐土……
难道是蓝盈草?
楚暮修眉微凛,面色可见的凝重。
是了,是蓝盈草!
蓝盈草属性特殊,可以解毒,却并没对哪种毒有针对性,大夫称之为鸡肋,市面少有流通。它也有毒,正常状态下很安全,触碰吃下嘴都没问题,它只在一种情况会变成剧毒——烧成灰。
灰烬状态的蓝盈草,毒性猛烈,见血封喉,且死者身上中毒表现并不明显,就像突发急死。
哪来的蓝盈草?
近来市面上会有,还是他收罗而来故意放出去的,难道这就是其中一株?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谢庭月不知楚暮想到了什么,但——“这杯茶,是给路离上的。”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楚暮却立刻确定:“对方的目标不是我,是他。”
“那盯着你房间做什——”谢庭月话刚说出一半,就明白了,“他们想翻找跟路离有关的东西。”
楚暮眼神寂落:“是。”
他与路离交好,无话不谈,很多事路离都愿意同他商量,公务上的事也不怎么避嫌,他看的出来,有些话路离只跟他说了,没有同任何别的人提起过。
而他因身体不好,二人见面并不频繁,反倒书信良多。
他知道有些信件内容微妙,又不致罪,舍不得烧,干脆妥善保存……
无论如何,路离有危险是一定的,楚暮立刻唤秦平:“去看路离在哪里,把他好好的带过来,不准吃,不准喝,不准离开你视线半步!”
秦平本按主子叮嘱,在远处暗自观察,接到命令有些奇怪,主子好像有点着急?
关键时刻,连吐槽都忘了,他立刻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谢庭月也明白了。
他定定盯着桌上那只空茶盏,所以路离的危险根源,竟这么早就出现了么!
上辈子路离没在梅宴上被算计成功,是因为发生了别的意外?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没意识到,躲过一次,两次,躲不过无数次……
楚暮看着茶盏,目光沉凝:“我抢了你的茶。”
谢庭月点头:“还把茶倒了,各种研究。”
楚暮:“所以——”
谢庭月:“没错,下手的人一定知道了。”
别人计划杀人,当然会一直盯着,没找到时机前会盯,找到了也会盯,他们会盯着等结果,目标到底有没有成功中标,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盏毒茶一直闲置没人用,对方尚没那么介意,结果被楚暮这么研究,代表着什么?
代表楚暮察觉到了这里有毒,知道了现场有小人作祟!
他是主家,知道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凶手难道会等着被逮么?定然不是跑就是掩盖行迹,各种推锅给别人啊!
谢庭月与楚暮对视,二人眸底情绪相似。
本不想打草惊蛇,一切徐徐图之,结果现实猝不及防。
怎么办?
让别人跑么?
怎么甘心!
楚暮当即冷笑:“来人,给我找找禾元奇在哪里!”
别的不确定,这个人可是确定的。
钓不出大鱼,小鱼就没法搞了?
笑话!
今日楚家主场,下人们满场忙,信息相当灵活,找个人还是很方便的,楚暮和谢庭月很快得到了消息,竟然就在旁边,一窗之隔的热闹场地!
这也太敏感了。
谢庭月起身推楚暮轮椅:“我们过去看看。”
楚暮颌首:“嗯。”
……
禾元奇竟然没有溜边走,而是进到人群中间,各种拉话题吹牛。
“……我禾家商行的东西,质量自是最好……公主府也用过我家东西的……戚文海毛都没长齐,听说小时候还喜欢念书,骨子里的迂腐是改不了的,怎么可能干过我……以为抱上大腿就没关系了?呵呵,看来是不顾忌他妹妹名声了……”
不知道话题怎么发展的,最后落到了戚家,埋汰了戚文海一通不够,又说起了戚文海的妹妹戚萤飞。
“诸位不知道,他那妹妹,九姑娘,身子白的很,看着瘦,其实小小年纪就长开了,我怜惜她不懂人事,想着让她看一场先教一教,结果她吐了!哈哈哈——这可是人间乐事,她不谢谢我教她,竟然还敢抗拒,你说说,这种事早点学会,不就能知道怎么跟未来的夫君相处了?可怜我这一片苦心呐……”
“不过这样也很有些趣味,她越害怕,越抖,越故作坚强泼辣,我就越想听她求饶,说叔叔求你放我走……”
谢庭月恶心的都快吐了。
所以他的猜测是真的,戚萤飞真被这畜生欺负过!
看到禾元奇在人群中的一瞬间,他想,大概是任务完成了,禾元奇作为商人,本性爱钻营,这种场面会想拉拉人脉很正常,但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这种恶心事谁会愿意听?谁又能对他有好感?
禾元奇疯了么?
作为主家,这种意外不能不管,谢庭月刚要站出去,有人比他还快。
“谁准你说她的!”
一个蓝色身影迅速往前,直接一脚,踹的禾元奇重重摔倒在地。
“干你娘的谁敢搞——”禾元奇明显不服,人还没起来,嘴里就骂骂咧咧,可视线触及踹他的人时,声音突然顿住,整个人发起了抖。
这是……认识?
谢庭月有些意外,这蓝衣服他之前见到过,和楚暮路离曾一处坐着,还因为这画面,他想起了上辈子路离的意外。
“他是谁?”谢庭月拉了拉楚暮袖子。
楚暮眯眼:“陇青复。”知道谢庭月不熟悉,他便仔细言道,“穆家是皇商,你知道的,禾元奇抱穆家大腿,认了干爹,这陇青复却是穆家实打实的亲外甥。”
谢庭月明白了:“哦,姻亲啊。”
看禾元奇对陇青复的态度有些异,他猜测,穆家对这个外甥大概很好,地位比禾元奇高。
楚暮补充:“陇家在朝为官,门第不俗。”
谢庭月就有了更深的猜测,穆家摊子支那么大,连任皇商,怕是有陇家的功劳,对陇青复这个外甥——当然更重视。
陇青复一脚踩在禾元奇身上,眉目冷峻,似乎非常气愤:“平日里你干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我懒的管,但你说戚九,谁给你的胆子?”
禾元奇眼珠乱颤,求饶也不是,喊救命也不是,讷讷无语受着。
“她冰清玉洁,在你这禽兽种种威吓下也没崩溃,没让你占着便宜,你还有脸了?这事当时我是不知道,否则当时就把你杀了,哪会把你狗命留到现在!”
维护戚萤飞的立场明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谢庭月:“他喜欢戚萤飞?可他瞧着似乎及冠之年——”
那小丫头才十二岁,一个早该成亲了,一个人远远没到年纪。
楚暮并不知道外人的感情关系,也没注意过,只能说事实:“他今年十九,尚未订亲。”
不知道陇青复脑补了什么画面,眼神阴森,一点也没解气,脚下也一直在踹禾元奇。
禾元奇不敢还嘴,甚至连躲都不敢躲,只能唉呀唉呀的小声求饶。
现场大家看着,没谁第一时间上去拦。
这好歹算得上人家家事,自己人教训自己人,外人不太好插手,而且踢两脚又不会死……所有人都想着,差不多了再上去拦一拦,劝一劝。
这禾元奇太渣太禽兽,谢庭月也没第一时间动。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
陇青复一脚下去,发现禾元奇没动,不但没动,也没哼哼着求饶。
“少给我装死,回去领罚!”
他表示暂时放过禾元奇,禾元奇同样没动。
怎么回事?
陇青复狐疑地弯下身,推了推禾元奇,皱眉往他鼻前探了一探,脸色就变了。
禾元奇死了!
竟这么死了!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呢?让人踢两脚就死?他们看的真真的,陇青复虽然很生气,还是有分寸的,踹下去的落脚点全部在屁股上,连腰都没沾到,何况要害?
一个大活人,竟然被踢几下屁股就死了?还是他们眼瞎没注意到,这陇青复踢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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