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命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儿子还被人换了,中毒在身,英年早逝。可自己的日子只能自己过,她自己不愿意朝前看,别人有什么办法?
你是可怜,哭一回两回,别人跟着叹一声,安慰两句,一回两回便罢,久了也就烦了,你再哭,谁还会管?
别人不可怜,苏氏就更觉得自己可怜,眼睛都快要哭坏了。
她恨世事无常,为什么偏她倒霉,恨给她带来悲剧生活的所人,包括亲子。本以为儿子在宫里,日子至少过的好,可惜儿子还是死了……
噩耗传到耳边的那一瞬间,她怔忡良久,这一次,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
她恍惚觉得自己错了。
她恨很多东西,恨很多人,可也想念。她也想世上有个真心牵挂的人,
可最终,她连亲子的面都没见过。她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付出过关心和爱护,包括她自己……
楚家大公子,也就是久居皇宫的‘大皇子’丧礼过后,苏氏就削发进了庙,不知是她自己想的,还是别人逼近,从此以后,再无消息传出,不知生死。
楚家这些事,楚暮病还没好,自然没有什么表态,皇家大气,楚文帝太子顾着逝去之人面子,不方便说什么,只是楚家这作派……十分引人诟病。他们想要仗势前行,怕是不可能了。
随着陇青临的死,陇家落败,分崩离析。
听说他们还拿陶公名声生事,以杭老夫人为首的商行大佬十分气愤,下手相当不留情面,陇家产业,包括为其打理一切钱财的走狗穆家,所有东西迅速被吞并瓜分,丢的干干净净,而且没有人,为他们说一句话,说句可怜,甚至还会亲自上前踩上两脚。
谢茹疯了。
往日娇娇美美的小姑娘,现在连乞丐都不如,衣服不会穿好,头发永远是乱的,随时随地都在街上疯,到处找孩子,抱着团草都连声叫儿子,眼神偏执又疯狂:“娘的好孩子,娘给你抢东西,好东西都给你抢来,你想要什么,告诉娘……娘去杀了他们,抢给你!”
她一个女人,脑子不清楚,当然杀不了人,只能丢人。
这么丢人,谢家也不管,全当不是自己家出去的。大概是怕谢庭月报复,谢良备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可以管谢茹。
林氏这个做母亲的,回回见了谢茹也躲,好像以往母女情深的日子都不存在似的。
没人看到,她就帕子遮面,离谢茹有多远躲多远,被人看到了,就各种假哭,哭诉自己的不得已……娘也没法子,还有你哥哥要照顾呢!
她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谢庭月那小贱种竟然是陶公后人,可形势不由人,日子非要按着她低头,她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的低,只要能沾上点光,让谢庭日有出息,她伏低做小又如何?
又不是没做过!
她心里算盘打得好,谢庭月和楚暮不在,没法治她,有别人在啊,谢庭月现在可不是没娘的孩子,由的人随便欺负打主意了。
都不用皇家插手,以杭老夫人牵头,大佬们就动了。
林氏此人太可恶,再加上谢良备,让他们死太便宜了,叫他们生不如死,以后到老都跪着过日子多好!
于是,谢庭日娶到媳妇了,还是个年纪略大,脾气很凶的女人。
这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进家门就闹,谢庭日天天挨打,林氏被抓花了脸,谢良备和小老婆床上战事酣时被掀掉被窝——还不只一回,吓的有心理阴影,那处都萎了,等闲站不起来,雄风不在。
这媳妇很聪明。
她身体有疾,生不出孩子,早早给自己计划好一条好出路,就是长嫂如母!
这个家里,她谁都不爱,谁都不在意,公公婆婆随便收拾,丈夫更是按顿打,独独偏爱谢庭星一个。她就想,好好撑着家,管好那几只狗,别成天乱吠给弟弟添麻烦,以后好好给谢庭星娶妻生子,还能没她一口饭吃?
而且她瞧的真真的,这家里除了这几条狗,谢庭月和谢庭星都是好的,记恩,念情,她拿真心好好对待,别人不可能亏待她。
她把一家子收拾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林氏彻底不能外头去交际了,谢庭日没有可能继续科举,也没钱装好人外头去嫖小老婆,公公谢良备更是,只有一条路能走——讨好小儿子。有什么需求,讨好谢庭星,谢庭星允许了点头了,嫂子这才按程序给钱办事。
家里收拾乖顺了,嫂子也不再出格了,该避嫌避嫌,该□□气□□气,是时候让家风好起来了。
不然以后弟弟长大了,怎么娶媳妇?谁家女儿愿意嫁过来?
小嫂子打算的可长远了……
因戚文海和谢庭月交好,戚家生意更上一层楼,当初被几番欺负的小姑娘戚萤飞也在谢庭月的劝导里恢复了阳光,如今已订了亲,男方很温柔,日后幸福可期。
路离官途顺畅,以前总是推拒家里说亲,近来竟亲自走到长辈面前,说看上了一个人……
皇宫一切安泰,楚文帝身体很好,太子经此一事,更加沉稳,只是给谢庭月的信没断过。
谢庭月跟着这些信,慢慢也明白了,为什么陶公名字被抹去。先帝占有欲是一方面,但这很小,更多的是陶公自己的意思。他不喜欢青史留名的男后,觉得对先帝名声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自陈是异世之人,不愿改变此间太多,影响帝王及后世太多,恐生事端。
这事很隐秘,非皇室成员不可闻,谢庭月是陶公后人,自然没这个限制。
初夏时节,满湖荷花顶苞,粉粉白白,好不可爱。
谢庭月找好地方后,根本不挪窝,白天坐船看花,夜里就睡在水榭的榻上,不错眼的盯着这些荷花,只为采下初蕊。他也不爱跟人说话,只随时手里捧着本书,时不时看一眼。
太子总有信来,周边的人都知道,大家都很有眼色,没一个敢靠近。
这日,掌灯时分,谢庭月伴着幽幽荷叶清香,放下了手中书卷。
感觉……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看看左边小亭,看看右边长廊,突然,他的视线停在莲湖深处。
长长木质搭建走廊上,缓缓行来一个人。
这人伴着夜色薄雾,身材颀长,步态风流倜傥,颇有翩翩佳公子之风,如竹如玉。
待走近,他手指修长,长着漂亮的喉结,眉目如墨画就,眸底似有深深潮汐起伏,诉尽岁月深情。
这是……那个人在他梦里的样子。
健康,强大,英气逼人。
谢庭月有些哽咽,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个梦会醒:“你……”
“夫人,我来了。”楚暮抓住他的手,拉他入怀,在他眉心印上亲吻,再慢慢寻到他的唇,声音低哑,似夏日林间的风,“让你久等了。”
熟悉的吻,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
是他!
不是梦,是真实的楚暮!
“等等,”谢庭月强行推开楚暮,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他一遍,“你是不是……串通了老神医骗我?你其实早就能醒,为了让最好的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你偷偷锻炼身体了是不是?”
这体格,还有肌肉,用力的臂膀,哪像大病初愈之人的样子!
楚暮避过这个问题不答,轻笑声响在谢庭月耳边:“夫人不满意现在看到的?”
他不答,谢庭月也知道了。
“你骗我!”
他哭着,狠狠一口,咬上了楚暮肩膀。
楚暮揉着他的后颈,眉头皱都没皱一下,笑的十分开怀。
纵使这个时候,夫人气的不行,还是舍不得用力咬他。
“对不起。”
他的确和老大夫串通好了。
早在第一回 老大夫给他下针时,他其实就醒了一回,向老大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还允诺了贿赂……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夫人哭了。”
谢庭月动作略大,夏日衣服单薄,不经意滑下,露出光滑漂亮的肩线。
楚暮没有再控制自己,低头亲吻这片肖想了很久的肌肤。
所有渴切,所有盼望,所有等待的克制的不能自已无处安放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部有了归宿。
“可没想到,还是惹哭了夫人。”
谢庭月努力闭嘴,让自己不再哭的丢人。
楚暮:“夫人的话我听到了,很开心。”
谢庭月:“嗯?”
楚暮:“夫人说喜欢我。”
谢庭月脸有些红:“……嗯。”
楚暮:“夫人说要把我养胖一点。”
谢庭月:“嗯。”
楚暮:“夫人还说,想要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谢庭月:“嗯……等等!这个我没说过!”
楚暮一弹指,廊下纱灯乍现,祈福用的孔明灯缓缓升起,照亮了这一方莲湖,也照亮了整片天地。
谢庭月在楚暮眼底看到了星星和月光。
楚暮的吻里充满火花,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久别重逢,我知道夫人有很多话讲——但我忍不住了。”
“夫人,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
谢庭月浑身战栗,像被书里描写的美貌精怪蛊惑,根本给不出别的答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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