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月:“名字……”
楚暮:“嗯?”
“你的名字,才不是那种意思,你的名字很好听。”谢庭月从楚暮怀里挣扎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暮字才不是尽头,不是黑暗,它是暮光,是最明亮绚烂,美好的令人心碎的存在,却并不炽热烫人,世人可以随心注目欣赏,不会被灼伤。”
往事种种,楚暮是真的不伤心,早就习惯了,可看着谢庭月那么认真的试图安慰,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是么……”
谢庭月用力点头:“当然是!你看夸父追日,追的就是日暮,太古先贤都欣赏的,你该为自己自豪!”
楚暮直接被逗笑了:“夸父追日,追的是暮日?”
夫人真是好可爱。
谢庭月斩钉截铁,一副‘我不是在开玩笑’的郑重认真:“如果太阳是往一直上升的,他为什么要追?他追的一定是快要落下的么!他定是相信,只要速度够快,真的就可以一直追着夕阳奔跑,永远拥有它!”
楚暮握住谢庭月的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夸父,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
“当……当然!”
一言不合,楚暮又亲过来了。
谢庭月瞬间脸红:“那位隐世名医,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夫人着急了?”楚暮轻声笑,“我的人已经送信回来,说是已经征得对方同意,待采到那株天山雪莲,他就会来京城帮我看病。”
谢庭月心里快速计算:“那最快……也得等到冬天?”
楚暮:“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到冬天而已,没关系。”
冬天……
和楚暮成亲的日子,也是冬天。
谢庭月笑了。
楚暮亲了亲他眼角:“笑什么?嗯?”
“没什么。”
谢庭月只是想,最初和楚暮成亲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彼此在心里认定对方。他当时想的只是和对方谈个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不专心,该罚。”
楚暮的唇又凑了过来。
第70章 要——
时间一天天过去, 谢庭月的商业战场收割着胜利果实, 蓝盈布声名远扬, 不仅铺开在天下,还流传到了番帮异国。
中馈牢牢握在手里,家中形势稳稳, 他这个男妻早就拥有一席之地,得下人敬仰爱戴。
根苗组织开始找另一样东西——冷松烟。
各处都有进展,确切结果仍然没有,好在谜团只有这些, 继续努力就是了。
左不过是时间。
“左不过是时间,我扛的住!”
天气渐渐炎热,谢庭月开始苦夏,每天吃不下,睡不着, 脚步都是飘的, 仍然不肯认输。
世上为什么要有夏天,热得人头脑发晕, 心浮气躁, 连风都像灶锅里烧出的蒸气, 恨不得把人蒸成包子!
啊, 难受。
谢庭月四肢无力的躺在竹席上,倾情表演反复去世, 反而楚暮——
这个大病号却好的很!
楚暮身中不知名剧毒, 体寒, 一到冷天就容易发病,越寒冷,越脆弱,到夏天反而康健许多,再上之前广白大夫寄过来专门为他身体调养配的药,他现在身体状况着实不错,都能起来走几步了。
“只准再赖一会儿,必须吃饭了。”
楚暮拿了把扇子,轻轻给谢庭月扇。
入夏以来,谢庭月中过两次暑,病卧在床三回,都是楚暮在侧照顾。
楚暮感觉很新奇。
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这还是头一回,他照顾别人,还是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
夫人平时认真做事的样子很好看,不管是小聪明,小狡猾,义正词严教训弟弟,还是唠叨自己注意身体,他都很喜欢,但这些日子,软软的,带着脆弱感的,全副身心依赖他的夫人……让他更加沉迷。
他会心疼,但更多的,是爱不释手。
他不想夫人生病,但夫人若永远软软糯糯……
好想绑起来,关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又是这样的目光……
谢庭月看着眼眸深如星海,似不良执念闪烁的楚暮,心尖就是一颤。
想起那些总在夜里纠缠的梦,他被眼前这个人各种面无表情的关,锁,铐……忍不住牙疼。
“那个……楚暮啊。”
楚暮回以微笑,特别优雅,特别君子:“嗯?”
谢庭月:“你是君子。”
楚暮继续微笑:“所以?”
谢庭月:“所以不可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哦?”楚暮突然欺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夫人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在那些事里,我对夫人做了些什么?”
谢庭月:……
算了,和这个人比耍流氓永远赢不了,他十分果断的放弃,目光转向桌上碗碟——
一张脸迅速垮下来。
“为什么又是苦瓜!”
这些天里,因为要清火去燥,吃的是苦瓜,喝的是莲心茶,药里还有黄莲,虽说家里厨娘本事高,最大程序去涩去苦,该苦的东西也甜不了,它不好吃啊!
谢庭月没什么胃口,不想吃油腻大肉的东西,可鲜甜小菜还是可以来的么!
然而楚暮相当无情:“只这些菜,你多少能吃进去,别的吃一口就一整天吃不下东西——夫人乖,为夫喂你。”
谢庭月别开头,实力拒绝。
楚暮端着碗,幽幽叹气:“你嫌人家丑,味道不好,可人家长成这样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它也想长成甜的,哄人们开心,可甜了就没办法下火。它纠结良久,好不容易坚定道心,做成饭食,不奢望别的,只求人们能多吃一口,别人却嫌弃不食,你看,它多可怜。”
谢庭月一点也不可怜苦瓜,一口也不想吃,可如此花心思哄他的楚暮……
才更值得怜惜。
谢庭月怔怔的看着楚暮。这个夏天,楚暮身体的确好了很多,但到底是久病之人,为了照顾他,不知花了多少心神,如今为了一口苦瓜,都要哄着他吃了……
算了,捏着鼻子吃吧。
谢庭月味同嚼蜡,把碗里的苦瓜一口一口吃掉。
如此乖巧,好多哄人方法都还没用上——
楚暮看的眼神温软如水,一边满意,一边遗憾。
苦瓜并不很苦,吃下去一点都不腻,回味清香,然而谢庭月还是不满意,心说干脆把药一块吃了得了,省的后面再苦一回。
“药。”
他有气无力的躺在竹席上,一只手伸出,递给楚暮。
“要?”
楚暮怔了片刻,方才抓住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白日宣淫似乎有些不妥,但既是夫人要求,就无任何不妥。”
下一刻,他身体欺近,轻轻的吻落在谢庭月唇角。
谢庭月懵了。
啥?
这是什么!
他额角青筋绷起,差点要骂脏话了:“我说的是药,不是这种要啊!”
……
这个夏天,把软软糯糯的夫人照顾的很好——各方面都是,楚暮很满意。
谢庭月或者满意,或者不满意,但不管什么表现,在楚暮眼里看来都是满意的。
谢庭月十分无语。
他也没办法过多表达自己的情绪,炎热让他太难受了。
熊孩子谢庭星自小被哥哥带大,最是知道哥哥毛病,一入夏就担心的不行,还逃课过来小住了好几回。好在楚暮是个能干的,大包大揽了熊孩子的功课,没让弟弟成绩在书院掉队,谢庭月没心思罚人,干脆没管。
过了中秋,八月底九月初,陇谢两家三书六礼各种程序走完,谢茹要成亲了。
谢庭月也早已恢复精神,心内知道,机会来了。
问林氏解惑的机会。
“我陪夫人同去。”
楚暮最知谢庭月想法,办喜事这天,不容拒绝的,陪谢庭月一起去了谢家。
谢家嫁女,处处红绸扎起,鞭炮长鸣,张灯结彩。来来往往都是亲朋贺客,每个人准备了拜贴礼物,以及,一肚子的吉祥话。
谢良备一马当先,在前迎客,笑得满面春风,好不得意,谢庭日站在他身侧,长身玉立,姿态端仪,嫡长子架子拿的足足,父子俩排排站,别的不说,唬人肯定够了。
这场面,和他成亲时一样,又不一样。
至少他成亲时,可没这么多祝福。
手心一暖,是楚暮握了过来:“夫人?”
谢庭月思绪拉回,笑了下:“嗯,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们成亲的那日,你亲自在此迎我。”
那一日,落雪纷扬,大红衣冠的楚暮冲他伸出手,说我是你的夫君,楚暮。
一个笑并一句话,温柔,又坚定。
今日落桂成雨,芬芳扑鼻,楚暮发间夹着桂花花瓣,同样温柔的笑看他。
他们不是今天的新人,却站在一模一样的地方,纵时光交错,有的东西永不会变。
“许是命里注定的。”谢庭月感叹。
他和楚暮,注定要结为夫妻,上天不允许更改。
楚暮听懂了,握着谢庭月的手更紧:“自然。夫人此生,注定要同我白头,我若是不能让夫人幸福,怕是要遭天打雷劈。”
谢庭月讶异楚暮会说这样的话,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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