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当初他找到一块儿上好沉银的时候,心血来潮打造了一柄小刀和一个药瓶,不然今天还真没办法。
收集齐了一瓶鲜血,程慕北的手已经浮肿起来了。他盯着那朵舒展着花瓣的焰花不禁有些犯难,毕竟连火枯兽的触角温度都那么高的话,他怕自己手一伸上去就能立刻起血泡。
“慕北小心!”程慕北只听见左护法一声呼叫,偏头一看,发现有一道黑影朝自己冲来。他也顾不上摘焰花,赶紧收起小瓶,抬起北魅挡住了冲来的人。
来人不过小孩身躯,抬起脸,布满黑纹的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眉眼弯弯,血瞳里仿佛能透出笑意。欧阳秋是伸手架住的北魅,他手指上长出了长长的指甲,伸手朝程慕北戳来。程慕北忙仰身,避开了一击,跟欧阳秋过了几招后,才发现欧阳秋内力又暴增了。转瞬间两人过了几十招,下面的人已经撑不住了,宋一喊道,“快点儿,要抓不住了!”
欧阳秋听到宋一的声音时露出了一个冷笑,“漂亮姐姐,你还真会拉拢人心啊。”
程慕北不想跟欧阳秋废话,一掌拍向他,正巧这是一道长鞭袭来,程慕北松了一口气,来者是沐蓁。沐蓁带着几个人,那几人忙去帮左护法和宋一他们。
程慕北知道沐蓁不是欧阳秋的对手,咬牙朝那焰花伸手,一把摘了下来。他预测得果然不错,滚烫的温度传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手要熟了,“甩一下!”
他踩到铁链上,左护法便指挥着下面的人荡了荡锁链,程慕北借势跃到对面去。
见程慕北安全落地后,那些人松开锁链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火枯兽落回岩浆中,溅起水花,漂浮在水面上。沐蓁打不过欧阳秋,左护法和宋一赶紧起身帮忙。
打斗了好一会儿,欧阳秋才冲宋一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等着背叛者的下场。”说完他就幻做了一阵黑雾,消失不见了。
沐蓁受了点儿轻伤,轻咳一声,“程慕北怎么办?扔他在那边儿?”
左护法还惦念着欧阳秋的话,欧阳秋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他刻意寻仇的话,宋一……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倒是宋一抬手揉了揉左护法的头,冲沐蓁说,“找座桥搭过去。”
左护法没好气地拍开宋一的手,本想蹬宋一一眼,想着欧阳秋的话,又想起现在昏迷不醒的沈简生,眼神不禁柔和了一些。
宋一看到左护法的小眼神,简直乐坏了,勾着左护法的脖子将头凑过去,“担心为夫我?”
这下左护法直接推开了宋一,对沐蓁说,“我找桥去。”留下沐蓁和宋一面面相觑。
程慕北猛得扎入永生湖中,湖水冰凉,能缓解掉身上的热度,但手上仍像伸在火堆里一样。他还隐约记得自己之前游过这片湖……只是很模糊,想来跟沈简生是有关系了。
不过当时没注意到这片湖竟然这么深,他朝下游了好久才能看到底。湖中竟然没有任何生物,因为太深不透光线的缘故,湖底是幽蓝的,只有软软的一层沙。
程慕北用脚刨开一个小坑,将焰花种进去。他拿花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只好用右手填上土,确保焰花栽稳了,才拿出装着火枯兽鲜血的小瓶。纵然这小瓶是上好的沉银打造,在这冰冷的湖水中竟还透着丝丝暖意。
他小心地倒了一些鲜血在焰花的根部,发现焰花开始舒展着花瓣,剩了些下来打算每天倒一点儿。
游出水面时程慕北一身湿透了,刚受热又受冷,身体极为不舒服,尤其是血肉模糊的左手,刚刚浸着永生湖水还没那么难受,一暴露在空气中,就火辣辣的疼。
程慕北一边给自己抹药,一边思索着欧阳秋的事。欧阳秋的实力忽强忽弱,应该是每次透支完就会虚弱一段时间。但看欧阳秋今天那状态……可能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了吧。
不过他的意图好像是为了抢焰花,难道他知道焰花的解法?或者火枯兽之所以那么虚弱,其实是因为欧阳秋先他一步动手,只是没得逞?
他用内力烤干了自己的衣裳,手上的伤因为涂了药也没那么吓人。左护法他们搭桥怎么也得要好长一段时间,程慕北瞎想着,目光忽然落到了那狭洞上。
狭小的洞穴透着外边的天光,但非常昏暗。程慕北忽然想起宋一说,这悬崖下才是真正的返童阵。
如果欧阳秋躲在里面,那他不是随时都能进来偷焰花了?
二十六.冻果(上)
程慕北一下子觉得有些恶寒,现在生死崖中没有能够和欧阳秋匹敌的,而自己肯定是要守着焰花的,如果欧阳秋去偷袭生死崖……且不说沐蓁他们,还在昏迷中的沈简生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想起沈简生,他忽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等沈简生醒过来,会不会记得自己给他喂药那段。记得就记得吧!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程慕北找了块儿石头坐下,看着手上的伤发怔。不除去欧阳秋,他们都不得安宁,何况欧阳秋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一定会在临死前掀起惊涛骇浪。
里溪谷里非常安静,只有岩浆翻滚的声音。程慕北索性从储物器中拿出一块儿干粮,两口咬了咽下去,盘腿打坐。
过了好半天,外边才有动静传来。
“程慕北!”左护法大声地喊道。
程慕北刚起身,下意识看了眼狭洞,光线昏暗,小小的洞口并不起眼。一股不安感从心底升起,他也不敢走远了,便直到了石门前,注意着两边动静,回左护法的话,“我守着这边,你们想办法自己搭桥过来!”
他们本打算效仿当初南褚的做法,程慕北在这边接着,就能搭起一座移动的桥梁。但程慕北不敢分神。
左护法破口大骂了一句,不过被宋一拉住了,低声告诉了他一声什么,左护法才消了声,“你就在那边等死吧!”
程慕北莞尔,摆摆手示意了一下,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之前吸收的火枯兽的能量太庞大了,他还得好好吸收一下。
纵然打坐,他依旧不敢放松精神,还能听到外边“乒乒乓乓”敲东西的声音,甚至连脚步声他都数清了。两天下来,整个人难免有些疲惫。
程慕北睁开眼,发现里溪谷里光线又昏暗了一些,摸出装着火枯兽鲜血的小瓶,又扎入了水里。他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长出的新皮嫩红嫩红的。
焰花有些萎靡,花瓣都收拢起来了,但根旁竟然长出了一根绿色的小苗。程慕北眼前一亮,再浇了些鲜血在焰花的根部。小瓶不大,装不下太多火枯兽的血,程慕北只能省着点儿用。
游出水面时,程慕北长出了一口气,好歹看见了点儿希望。
外边的人还在努力造桥,奇怪的是今天左护法和宋一一直没有出现。程慕北皱着眉头,倚在石门边上问对面的人,“他们两人呢?”
左护法他们竟然打算搭一座木桥,经过两天已经完工快三分之一了。
隔得太远,对面的人大概是不会用内力传声,只能扯着嗓子喊,“不知道……”
程慕北:“……”
沈简生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有些疼,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是……哪儿?自己竟然还没死吗?
晕晕乎乎间,他又闭上了眼,正想睡一会儿,屋里忽然出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沈简生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当时他来生死崖的时候被欧阳秋偷袭了,害得他受了重伤,被逼近返童阵中。还以为,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了,沈简生猛然起身,一掌拍向来人。来人正是欧阳秋,看到沈简生醒着愣了愣,旋即勾出一个笑容,避开了他的一掌。沈简生全盛时期也不见得是欧阳秋的对手,更别提现在还虚弱着。
打斗间沈简生撞倒了桌子,上面的药碗和茶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就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了,沈简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生死崖中。
欧阳秋脸色一沉,一掌朝还坐在地上的沈简生拍来。
到了傍晚,才有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跑进来,闲坐了一下午的程慕北忽然站起来,听见了外边儿的一声惨叫。
来人竟是欧阳秋,他冲上木桥,一跃朝这岸来。程慕北已经拔出了北魅,对准一袭黑衣的欧阳秋,他还受了些伤,手捂住腰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脸上布满黑纹,更显得脸色惨白。
“漂亮姐姐,”欧阳秋弯眼一笑,抬起掌朝欧阳秋冲来,“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边跑,身形还一边变大,一股强大的镇压感传来。程慕北眼神凝了凝,欧阳秋根本就是在燃烧生命来战斗!
两人过了几招,程慕北发现欧阳秋来势汹汹,已经将他逼到狭洞边上了……看来是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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