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悔插嘴解释:“我把握着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
萧正清劈头盖脸一句骂,宋离差点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他喊句“好”。
“你的分寸就是让师尊连着几日昏迷不醒,半个月才能下床,伤还没好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操心怎么攻下奉川,怎么找你,怎么把你带回来?”
宋离轻轻咳了两嗓子,这几句说的有点过了,这不是平白惹不悔心疼么……
果然不悔又不吭声了,低眉顺眼兀自检讨。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你有什么苦衷,你的想法也说服不了我。”萧正清愤愤的把手里的白纱往不悔胳膊上缠了好几个圈。
打好结放下才觉出几分气馁,放软了语气,似是无奈:“师兄是拿来做什么的?哪怕你不肯连累师尊,也该同我们说,让我们知晓你的难处,帮你分担一二。”
“师兄……”不悔摇了摇萧正清的手臂:“我知道错了。”
萧正清撇开脸,眼圈渐渐发红:“我们三个一同长大,你们喊我一声师兄,我便拿你们当亲弟弟看待。我……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师兄,”不悔吸了吸鼻子,抬手箍住萧正清的肩膀:“我乐意的,我一点怨言都没有。”
“如何不委屈啊?”萧正清责怪道:“你本有大好前途,康庄大道摆在面前你不肯走,偏偏选了条极端死路。这下你开心了?平白要去寺庙吃素三年当和尚,回来就要退隐江湖。我真不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变成了一根筋的死性子。”
这回连叶久川也不肯帮他,转过身来一起责备:“就是说啊!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这么儿戏!”说着又朝宋离嚷嚷:“师尊,你不拦着不悔就算了,怎么还跟他一起胡闹啊!不悔走了,你也走了,那天眼宗怎么办啊!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宋离一时无言。
不悔又拉过叶久川,搓弄人家的后背:“大师兄,二师兄,我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喜欢自由不爱约束,江湖……真不太适合我。”
叶久川无情拆穿:“你从前在宗里也没人约束过你。”
“……额。”
“更没人能约束的了你!”叶久川又加一句:“师尊都不行!”
不悔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干笑两声,尴尬解释:“我的意思是……江湖门派这些,不是我的志向。”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叶久川问。
不悔寻思着,随口道:“寻一处僻静的宅院,养养花,喂喂猪。”
“你是嫌现在天眼宗人太多?”叶久川一针见血:“以前就我们几个的时候你不也成天养猪养花,宗里还总安安静静没个声息。若是这样,把人遣散了就是,你们也不必跑远了。”
“…………额。”
不悔头疼抚额,继续解释:“我就是想吧……和师尊远离世事纷争,游历四海,做对快活的神仙……额,神仙那个什么……”
叶久川盯着他:“嗯?神仙什么?”
“神仙眷侣。”宋离倏然开口。
叶久川:“……”
宋离走过来:“时辰不早了,你们若要叙旧明日再来。”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萧正清会意起身,把未抹完的药瓶搁在桌上:“师尊,那您好好休息,莫要太操劳。”
叶久川看了看慢吞吞合衣的不悔,忍不住催促:“不悔,没听见师尊说要休息了吗,动作快点。”
不悔顿住手,有点幽怨。
宋离道:“你们先去吧,不悔在我这儿睡。”
“……”
叶久川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冲击,但他毕竟直来直去,脑袋刚拐个弯又立马弹了回去,直到走出老远才后知后觉的对萧正清说:“师尊刚才说要跟不悔做什么来着?”
萧正清直言不讳:“神仙眷侣。”
“哦。”叶久川点点头:“师尊还留不悔跟他一起睡是吧?”
“是啊。”
“师兄,你觉不觉得不悔和师尊有点怪怪的。”叶久川拧起眉:“上回在雍州就是,不悔看见师尊就往他身上直扑,没骨头似的。两个人坐一起说话吧,旁若无人,我在旁边站着都觉得多余。”
萧正清神情复杂的看了叶久川两眼,用力在他肩头上拍了拍,终是未置一词径直走了。
叶久川把萧正清那个眼神理解为“不相信”,往自己帐篷走去,快到的时候猛地一拍脑门:“天呐!我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宋离从桌上拿了药,指了指床:“去床上。”
不悔乖巧的很,踢了鞋子解了衣服,在床上趴好了等着宋离。
宋离关了帐子才过去,床边坐下,蘸了点药膏往不悔后背的伤口上抹。
“师尊。”不悔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宋离应了一声,开口是近乎纵容的温柔:“怎么了?”
“晚上在外面,我答应了舒掌门的条件,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不悔问道。
宋离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不悔老老实实回答:“当时看你的神情,似是要拦我。”
“想拦你是真,但也没有不高兴。”宋离坦言道:“一百杖戒足矣,三年太长。”
“那你后来怎的又答应了?”
宋离道:“你虽未动手杀人,但若非你执意阻拦,当日也不会折损那么多条性命。你心中有愧,此举是为赎清罪孽,是大义,我不该拦你。但是……”
宋离放下手里的药瓶,提着不悔的衣领帮他把衣裳穿了回去,挡住那满背交错纵横的伤口:“但是此事因我而起,要你替我担下罪责,我心难安。再有……三年对我来说太长了,我现在片刻都不想同你分开。”
不悔坐起来,从后面抱住宋离,下巴搁在他肩上:“只是念经祝祷,又不是关我禁闭,没说限制我人身自由。师尊你若想我,来空山寺看我便是,我还能躲着不见你吗。”
“寺庙苦寒,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宋离道。
不悔朝宋离肩窝里蹭了蹭:“也是,要做三年的假和尚,吃斋念佛,想想都无趣的紧。”
“是,你这么爱热闹,为难你了。”宋离起身去洗手,此刻失了内力,碰了凉水便觉得冷,削葱根的手指很快便见红。
回到床边,不悔把他的手揣进掌心捂着:“海边天凉,待过两日回去便没这样冷了。”
“哪有这样娇弱。”宋离笑着脱鞋上床,在外侧躺下。
不悔立马往他旁边一窝,枕在宋离的白发上,忍不住绕在指尖把玩。
宋离早就倦了,如今精力不同往日,劳神耗力一天,此刻头刚挨着枕头便打瞌睡,无奈有人老是拽他的头发,刚要睡着便被扥醒。
无奈问道:“你还不困吗?”
不悔停手,凑近了些,见宋离虚白的脸色,忍不住心疼。想让宋离睡觉,可想着过几日便要同这人分开三年之久,又不舍得合眼:“师尊,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宋离顿了顿:“都好了,没什么可看的。”
不悔不听,自己动手扒开宋离的衣领。
“哎,不悔……”宋离握住不悔的手腕:“睡吧。”
“你拦得住我一时,拦得住一辈子吗?”不悔道:“除非你这辈子都不和我亲热,否则我迟早会看到。”
宋离有些无语,然后作罢,由着不悔解开衣襟。
白皙的胸膛之上,半指长细细一道伤口,虽已愈合,但颜色还很鲜嫩,外头一层痂还未完全褪尽,残留一些,新长出来的那些隐隐泛着红。
光是看着都觉得惨烈,可这人一声都不抱怨,只先前问他疼不疼,才坦诚道一句疼的睡不着,除此之外不问便不主动提,连旁人提到也要出声警示。
“我若知道这样都拦不住你,一定不会对你出手。”
不悔轻轻碰了碰那伤口,想着宋离是如何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受了怎样的罪,好容易破镜大乘,这些伤痛不药而愈,又因着自己毁了功力,这伤复又还了回来,不知要养多久才能痊愈。
总而言之一句,皆是因他而起,为他所害,萧正清骂他骂的对。
“别听正清说,他言过其实了。”宋离拍拍不悔的手背:“你又不是不知道段云飞的医术,只开始几天有些难熬,后面我也没受什么罪。”
轻描淡写的语气听的不悔心里直抽抽,知道宋离不愿让自己担心,索性也不拆穿。只越发担忧这之后几年不能常伴宋离身侧,那人若是有何病痛他也无从知晓。
宋离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别看他面上看着还挺好,但内里早就亏的厉害。噬心蛊久居体内多少于心脉有害,折损的内力不知何时才能补回来,新伤旧患一堆也需要好生调理。
他实在放心不下。
不敢再耽搁,不悔把宋离的衣服拉好,倾身抱住他,像抱着一尊珍贵的瓷器,唯恐力道重了将他给碰碎了:“瞧你累的,快睡吧,我抱着你。”
宋离低低应了一声,额头蹭上不悔的下巴,微微粗砺的感觉,但很踏实。
他很快便睡着,只不悔瞧着他恬静的睡颜,了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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