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嫁不出去,这也算一方面原因,纵然他长得好看又能干,但若过了门去就一不小心病死了,那多晦气!就算没病死,谁又知道他这副身体好不好生养,没人愿意去冒这个险!
“咳咳咳……”床上的人发出一连串咳嗽声,把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祁越离得最近,看他咳得辛苦,便下意识伸手置于他的胸口,缓缓地帮他顺了顺气。
林生没觉得什么,吴玉兰的眼神却是变了变,不知想到了什么。
何凌咳了一阵,像是感觉到有人在安抚他,挣扎着伸出手,拽住轻抚他胸口的温暖,牢牢的握在手里,口中呓语道:“爹爹……爹爹……”
祁越没想到会被抓住,但也没打算挣开,被那双汗津津的手握住的感觉,并不讨厌。
第10章 怜惜
林生听到他的梦话,有些心酸,何凌他爹离开的时候,他不过也就六岁大,和他们家虎子一般年纪。
虎子如今正是淘气的时候,成天的不着家,跟村里的男娃子满村疯跑。而何凌那时候,应该正在不怎么待见他的奶奶和大伯一家的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过活吧。
吴玉兰却没想那么多,她盯着那交缠在一起的手,面色越来越古怪。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祁越轻轻的把手抽出来,起身立在床边。
何凌在手中一空的同时,眼角滚落了一滴泪,落在枕上,晕开了去。他面上的表情变的悲泣,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眉心的红梅印在那一霎那,艳的似要滴出血来。
祁越将那只手负于身后缓缓握住,垂眸看着那人的模样,轻蹙了眉头。
何珍进门之后,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没来得及多想,吴玉兰就过来接了他手中的水盆,他也就没再去想。
让何珍拿水过来干嘛,吴玉兰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布巾啊!”
何珍在家从不做活,让他端盆水来还行,他怎么可能想得到此番用意为何。
祁越自袖中掏出折叠整齐的白色丝帕递过去,道:“用这个吧。”
“这帕子应该挺贵的吧?”林生虽是个粗人,但也分得清好坏,这巾帕的料子一看就是个好的,就这样拿来给别人用了?
倒是吴玉兰,把水盆子往林生怀里一塞,就把帕子接过来丢进水里浸湿,简单的揉洗了一下,便拧干水坐到床边,给何凌擦拭脸颈的薄汗。
林生诧异的看着她,上回在家还让他劝劝祁越,就算手里有钱也不能乱花,要留着防个万一的人,这次怎么这么爽快了?!
何珍心里是很不情愿的,随身带着的东西平常肯定是自己在用的,现在竟然用在何凌身上,多少让他有些不开心!
看着吴玉兰将何凌的手脸脖颈都仔细擦拭过,又洗了帕子拧干放在他额上降热,祁越将自己置于地上的药箱打开,从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子递过去,“嫂子将这药喂一粒于他。”
吴玉兰接了瓶子,倒出一粒在手心,药丸只有黄豆大小,呈棕黄色。她将药丸放入何凌口中,轻抬他的下巴,看他喉头一动将药吞下,便放开了手。
“祁兄弟这药丸子好啊,平日李老头都是直接开的药草,一熬黑乎乎一大碗,难闻又难喝!”林生见着他那药丸挺新奇,这东西一般只有镇上的医馆会有,卖的比药草要贵,寻常人家很少买的。
“咋的?这么好奇要不要来上一颗?”吴玉兰剜了他一眼,作势要拔掉刚塞回瓶口的软木塞。
林生端着个盆子不能摆手,忙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我又没病吃这玩意儿干啥,再说,这药肯定不便宜,我还是不浪费了!”
祁越见这夫妻俩这般逗趣,觉得有意思,缓缓勾了唇角。
“这药……真的很贵吗?”何珍犹豫地看了看被吴玉兰握在手里的药瓶子,他可不想在这惹人嫌的身上花太多钱,就算他同意,他娘也不会同意。
他这话才一问出口,屋里三个人的视线便都转过来,吴玉兰只看了一眼就转了回去,林生这次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满含嘲讽。这种时候不关心关心人如何,只关心价钱,倒也像是他们家人的作风。
祁越的药,可不是一般用于风寒的药,它的价钱自然也非同一般。当然,这些他是不打算说的,“我来村中时日尚短,今日权当拜访乡里,这药便是见面之礼,不收银子。”
何珍看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黑眸,总觉得其中满含深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面颊垂下头去。他这话可是拜访自己父母之意?他对自己可是已有情意?
林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既然祁越告诉过他对何珍绝无爱慕之意,那他应该也莫要再胡乱猜测了吧!
吴玉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给何凌理了理被子,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想又深信几分。
“近两日他的身子可能会比较虚软,做不得活,你们仔细照料!”他身底子太差,平日里都是憋着口气硬撑着,一旦病起来,就很难好。
“好,知道了!”何珍嘴上答应的挺快,心里却不以为意,何凌自小病起来就半月一月的苍白个脸,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但该做的事他还是得做,不也没见他真有什么事嘛!
看他脸上的表情,祁越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微敛了唇边笑意。
“是得好好养一养,不然病好不了,岂不是要让人以为祁兄弟医术不精,这名声可不好听!”吴玉兰一边把何凌滑落到颈窝的发丝拨弄到枕上,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
何珍听了她的话,心里开始泛起寻思,日后他可是要嫁给祁越的,怎么能让别人说他不好,这不是给自己个儿添堵吗,“放心,这几日定要堂兄好好歇息,我会跟爹娘说的!”
祁越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吴玉兰一眼。都说夫妻互补,此言果真不假,林生为人老实耿直,脑子常常转不过弯来,娶得媳妇儿到真是个聪明人!
吴玉兰站起身,抬了抬手中瓷瓶,目带询问的看过来,祁越抬手示意她将其放在窗台上,而后对何珍道:“待他醒来,请告知瓶中药丸一日一粒,食完即可。”
这一瓶□□有七粒药,方才喂给何凌一粒,还余六粒,可让他再食六天。这药所用药材都极为温和,亦有补身之效,他的病很快便会好,多吃几天药,是为温养他的身体。
何珍点头应了之后,三人也就不打算多留,时候也是不早了,林生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吴玉兰也得回去做饭。
祁越提起药箱,侧过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便回过头去,随他们一起出了屋子。
在他们离开过后不久,何凌就睁开了眼睛,四下环顾了一圈有些昏暗的屋子,意识也慢慢回笼,他动了动手臂,撑起自己有些虚软的身体。
额头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掉在身上,他茫然地伸手拿起来,是一条白色的丝帕,在角落里绣着一簇兰花,非常的雅致好看!这种一看就不便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对着帕子发呆的时候,破旧的屋门被人一把推开,何珍手里端着个碗走进来,见他已经醒了,就把碗往他床边的窗台上一放,不客气的道:“大少爷终于睡醒了?”
他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何凌也不怎么在意,他伸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行了,在床上呆着吧!”何珍伸手推了他一下,制止了他下床的动作。
何凌抬头,微睁大了眼睛看他,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方竟然让他继续待在床上休息?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想吗?”何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指了指窗台上的瓷瓶,“祁越开的药,一天吃一颗!”
祁越?何凌的脑袋有些发懵,这又关那人什么事?
“接下来的几天你先不用做活了,但是我让你绣的荷包你可不能给我落下,尽快给我绣好!”何珍也不管他满脑子的不解,自顾自地交代,又一把将他手里的丝帕夺走,同时瞪了他一眼,“祁越的东西给你用真是糟蹋了!”
看着何珍忿忿不平的出了屋,何凌捂着脑袋理了理思绪,等稍微顺了点,他回头看了看窗台,没去碰那碗稀粥,而是把那小小的瓶子拿过来,握在手里端详了一阵,便紧紧的攥住贴在胸口处,喃喃道:“他又帮了我一次……”
何珍脚步轻快地走在村子里,摸摸袖中的荷包,满脸的欣喜之色,遇着人也是婶婶伯伯的叫,嘴甜得很。
有人好奇询问,他便十分害羞的笑一笑,说是祁越前两日帮了他的忙,今日他专门过去道个谢。
问的人看他那副满面春风地娇羞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晓前些时候村口那事儿的人心下不禁感叹,这何家哥儿也是有能耐,还真把个金龟婿给拿下了!
别人心里头怎么想,何珍自然也是看的明白,他可不会去解释,他们想的越歪,于他而言也就更有利,他和祁越的事也能成的更快些。
远远的看见那青砖瓦房的院子,何珍的心跳就快了些,以后这漂亮的院子以及那院子里俊美的男人都是自己的,他会成为这古水村里最令人羡慕的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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