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棍儿配破碗儿 (枉松)

　　凌碗一路无话，到房间门口时才想起什么说道：“那几本小册子我也要带着。”
　　“什么？”凌昆一时没想的起来，“什么小册子？”
　　“就是那几本讨论夜间招式的小册子。”凌碗面不改色地说道。
　　凌昆领会其意，差点没被气死，一声怒吼震碎了宁静的夜。
　　“不准带！！！”
　　最终，在凌碗耍赖撒泼以及在床上打滚一整晚后，凌昆还是屈服了。
　　第二天两人出发的时候，凌碗喜滋滋地将那几本颜色华丽的“小册子”整整齐齐地塞进包里。
　　凌昆一脸郁闷地遮住凌碗的眼，揽住人准备出发。
　　“抱紧了啊，一会儿包掉了可别没地方找去，底下就是悬崖。”凌昆嘱咐凌碗。
　　凌碗听到后赶紧抱紧自己的小金库，将财迷的本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下山后去哪里啊？”凌碗虽然眼睛看不着东西，嘴却一直没闲着。
　　凌昆带着他上蹿下跳的，本就很累，却还要时不时地应他一下，也着实是辛苦。
　　“带你去见见世面好不好？”凌昆抓住一根藤蔓，荡到悬崖对面。
　　“世面？”凌碗兴奋道，“我们去江南好不好？听说那里是人间仙境。”
　　“好，以后带你去，不过不是现在。”凌昆答应得倒干脆，虽然也没答应什么。
　　“切。”凌碗知道希望落空了，不免有些失望，连带着说话的兴致也没了。
　　两人下山后，凌碗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凌昆看在眼里，却觉得这小子当真有些任性，吃喝自己管着，钱他要便给他，身上有病还是自己给治，但他呢，没点感激，要求却越来越多，一个不顺心还知道摆脸子。
　　凌昆打出生后就没受过谁的气，这段时间，自己已经给了凌碗足够多的耐性，凌碗却还这般不知足，想着，心里的冷意不免就发散出来。
　　“你慢点嘛，腿好疼的。”凌碗丝毫没有察觉到凌昆的异样，依旧熟练却不自知地娇憨着，把包袱背好就要往凌昆身上跳，没想到凌昆正别扭着呢，一伸手竟将人扫到了地上。
　　“啊！”凌碗这一下摔得结实，他又没有内力，直接就把胳膊磕青了。
　　“你干什么？”凌碗恼怒地抬头看向凌昆，还当是他一时不注意，正准备发火，却见凌昆丝毫紧张的意思都没有，连手都不伸一下，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由于逆光，凌昆脸上的表情并不十分清晰，但凌碗下意识地觉得他在生气。
　　“你又犯什么病？”凌碗欲哭无泪，心想自己摔这一下真是冤，怎么这么巧就又赶上这人犯病的时候了。凌碗试了几次想要爬起来却没能如愿，毕竟是从半身的位置直接掉了下来，胳膊腿儿可都给摔麻了。
　　凌昆蹲下来看他，表情说不上多难看，但也绝对说不上好看，凌碗颤颤巍巍地看了他半天，才想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表情。
　　“冷漠。”
　　这两个字在脑子里蹦跶的时候，凌碗的心就像被冷水泼了一样，整个人都开始打起哆嗦，他不怕凌昆朝他发火，也不怕凌昆莫名其妙的暴戾，怕就怕他拿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是个可以被随时扔掉的人一样。
　　凌昆的异常在凌碗看来是莫名其妙的，但是凌碗的哭声在凌昆看来却是意料之中并且还带着点赏心悦目的。
　　一开始是小声的抽泣，越往后越大声，到最后就变成了委屈的嚎啕大哭。
　　凌昆干脆也坐到地上欣赏起来，凌碗哭得越大声他就笑得越开心。
　　凌碗摔得不轻，胳膊动一下都疼，只能半撑着身体，只是这样一来，眼泪和着泥土胶着在衣服上，不消多久，衣服就变得又脏又潮湿。
　　凌碗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脏，不免更加委屈，他满眼噙泪地望向凌昆，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无措和茫然瞬间就占据了凌碗绝大部分的理智。
　　凌昆似是欣赏够了，只听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凌碗的下巴就被紧紧地捏住了。
　　“还哭吗？”凌昆轻轻地帮凌碗擦着眼泪，两只手的轻重呈现两种极端。
　　“不哭了。”凌碗回答得干脆，连个磕巴都没有，他见凌昆如此，便知这人的昏病应该是快过去了。
　　“不哭就起来吧。”凌昆站起身来，伸手去拉他。
　　“你背我吧，方才摔得浑身都疼。”凌碗不起来，竟将刚才摔得那一跤轻描淡写地翻了篇儿，话里竟还敢让凌昆背他。
　　哪知凌昆点点头，重新背对着凌碗蹲下身来，凌碗磨磨蹭蹭地爬到他身上，双手紧勒住凌昆的脖子。
　　凌昆站起来，背着凌碗晃悠悠地往前走。不消多久，两人复又说说笑笑起来，就跟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们去哪儿啊？”就算一路上都被背着，凌碗还是被太阳晒得有些疲乏，凌昆就更不用说了，背着个人就算了，问题是那人身上还有一大包袱的钱呢，当真是累得慌。
　　“带你去逛逛大户人家。”
　　“不想去，咱俩都这么有钱了，就不去抱别人大腿了吧，再说，我就不信你能找着比萧王府还大的大户……”凌碗嘟囔着，显然还惦记着萧然的“小细腿儿”。
　　“行了你，咱这不是要去山上找东西吗，他们看着也是有事在身的，咱两个外人不好去蹚浑水。”凌昆停了下，把人往上送送，然后又接着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的，但问题是，书也没找着啊……”凌碗无情地戳穿他。
　　凌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能尴尬地咧开嘴，听着凌碗还有继续叨叨的趋势，干脆上手使劲捏在凌碗的大腿上，把凌碗捏得龇牙咧嘴，再顾不上来找自己的茬儿了。
　　让凌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又遇着萧然他们了，同时，还有萧然身后的一小队人马。

　　☆、萧亲王

　　“那是……”凌昆一眼就注意到那个骑着白马的男人，几乎是在凌昆看向他的同时，男人的目光也到达了凌昆的脸上。
　　“呦！”萧然远远地就看着这俩人眼熟，等着走近，发现真的是凌昆他们，不由得喜上眉梢。
　　“凌大哥，这么巧！”萧然下马，双手挥舞着跟凌昆打招呼。
　　凌昆下意识地觉着还是赶紧走比较好，但是那边萧然已经嚷嚷开来，再扭头跑就显得很奇怪了。
　　凌昆咧着嘴也跟抬起手挥舞着，嘴上却咬着牙根悄悄地对凌碗说道：“你在我后面把脸画上，要快！”
　　凌碗刚还沉浸在发现“大腿”的喜悦中，听凌昆这么说，方想起来自己脸上没有伪装，也难怪，脸上难得干净了那么多天，凌碗觉得清爽，凌昆看得舒服，两人下山的时候就谁都没想起来还得再把脸画回去。
　　凌碗猫腰躲在凌昆身后，从包袱的最底部掏出那些东西，手忙脚乱地往脸上抹着。
　　萧然和萧成已经慢慢地往这边走来，好在其他人并未跟上，凌昆往前小走几步，像是迎着，实则是拦在两人身前，好让凌碗能尽快把脸扮上。
　　其实凌昆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萧然的注意力基本全都在他身上，甚至并未分神去看一眼后面的凌碗。
　　“凌大哥，分别这几日，事情办得可还顺利？”萧然寒暄道，只是当初凌昆跟他说的是给凌碗治病，他方才这一问，却没有再下顺着话捋下去，而是紧接着说道：“能在这里看见二位，想是凌大哥已经忙完了，不知凌大哥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凌昆被他这几句自问自答弄得有些无奈，心里自然知他是什么意思，若单单是这两人还好，倒还能跟着蹭几顿，只是凌昆对后面的那一小拨人倒有些顾虑。
　　凌昆想着便又看过去，发现那男人竟是一直盯着这边的。
　　“凌大哥？”萧然是一心想要将凌昆拉至麾下，见凌昆久久地不接话茬就有些心急，又见凌昆转而盯着自己身后，便了然道：“哦，方才见着凌大哥高兴，竟是忘了说，我二人已与王府的人会合，那边为首的便是我父王，不如凌大哥跟我一并过去见见他老人家？”
　　凌昆见那男子左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心想这还被称作是老人家，当真有些招笑，只不过凌昆心里也明白，朝廷不比江湖那般随意，最是讲究个身份地位的，萧王爷虽是年纪轻轻的，但只要王爷的名号摆在那，被称一声老人家也实属正常，更何况这还是萧然的老子。
　　凌昆想着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廷上的人还是少招惹的好，正想抬手回绝，哪知凌碗耳朵尖，听着就一头扎过来，直嚷嚷着要凌昆答应。
　　“去见见吧！见见吧！那可是王爷啊！一般人可见不着！”凌昆身边突然就窜出一张大花脸，差点把萧然吓到半身不遂。
　　“凌凌凌凌……二哥？”萧然被他吓得有点磕巴，“你把自己画成这样做什么？”
　　凌昆疑惑地扭头，因为太过相信凌碗的装扮水平，所以也没想到一扭头就能看见个鬼。
　　“我的天！”凌昆的左手及时地握住了差点扇出去的右手。
　　凌碗也被凌昆想打他的动作唬了一跳，“呔”得一声往后蹦去，配上那张大花脸，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如果不是因为腿瘸，想必落地的姿势会更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