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棍儿配破碗儿 (枉松)

　　“你都没见着那些女人，年轻的还可以被当成弱花，但凡嫁了人，扯起嗓门，抄起扁担就能把我赶出两条街去，可不就是母老虎么……”
　　凌昆在前面听着凌碗絮叨，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啊，还是山上好，以后就让你住在这里怎么样？”
　　凌碗正说的起劲儿，忽然就被凌昆这句话怼住了，听他的语气竟然还很认真，凌碗慌忙拒绝道：“别别别，我觉得还是热闹点好，豺狼虎豹就豺狼虎豹吧，总比这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要好。”
　　“哼。”凌昆的步伐一直没有放缓，仿佛方才那句话是随口说出的一般。
　　凌碗自知言多必失，凌昆的心思又深沉，不知道哪句话就能惹着他，自己少说为妙，想着，便不再言语，老老实实地跟在凌昆的后面走着。
　　两人不知穿过了多少条甬道，路是越走越荒凉，凌碗走得腿累，但凌昆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后面的这个人是个瘸子，依旧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风。
　　凌碗恨恨地咬牙，飞快小跑两步，一个使劲儿蹿到了凌昆背上。
　　凌昆倒似早有准备一般，在凌碗搂上他脖子的同时伸手抄住了凌碗的腿弯儿。
　　“早知道要走这么远我就早点上来了。”凌碗七扭八扭地调整完姿势，惬意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老老实实地趴在凌昆的背上装死。
　　终于，在凌碗又要睡着之前，凌昆来到了一个石洞跟前，没有预兆地把手松开。
　　凌碗忽然落地，吓得瞬间清醒，好在也没摔着。
　　“喂！”凌碗生气地去戳凌昆的脊梁骨，“你就这么对待一个瘸子？！”
　　“这个瘸子太重，我手麻了，没抓得住。”凌昆眼都不眨一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信你才有鬼。”凌碗率先往里走去，也不管这是人家的地盘。
　　凌昆反倒跟在后面，不过他也无所谓，不过是个书屋，有什么要紧的。
　　出乎凌碗的意料，这石洞里原是有窗的，洞壁上凿了一圈窗户，都按的窗扇，洞里十分明亮，竟连烛火都不需要点。
　　“我可以随便看吗？”凌碗征求凌昆的意见。
　　“随便，你也顺便帮我找找，我只是不知何时看到过那本书，具体在哪还真给忘了。”凌昆搔搔头，这一石洞的书要一本一本地找下去还真是难。
　　凌碗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顾自地去找好玩的书看，凌昆深吸一口气，也埋头找了起来，这一找，就找到从正午找到了日落西山。
　　“奇怪，我明明见过的。”凌昆坐在地上发呆，一会儿天再黑一黑可就啥都看不见了。
　　“哇哦！”那边凌碗一声惊叹，凌昆还当他有了发现，忙走过去。
　　“你找到了？”
　　“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这种书！”凌碗举起一本红色的长册，直接怼到凌昆的脸上。
　　“什么东西？”由于距离太近看不清，凌昆后退一步，等定睛看时，脸已经先一步黑了下去。
　　春宫图？凌昆也想问与凌碗方才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书！
　　“不止这一本，你看你看，这里！全套的！”凌碗兴冲冲地拍拍旁边的一摞书，想是已经在这里看了许久。
　　“走了走了！”凌昆伸手去拉他，反正今天是找不着那本书了，回去休息休息也罢。
　　凌碗正在兴头上，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爬起来后还不肯撒手，直接拿了两本揣进怀里。
　　“你拿它做什么？”凌昆的脸随着天空一起变换着颜色，“放回去！”
　　“哎？不要这么小气的好吧。”凌碗不肯，抱着怀里的书就往外跑，“留在这里又没人看，又不是什么秘籍，看完了会还给你的！”
　　凌昆拿他头痛，看什么书不好非得看这种，真是没出息。
　　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只剩一点儿了，凌昆走到凌碗跟前，背对着他，手往后一撩，是让他上来的意思。
　　“嘿嘿，这次这么自觉？”凌碗猴子似的蹦上去，胸口的书直接硌在凌昆的后背上。
　　“就你那速度，天黑都回不去，你把书往旁边放放，硌得难受。”凌昆调整下姿势，等着凌碗把书拿开，便背着人往回走。
　　“对了，那本书你找到了吗？”凌碗这时才想起两人来这趟的目的。
　　“没有，时间太久远了，实在记不起放哪里去了，再加上书也多，不过没关系，反正你现在的情况我看着还好，也不必太过着急。”凌昆回道。
　　“哦，好吧，好在你这里还有些好东西，不至于太过无聊。”凌碗指的是那一摞春宫图，“尊师肯定是位博学的老先生。”
　　凌昆对他这句话表示胡说八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含笑地回头，道：“你看那些有什么意思？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光看也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不如实践一下？”
　　凌碗听后眼睛一亮，把着凌昆的脖子兴奋道：“好呀！大哥带我去小玉那里吧！别的我也不稀罕，找她就好了！”
　　凌昆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怀着贼心，遂将牙根咬得贼紧，手往上移，直接捏在凌碗屁股上，道：“荒山野岭的，上哪去给你找小玉大玉，我这么个现成的人，就吃点亏，陪你练练又如何？”
　　凌碗也是万万没想到凌昆会说出这种话来，被他这一嘴顶得满面飞红，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抬高，从凌昆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小心地呢喃一句：“大哥不好开这种玩笑的。”
　　然后就不再敢说些什么，趴回凌昆肩膀上装死。

　　☆、山野时光

　　凌昆原本就是在逗他，看他此时怂成一团，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好了起来，背着人加快了脚步，还顺嘴哼了几句小曲儿。
　　等到了凌昆以前住的院子后，凌碗还是以那副鸵鸟的姿态拱在凌昆的脖子里，凌昆这次没摔他，背着人就进了屋子，等到了凳子跟前儿才把人放了下。
　　“行了，逗你一句，看把你吓得，抱都抱过了，要睡你也早就睡了，还用等到现在？”凌昆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继续调戏，总之，还是让凌碗松了口气，凌碗这才敢抬起头来打量这处屋子。
　　说不上多好，没多少摆件装饰，却胜在简洁。
　　凌昆进到里面不知道去翻找些什么东西，“钉钉哐哐”的，好半天才拎着一件青色的衣服出来，顺手扔给了凌碗。
　　“喏，你不是要衣服么，一会儿给你弄点水洗个澡，把身上的脏衣服扔了吧。”
　　凌碗一把接过，触手就发现这件衣服上居然还有黑丝线绣的暗纹，刚摸上就知道其价值不菲。
　　“你居然还有这种衣服！”凌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赶紧把衣服抱进怀里，就跟怕谁跟他抢似的。
　　“嗯，”凌昆的眼色暗了暗，“以前长身体的时候穿的，现在穿着就小了，估计你穿着正合适，在这等着，我去烧水。”
　　“快去快去！”凌碗摆摆手，跟个得到心爱东西的小孩一样，只顾捧着衣服瞎高兴。
　　凌昆再进来的时候只是手拎了两桶水，放下后又再出去，进来时又拎着两桶，如此反复了五六趟。
　　凌碗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摆了十几个木桶。
　　“你们山上以前还做木桶生意？”凌碗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等等，你不会让我拎着这些桶，一桶一桶地往身上倒吧。”
　　“你才卖木桶的。”凌昆拎得手酸，转身往屋子左边走去，拉开那隔着的一层纱，里面竟然摆了两口大石锅。
　　凌碗咽了口口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在庙里用来洗澡的大铁锅。
　　“你还真是对在锅里洗澡情有独钟啊，有情趣，有情趣。”凌碗叹服。
　　“少废话，你爱洗不洗。”凌昆没好气地说道。
　　石锅旁边整整齐齐地码了好几堆柴火，旁边放了一筐火石，凌昆熟练地把火生起来，将水一桶桶地倒进去。
　　“过来！洗澡！”凌昆把手伸进去，觉得水温差不多了，便将火压小，让水不至于太热。
　　凌碗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和那几本书当宝贝似的放到床的里侧，回头反复强调那是他的东西，不让凌昆动的，凌昆一脸嫌恶，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心里想着，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给他看，他还嫌脏了眼呢。
　　想着一会儿便要睡觉，凌昆又去里面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寝衣给凌碗找一件，凌碗在锅里泡着，似乎是怕凌昆动了他的宝贝一般，紧张兮兮地盯着凌昆。
　　“喏，你今晚穿这个睡吧。”凌昆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走过来挂在一旁的杆子上，又找来一块麻布，用来给凌碗擦身用。
　　凌碗打量着那件寝衣，居然是绸缎的，上面依然是绣了暗花，满满的都是铜臭味儿。
　　“想不到你们山上还挺有钱的，都是些好衣服。”凌碗趴在锅边感慨道。
　　“你想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凌昆毫不客气地应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一会儿把脸也洗干净，山上也没别人。”
　　“哦……”凌碗泡得舒服，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中途还差点滑下去，最后还是凌昆一把将他拎出来，用布裹好，连着寝衣一起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