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就这么不紧不慢,抵达渌云川已是次日傍晚,此处山清水秀,古木遍布群山,巍峨高山、淙淙流水、一望无际的平原,瑰丽风景应有尽有。
站在山脚下望向开阔草原时,沈庭央有种回到了北疆那片广阔天地的错觉。
而他这一路都未曾踏足燕云侯府的马车,只跟在太子身边,甚至没怎么和花重说过话。永嘉公主似乎很喜欢花重,时不时就会与花重并肩骑行,后来花重改乘马车,到底男女大防不能太逾越,便没怎么来过了。
渌云川山脚有一座行宫,但规模不大,说是山庄更准确些,断断住不下一行全部人马。
皇室的住处自然是有的,而后女眷、长者以及病弱者优先安排,剩下的人就地扎营,帐篷也很豪华,并不算吃苦,反倒别有乐趣。
通常来说,皇帝每回围猎,也都会住一住帐篷,毕竟年轻时南征北战,也算缅怀旧时岁月。
太子和裕王自请不住行宫,而住进营里,沈庭央自然不会离太子太远,而永嘉公主也闹着要住大帐,皇帝一脸无奈又好笑地道:“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啊……”
燕云侯的帐篷与太子相距不算远,沈庭央去跟管家取了随身物品,打算住太子附近。
侯府管家想留他,但也不好开口,小厮帮着拎了两只木箱,沈庭央自己抱着一只箱子,正要走。
“阿绾。”花重回来了,从他手里接过木箱,又示意小厮把行李放回去,“不愿跟我一起?”
沈庭央很想他,可好些天没怎么跟他说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道:“不放心太子哥哥。”
花重把箱子交给小厮,让他们收拾到自己帐里去,走近些,道:“东宫御卫来了二百人,鸿阳军前后随行,你是不放心太子,还是讨厌我了呢?”
沈庭央抬起头,又错开他目光:“我没有。”
花重柔和的目光望着他:“这次回去,陛下就会安排人为你建造府邸,到得冬天前,你也就该袭爵了。”
羽翼丰满,总要有离开庇护的时候,有不能继续依赖某个人的那一天。沈庭央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花重看着他的眼睛,挽留他:“所以在那之前,能不能让我多陪陪你?”
沈庭央紧抿着嘴,忽然也就想开了,既然早晚分别,那多高兴一天是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苦处太多,就不去想以后了吧。
毕竟不是所有快乐都有结果。
群岭绵延,暮色绚烂了天际,山谷内陆续有篝火燃起,处处是欢声笑语。
沈庭央进了大帐,小厮们都出去了,花重在他身后道:“这些天,有没有想过我?”
沈庭央脚步停在原地,没有转身,也不说话。
花重从背后拥着他,下巴抵在他鬓侧:“告诉我。”
沈庭央慢慢转过身,仰头注视他,眼眶微红,伸手回抱住他,不说话,却已经给了他答案。
很想他,每天都在想,却没勇气奢望,没力气靠近。
花重的心都在颤抖,他从未设想过,会有沈庭央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生命中,一呼一吸的温度都让他动容,一丁点沉默都让他备受折磨。
“若陛下赐我京城府邸,就把王府建在你家隔壁。”沈庭央搂着他脖颈,深深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花重笑着说:“好。”
“每天都让你看见我,会不会烦我?”沈庭央问。
花重说:“永远都不会。”
“你要娶永嘉公主么?”沈庭央问。
花重如实道:“陛下提过,我推拒了一次。”
“你有……心上人么?”沈庭央懵懵懂懂地问。
花重沉默了片刻,道:“有。”
沈庭央却不敢再问了,某种他所不熟悉、读不懂的情绪在心中涌动,此刻他只想骗骗自己,不追求任何答案,不管明天,也不管下一刻。
傍晚大营内燃起一堆高大篝火,年轻的贵族们渐渐聚集在此,三两聚在一起饮酒说笑。
沈庭央第一次见到了裕王,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五官肖似太子,甚至身上也有种病弱文雅的气息,只是双眼要锐利得多,有时显得略为阴鸷。
裕王似乎一眼就认出他,举杯与他一碰,很友好地道:“久闻小世子琼姿玉貌,风华无双,果真名不虚传。”
“殿下过誉了。”沈庭央就像老朋友一样笑道,眼神格外纯粹,“殿下给陛下举荐的无名大师,还曾给我算了姻缘,倒是很有趣。”
裕王听了便笑,很喜欢沈庭央,两人和和气气,毫不见芥蒂。
无名僧不知何时过来了,裕王对沈庭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回头看。
沈庭央看见无名僧,笑得弯起眼睛:“大师,多日不见了。”
无名僧笑嘻嘻对他合十一礼:“小施主今日想算点什么?财运、官运还是桃花运?”
桃花运三个字已经成沈庭央的阴影了,他连连摆手:“客气了,不必不必。”
对面,花重正和太子说话,永嘉公主换了身飒爽的蓝金骑装过去,旁边侍女端了酒来。
永嘉公主道:“哥哥,侯爷,这是我从江陵带回来的酒,叫做‘应笑我’,别处喝不到,来,尝尝!”
三人举杯对饮,花重说:“的确清和醇香。”
永嘉看着他笑了笑,花重不经意一抬头,看见篝火对面一袭白袍的少年,目光便定在那个方向。
永嘉公主顺着他目光看去,看见沈庭央,花重这样温柔的神情她从未见过,事实上,这是这几天以来,花重头一次真正的笑。
沈庭央似有所感,转头与花重视线相撞,彼此皆笑了笑,花重眼里似有柔情万千,隔着篝火,与喧闹人群无关,只望着他的小少年。
第32章 偷吻
行宫内, 皇帝设宴, 比起金陵城宫里,自是没那么华丽盛大, 却胜在轻松热闹。
此行来的人实在太多,驻扎后,鸿阳军不得不再次调整巡防布置,吕不临和封良佐都未来,只好把花重搬去救场, 与副将们紧急商议。
沈庭央等人已至殿内,宫人鱼贯进出, 传菜、斟酒,满室衣香鬓影。
“小殿下,您该坐这儿。”一名面生的太监过来提醒道。
这太监瘦弱得很,皮肤是纸一样的白, 笑起来有些谄媚, 沈庭央闻言左右看看, 裴唐也正好过来,听了道:“的确, 裕王和永嘉公主回来了,这座次不对。或许宫人粗心安排错了。”
沈庭央隐约觉得蹊跷, 但没多问,只换到另一侧与裴唐他们挨着,那太监看他一眼,而后转身出去了。
“赵奴儿是不是话里有话啊?”裴唐贴在沈庭央耳边说道, “他是太后和皇后身边的人,伺候桓家人,心思都不简单。”
太后长年深居简出,皇后要尽孝,自然也跟着不怎么露面,沈庭央没见过赵奴儿也是正常。
“陛下驾到——”
“太后、皇后、永嘉公主驾到——”
殿外一声通传,紧跟着,太子、裕王也来了。
众人离座行礼,呼啦啦跪下去一大片,华服拜服于地,场面十分震撼。
沈庭央只行单膝跪礼,薄胤他们几个也一样。垂着头,见太后和皇后的凤履在跟前停了一瞬,继而往上座去了。
待得众人落座,光熹帝举杯,环顾一周:“众卿齐聚一堂,朕就不跟上朝似的罗嗦了 ,愿天佑我朝风调雨顺,隆运中兴。”
众臣皆笑着举杯,满眼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太后既然到场,规矩还是谨守为好,沈庭央不便去太子身边坐着,几位同龄好友说说笑笑也畅快。
对面是桓世亨和儿子桓期,桓期时不时看沈庭央,心情很复杂,却没注意,沈庭央一眼也没看他们。
坐下没多久,皇帝便看向东钦使者:“诸位远道而来,又随朕奔波至此,着实不易。不过围猎嘛,自有乐趣,也不算坏事。”
东钦使臣上前:“多谢陛下体恤,汗王命人送来一应见面礼,正好随车送到此处,呈与陛下,以期两国永世交好。”
礼物大箱大箱送进来亮了相,帕赫野做事很有魄力,十分大气,光熹帝也感受到这诚意,心情颇佳。
末了,使臣又道:“汗王与崇宁王世子有过联手平叛军的情谊,特让我等为世子送一份礼。”
沈庭央没想到帕赫野会这么做,只好尽量平静地起身谢道:“汗王殿下实在见外了,在下只是尽绵薄之力。”
使臣呈上一枚秋水玉,正是帕赫野两次送给沈庭央,又被沈庭央两次仓促丢下没带走的那玉。
使臣笑着道:“汗王说,他很想念世子。”
“是在下的荣幸。”沈庭央得体地回复道。
帕赫野和云炼对他而言都是特殊际遇下相遇的人,相识之初,他们都不知沈庭央身份,一切都很纯粹,待他的好也就弥足珍贵。
今日异常低调的裴贵妃忽然对着沈庭央的方向说:“哎呦,崇宁王世子年纪这么小呐,瞧这张脸儿,可真是倾国倾城!”
裴罢戎前不久被沈庭央设局丢了性命,裴贵妃正是他亲姐姐,恐怕早已对沈庭央恨之入骨。只见她娇艳的脸略显憔悴,嗔痴息怒在这张脸上都格外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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