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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云侯 完结+番外 (白刃里)


  沈庭央听得一丝不对劲,桓期心里想什么都往脸上写,这句对不起很是奇怪,沈庭央没有立即追问,而是笑笑:“好在都过去了,人的命数大抵上天安排好的,世事无常。”
  桓期估摸着时辰,打算去后花园见裴罢戎,免得对方闹出什么事,沈庭央道:“公子去忙罢,我四处逛逛就好。”
  桓期一走,沈庭央择了另一条路也往后花园绕去,作闲逛的样子,待到湖边假山旁,桓期正和裴罢戎争论什么。
  这一处很隐蔽,两人声音也放得很低,沈庭央安静地藏在石头背后,听见裴罢戎说:“这事你得帮我,只要……”
  桓期怒冲冲地道:“你惹出这么多祸,你姐姐帮不了你,我又能做什么?”
  裴罢戎:“楚枫那小贱胚子跟户部的人有一腿,你帮我一回,把案子压在刑部,不要再往上报,这事儿就算结了。”
  桓期嗤笑:“你也知道怕了?人命案子从来不是小事,金陵城天子眼皮子底下,我给你瞒一回,却不可能把万人之口都堵上,此事我帮不得你。”
  桓期转身要走,裴罢戎羞愤不已,气得在原地转了几遭,追上去要拉他。
  沈庭央悄无声息掠身到裴罢戎身后,裴罢戎拉住桓期袖子的一瞬间,沈庭央击晕了裴罢戎,一脚将桓期踹进湖里,再把裴罢戎丢在临岸浅水中。
  桓期一头栽进湖中,直接踩滑了水底一截斜坡,落进深水区。
  沈庭央随之跳进去,先在他颈后用力向下按,令他出不了水,心里默数了几声,松手,再数几声,一把将桓期捞出来,大喊道:“来人!公子落水了!”
  桓期呛得不轻,头昏脑胀,恐惧地抓住沈庭央,连咳嗽都咳不出来。
  花重从宫里出来,算算时间,直接到桓府。
  桓世亨先前向他示好,都未得到花重的半点儿回应,见他来赴宴,心知多半有那崇宁王世子的缘故,笑脸迎上去。
  厅外与人聊了几句,花重远远瞧见一袭白袍子从游廊上经过,便等了一会儿,去往沈庭央所去的方向。
  一迈进后花园,便见湖边一群人围着桓期、沈庭央和裴罢戎,场面极度混乱。
  桓世亨很快也来了,沈庭央已经为桓期按压胸腔,令他吐出几口水,缓过气来,裴罢戎也渐渐醒来。
  花重上前扶起浑身湿漉漉的沈庭央,确认他没受伤,接过侍女手中巾子,为他擦了头发和脸,又将外袍披在沈庭央身上:“怎么回事?”
  桓期回过魂,居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桓世亨心慌无比:“我儿,怎么……怎么弄成了这样!”
  沈庭央靠在花重怀里不说话,漂亮的一双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也很怕。花重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吓到他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顺了顺他的后背,把沈庭央挡在怀里。
  裴罢戎醒了,一脸懵,桓期刚爬起来,险些淹死的阴影挥之不去,踹了裴罢戎一脚,大喊道:“他要杀我!他把我往水里按!”
  裴罢戎惊恐地道:“我没有!”
  桓世亨怒极,平时就不让桓期多与这人来往,此刻终于闹出大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世子……世子你说!”桓仲亨转头,用尽全力令语气缓和些,对沈庭央说道。
  沈庭央抓着花重的袖子,茫然道:“我看见他们都在水里,下去拉人,裴公子推我,我只能把他先打晕,再拉桓期上来。”
  桓期冲过来担心地道:“你没事儿吧?”
  沈庭央朝他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摇摇头。
  裴罢戎彻底傻了,桓世亨很快镇定下来,让儿子先回去休息,遣散围观众人,花重直接带沈庭央打道回府,桓世亨去送他们,连连道谢又道歉。
  一转眼,人都散光了,裴罢戎连忙解释:“世叔,听我说……”
  桓世亨瞥他一眼:“裴公子最近惹的祸有点多。”
  裴罢戎觉得自己简直整天撞鬼,无法辩驳,桓世亨斥道:“今日之事,我儿既然无恙,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老夫暂就不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裴罢戎知道,往后自己再也别想借助桓期做什么了,狼狈不堪地离开相府,回到宅子里,大发一通脾气。
  回到侯府,沈庭央立刻生龙活虎,与花重各自去沐浴更衣。
  沈庭央迟迟未出来,花重轻敲他房门:“阿绾?”
  屋里没声音,花重蹙眉推开门,绕到屏风后,发现沈庭央在浴桶中发呆。
  沈庭央的肩胛白皙而流畅,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手里绕着一段红绳,上头缀着一颗雕工繁复的黑曜石。
  水珠从他光洁的背脊滑落,没入水中,花重一时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幸而沈庭央终于回过神,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侯爷!”
  花重无奈道:“敲门不应,以为你睡着了。”
  沈庭央笑嘻嘻趴在浴桶边沿,伸手牵住他衣角:“你看我洗澡了,下回换我看你。”
  “你的道理最多。”花重递给他巾子,沈庭央起身,水刚到他小腹,一丝未着的身体宛如羊脂玉雕刻而成。
  沈庭央潦草地擦了水,扯过单袍裹上,赤足踩在绒毯子上。修长的小腿和纤细精巧的手腕、锁骨半露在外。
  那缀着红绳的黑曜石挂在手指上绕着圈,哼着轻快的曲儿就往花重身上扑去:“侍卫!”
  两人就席地坐在里间的织金绒毯上,沈庭央把他当成垫子靠着,花重递过去一杯茶,他就着花重的手喝了,把玩着那枚黑曜石。
  “哪儿来的?”花重问他。
  沈庭央:“捞桓期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来了,我瞧着很眼熟。”
  花重握住他的手,看了那石头一眼:“关外的东西。”
  沈庭央灵光一现:“对了!帕赫启身上有枚铜坠,也是这个花纹。”
  “再看一眼。”花重接过来细看,“东钦巫祝的咒文,应当是祈求平安之意。”
  “桓世亨的儿子为什么带着这东西?”沈庭央说,“燕国上上下下多少佛家道家大师,还不够他祈福的。”
  花重说:“帕赫启戴这东西,是腿伤之后的事,对不对?”
  沈庭央点点头:“的确。”
  “这应当是东钦大巫萨亲制的,桓世亨一连夭折了三个子女,才有桓期,因而格外珍视。”花重说道。
  沈庭央:“大巫萨就连东钦贵族都未必能求见,此物必定是皇族相赠,桓世亨……果真与东钦关系不一般。”
  他又想起桓期今天说的话,似乎知道什么内幕。从前与帕赫启来往的,十有八九就是桓世亨,可惜当时时间紧,只能尽快除掉帕赫丹昂和帕赫启,来不及多查。
  太后、皇后皆是桓家的人,沈庭央若想撼动桓世亨,可谓难上加难。
  “怎么一回来就先盯上裴罢戎了,因为杜老?”花重问他。
  沈庭央直起身,转身在毯子上面对他坐着:“陛下近来常常对杜延年不满,是裴贵妃和桓世亨两头挑拨所致。”
  花重点点头:“桓世亨也不甚瞧得起裴罢戎姐弟,但很多事情上,立场相当一致。杜延年就任御史台,对他们威胁不小。”
  沈庭央有些严肃地道:“我父王遇害,北疆全线戒严,人心惶惶。当时杜老主张先与东钦和谈。”
  “的确。”花重说,“他应当察觉王爷的死并非那么简单,一旦我朝与东钦直接开战,事态失控,才是遂了幕后之人的心意。”
  沈庭央:“杜老提出和谈,裴罢戎和桓世亨当即把消息散播出去,全天下的人都在骂杜老。”
  沈庭央有些伤感地道:“老丞相担下这骂名,全天下人的怒火都往他一人头上浇……我知道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说罢苦笑,“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杜老从未替自己解释过什么。”花重握了握他的手,“青史千秋,功过由人评说,皆是过眼云烟。”
  沈庭央看着他:“若我得天下人唾骂……”
  花重:“那就把你藏起来。”
  沈庭央听了就笑:“知道吗?外头人说,你对我极好,要收养我作弟弟或儿子。”
  花重失笑:“不可能。”
  沈庭央来了兴致,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盯着他:“当我哥哥有什么不好?”
  他柔软的雪白衣袍铺洒在织金地毯上,花重轻轻握住他踝腕,让他不要乱动:“你若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沈庭央眸光潋滟,眼睛亮起来:“真的?”
  花重:“跟陛下请示就行。”
  “哥哥……”沈庭央凑过去轻轻唤了一声,觉得十分新鲜,又连着叫了几声“哥哥”。
  花重被他逗得想笑,可后来几声传到耳中,偏偏如羽毛在心头挠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把沈庭央衣带系好,又扯过一件外袍将他裹严实。
  沈庭央嫌热,一刻不老实地将外袍丢开,单衫襟口又挣得松散开,落在眼里一片旖旎细腻风光。
  他摇摇头:“还是算了,有哥哥也没甚么意思,你还得处处管我。”
  花重起身,将他抱起来往卧房去,沈庭央懒懒靠着他,仰头看满天星辰:“未必非要从京城入手,待到秋汛,请命去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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