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座盆景所展现的景色截然不同,却有一个共同之处,盆景中都有一黑一白靠在一起的两个精致小人,抬头似在观景。
孟玄云忍不住赞叹,这四座盆景颇具匠心,合起来可不就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四季画卷?
赵铮见他凝神欣赏了许久,笑着道:“这是朕让人做的,觉得如何?”
孟玄云老实道:“臣愚钝,说不太好,但是看得出来,皇上心思巧妙,臣十分佩服。”
“也不是朕自己想出来的。”
赵铮说着话,抬手摸了摸“春”中的那对玉人,意味深长道:“说起来,是你给朕的灵感,这里边的一对玉人,一个是朕,一个是你。”
孟玄云:“……”
孟小侯爷懵了,下意识去看两个小人,小人实际比他的手指还短,面容雕刻区别不大,不过一个是白玉所制,另一个是墨玉。
孟玄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白色是皇上,黑色是他?
皇上这是嫌各种言语试探还不够,故意令人做了盆景,叫他措手不及??
孟玄云脑子里已乱成了一锅粥,强装镇定道:“原、原来如此,是臣在陪皇上观景吗?”
赵铮勾唇:“是啊。不过除了观景,也有别的。”
赵铮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后一排的书架前,这架子似乎藏了什么奇珍异宝,被一整块绛色的布遮挡,赵铮顿了顿,伸手把布扯了下来。
原来被布遮挡住的是另一座盆景,此时一下子显露了出来。这盆景比前头四座加起来还要大,却不是什么风景景观,只有两个玉人,依旧是一黑一白,姿势诡异。黑色的躺在地上,白色的趴在黑色身上。因玉人的尺寸也大了,该有不该有的通通都有了,观察细节之处,会发现挺符合实际,两个小人的上下位置也没有错。
赵铮神情不自然了一下,很快便若无其事地道:“世子,这座如何?”
孟小侯爷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皇上怎能把与他的一夜风流都做成盆景?
不,这哪是什么盆景,分明是春.宫。赫然发现自己成了春.宫中的人物,这叫小侯爷情何以堪!
皇上,您再这般试探臣,臣也……臣快把持不住了!
小侯爷真要不好了,只想立刻逃出殿去,不顾脸在冒烟,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恕臣失仪,臣……内急,真的内急,求皇上准臣告退!”
都这样了,赵铮不好再逼他,挥挥手允他出殿,小侯爷贴着墙抖着腿,火烧屁股一般溜走了。
赵铮一个人站在春宫前,挑剔地看了一眼,这盆景确是他命人所制,却不该放在此处的,他原想引孟小侯爷看的是另外一座,看来继王永顺之后,夏林春也该罚一罚了。
不过阴差阳错,散心成了撩拨,似乎也有不错的收获。
赵铮想起小侯爷方才羞到要滴血的脸,心情无比地灿烂。
第13章
本来对于做侍卫还算坚定的小侯爷,才熬了一日就打起了退堂鼓。
要么调回御花园,要么便是使计离宫。只是,他爹的告诫言犹在耳,又多了萧统领的托付,孟玄云迟疑再三,在福宁殿前徘徊了许久,到底还是说服自己留了下来。
他放不下,不止因为皇上身边真的缺人,这一个月来,他已有意无意见了皇上很多次,对方的身影在他心里好像再也挥之不去了。
春.宫带来的惊吓只是一时的,小侯爷乃是大名鼎鼎的纨绔,区区春.宫面红耳赤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可是由此产生的烦恼却无穷无尽,本来他就对皇上存了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春.宫成功让绮念变成了绮梦,他在梦里被美人压了无数次,醒过来已不是反省,而是回味,他……
他他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皇上总是不厌其烦地试探,按理他该十分排斥,可是头大之余,他却莫名有一点开心,总是不知不觉就会去想,皇上若是真心这般……这般……
……打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怎能对皇上心存亵渎?
小侯爷企图把所有的不对劲都掩藏起来,即便他不信佛,也临时抱起了佛脚,连着对自己念了好几遍佛经,也不知佛经对皇上的试探有没有效。
“小侯爷,皇上有请。”
王总管因他被罚一点都没有不开心,见了他反而愈加热情。
孟玄云戒备地瞪着王公公,就怕这位内侍总管下一刻就喊出“侍寝”两个字来。
然而并没有。
小侯爷松了口气,随王公公一步步走入殿内、然后是书房,小侯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又看见令他面红耳赤一个时辰的春.宫。
眼角余光瞥去,只见——首排书架上的春夏秋冬盆景仍在,后面的春.宫没了。
小侯爷这才如释重负。
“来了?”赵铮正坐在书案后方看奏折,头也不抬地道,“朕一时没找到人,墨快没了,劳烦世子为朕磨个墨。”
小侯爷心里不住地腹诽,偌大的福宁殿怎可能找不到人,难道专程来叫他入殿的王公公不是人,就站在皇上斜后方不远处的夏公公不是人?
但是皇上非要说找不到,他又能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别说只是磨个墨,就是侍个寝也得……
他他他已念了佛经,理应承受得住百般试探。
小侯爷应了一声,挽好衣袖取了墨锭上前,忽然睁大了眼睛。
皇上竟破天荒着了一袭胜雪的白衫,青丝垂下来,用发带束了,随意搭在肩头,一手把袖,一手执笔,凝眸沉思片刻,便在一份摊开的奏折上疾书。笔走游龙,铁钩银画,写的都是军国大事,江山社稷。
不论此前念了多少遍佛经,顷刻之间都忘了个干净。
小侯爷心如擂鼓,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垂下头研磨。
就在方才,电光石火间,他想清楚了一件事,被春酒所惑时,为何一眼相中的偏偏是皇上,这其实是他的命。
醉醺醺的他比起清醒时的他,不知坦诚了多少倍。他原来竟是中意这股不是书生却胜似书生的潇洒气。也难怪,这样的皇上,他怎么都挪不开眼。
小侯爷不觉勾起了唇。
“世子,你在笑什么?”
赵铮停下笔,意外发觉小侯爷平和了不少。
“臣……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想不明白就抓心挠肺,一旦想明白也就是原来如此的事。
自从入了宫,他还是第一次离皇上这般近,就怕不着调的心跳被听了去。皇上已经厉害到,即便不试探也能令他脸颊发烫的地步了。
赵铮深深注视着他,趁着小侯爷专心研磨之际,目光狂热地描摹着他的身形,从透着粉的耳尖,到秀颀的颈项,再沿着瘦削的腰身往下,停留在了衣裳后摆微微鼓起之处。
被露水打湿的侍卫服早干了,小侯爷不能总穿皇上赏的衣服当值,就又换了回去。别的不提,大燕宫廷的侍卫服,上身都是利落的短衣,赵铮也没这般盯着别的侍卫瞧过,猛一见那处圆鼓.鼓,还以为是挨了打肿起来了,脸色顿时一沉,拧着眉头便摸了上去。
“你……受伤了?”
谁敢打朕的人?赵铮暗自磨牙,龙爪却触到了一块柔软。
赵铮:“……”
小侯爷:!!!
小侯爷断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浑身都僵了一下,咬着唇扭过脸去。
赵铮忽然知道这是什么了。
因为他曾经碰过,不止碰过,还知道薄薄的布料下面是怎样的艳色。
连春.宫这么大的纰漏摆在眼前,他依旧淡定自若,这会儿反而懊恼得不像话。白玉般的脸上现出一抹罕见的浅红,赵铮立刻收回龙爪,结巴了一下,替自己辩解道:“朕、朕以为……”
以为你这是肿了,谁成想,谁成想是……那什么。
小侯爷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僵着身子拧着头,蚊子叫一般,轻轻“嗯”了一声。
赵铮看不到他是何神情,只能看见,一双红得不能再红的耳朵尖。
这副样子,实在不称之为深恶痛绝。
男人都是要得寸进尺的。赵铮内心蠢蠢欲动起来,方才实在太不中用,也许该直接把人放倒在案上试一试……
王永顺提到过侍寝的事,他是有私心,故意没澄清,可小侯爷也没再问。
入宫至今,几乎所有的纨绔公子哥都试图溜走,唯独逍遥侯世子没有,这是为何?
此时此地,他好想含着他的耳朵尖再问一遍。
小侯爷,朕想要你,你肯不肯。
“世子,玄云……朕……”
赵铮迷乱地唤着他的名字,迫近了一步。
孟玄云已如开水一样冒着泡的脑子,一会儿回响起王总管的话,一会儿又闪过春.宫,皇上、皇上居然把龙爪放在那里,他……反正他……也不是没被皇上摸过,而且还……
佛经已抛到了爪哇国,小侯爷控制不住乱七八糟地想,皇上既摸了那里,会不会下一步就摸别的地方,把他往龙床上带?
内急一次便罢了,不能总是内急,君要臣死……而且还答应过的,不得推托……
总之,是真的受尽煎熬把持不住了,小侯爷心头亦是一片火热,皇上都试探到这般地步了,偶尔从一回,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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