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男人,连女人见了都心跳加速,脸色潮红,呼吸困难。
她的衣袂无风自飘,一双极具诱惑的凤眼好似透着魔力,但凡与她相视之人必受蛊惑,从而万劫不复。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在唇边抹了一把,将即将流出的一缕血丝擦掉,望着那湖蓝衣襟的少年:“不错,寻常人被我一击命中早就经脉寸断而死了,你非但接住杀招,反而予以还击,不错。还想请教请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漓同她一样抹掉唇角溢出的血丝,目光比那冰剑霜辞还要冷厉。
夜来幽。
逐晖的掌尊。
一手造成江家满门尽亡的真凶。
江漓深吸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高手对决最忌分心,稍微的神乱那都是生与死的区别。他右手握紧霜辞,缓缓转身。
夜来幽唇边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无需多言便已惊艳众生,她注视着江漓徐徐转身,当她看清江漓的样貌之时,整个人当场花容变色,惨白着一张脸,堪称恐怖。
“茗郎!?”她惊叫一声,震惊四座。
江漓心头颤抖,若他心中的怒火能具体化呈现出来,那势必将夜来幽挫骨扬灰,烧成灰烬。
“不对,不对。”夜来幽死死盯住江漓的眉眼:“虽然很像,但你不是,绝对不是!你,你到底是谁,冒充茗郎,你想做什么?”
绝色容颜突然面容狰狞,几乎陷入癫狂。别说围观的花娘们了,就连逐晖自己人都吓得不轻。
还是那老者钟爷心思明净,稍微一寻思之前的猜测,再加上夜来幽所说,江漓的模样很像江茗。他心底一阵胆寒,只觉得惊悚恐怖:“掌尊,他难道是江茗的儿子不成?”
夜来幽宛如遭受雷击劈头,整个人恍惚了下,惊恐的看着江漓,更加疯狂的吼道:“不可能!那小孽畜明明体残多病,而他是什么身手,你看不出来吗?”
钟爷被狠堵一口,竟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他曾经设想过,若针对逐晖大肆杀戮的人是江茗的儿子,那很有可能是那小子找到了什么靠山,培养了一批忠实的属下。或者用大量的金银□□,这都有可能。只是万万没想到,也万万不敢想,这一切都是那江家小公子亲自动的手。
夜来幽目露凶光,宛如咆哮的母狮子:“是不是江茗的儿子,本座试试便知道了!”
夜来幽足尖轻触地面,整个人纵身一跃已至江漓身前。利剑刺出,江漓以霜辞抵挡,剑身相碰,“锵”的一声摩擦出刺目的火花。两股高深内功互不相容,彼此冲撞,搭配剑术频频朝对方施以杀招。
内功凤熙诀本身就诡异霸道,而江漓的剑术更为精妙奇绝。锋芒所指,招招毙命,剑气带着寒意,深入骨髓,轻轻擦身而过,仿佛血液都会被冻成冰渣。
而夜来幽也毫不示弱,她的剑法可谓毒辣阴狠至极,每一剑都不致命,而是往那刁钻危险的地方刺。她的目的不在杀人,而是玩弄人,以高强的武艺压制对方,若武功在她之下者,必被她削骨切肉,受尽煎熬折磨而死。夜来幽的剑影纵横,劲风四卷,搅的墨发纷飞,宛如从地狱烈火处降生的罗刹鬼。
钟爷在一旁看得好阵胆战心惊,他与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交手,被对方以武力压制已经深感震惊了。毕竟他年过六旬,五十多年的内功修为。打小练武,跟过的师父没有不夸他天赋超群的。结果如今居然跟一个少年战了半天,还被压制了。这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掌尊亲自前来,居然也能跟他打得难舍难分!
“凤熙诀!”夜来幽撤出几步瞪着江漓,脸色比方才还恐怖:“这一脉单传的至高内功,你怎么会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承认面前之人便是江茗的儿子。
江漓站稳身形,左肩上有殷红的血液渗透出来,他却满不在乎,提气朝夜来幽冲去,手中霜辞宛如一条银龙,喷出的寒气足以将人冻成冰柱。
清烟在楼下看着,心里一阵阵胆寒。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直到看见江漓一声不响的和夜来幽再次交手,他明白了。
江漓跟夜来幽的武功修为差不多,俩人的内功水火不容,勉强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可江漓全不在乎,他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果决,他的目标近在眼前,他要杀了夜来幽,哪怕是同归于尽。他曾经说过,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清烟一阵心悸。
可江漓明显处于劣势,毕竟人家人多势众不说,后面还有个钟爷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很有可能在江漓专心对付夜来幽之时,钟爷暗中下手给予江漓致命一击。
“公子!”清烟又惊又怕,他既想大喊提醒江漓,又怕自己贸然的声音影响了江漓的发挥。
夜来幽连退了数步,也是被江漓这不要命的劲头吓到了。江漓不怕死,她怕,江漓不想活,她想。
“该死。你想同归于尽不成?”夜来幽暗骂一声,他们二人的内功心法从本质上就是互相压制,而江漓的凤熙诀也不知道怎么练的,变得那般诡异奇绝。夜来幽既熟悉又陌生,只感觉头疼得很,稍有不慎就会被压制。她想缓慢的摸索,偏偏对方要速战速决,屡屡打算她的节奏,前所未有的难缠。
这般纠缠下去可不秒。
夜来幽猛挥紫袍,从她袖中涌出一股淡红色的烟雾,散发着阵阵诡谲的清香。江漓本能的后退,就见夜来幽的身影隐入了浓雾当中。
清烟一见此状,自知机会来了,一剑解决身边的俩个黑衣人。朝二楼的江漓大喊道:“公子!你冷静一下!”
江漓好像没听到,他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口中呓语:“父亲……”
清烟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那是……
毒烟!?
一直在暗中寻找偷袭机会的钟爷冷笑起来,他单手握剑,对准江漓的背部就刺了过去。
清烟脑子嗡的一声响,正如那年那月那日,嘶声力竭的大喊:“公子小心!”
“……殿下?”江漓涣散的眼瞳突然一凝,一口鲜血涌出,再感受到寒意来袭的瞬间,他提起霜辞猛一转身,照着来人的胸膛就是一剑猛刺。
钟爷始料未及,被一剑穿胸而过。躺倒在地,血如泉涌。他难以置信江漓会醒过来,更难以置信江漓会以内功强行冲击全身经络,使自己醒来。对别人狠也就算了,对自己也这般毒辣吗?
“公子!”清烟不知该哭还是该喜极而泣,江漓终于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朝楼下看去。
“公子,你要以自己为重啊!”清烟怕说的话力度不够,又赶紧补充一句:“你是老爷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不可轻贱生命!”
江漓眼中各种情绪交错闪过,他没有回应清烟的话,也没有贸然行动。又或许,他全身疼痛难忍,不能动吧。
那淡红色的毒烟被风吹散,江漓瞧见了撤出湘雪阁外的夜来幽,以及夜来幽唇角勾起的邪笑。
湘雪阁内的花娘杂役们早就跑出去逃命了,如今阁内只剩下满地的逐晖尸体以及江漓和清烟二人。夜来幽的鬼魅一笑,不需要说什么,那躺在地上仅剩一口气的钟爷便得到了某种讯息,咬牙应道:“是,掌尊。”
钟爷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方才激烈的打斗,湘雪阁内各式名酒早就打翻在地摔了个稀巴烂。如今的地上还残留着酒水,钟爷丢出火种,阁内瞬间烧了起来。不仅如此,在二楼三楼四楼,各有逐晖人员留下放火烧屋。
老鸨在外急得大叫,却无可奈何。木质的建筑本就易燃,一旦着火,不烧个一干二净都不算完。
清烟驾着轻功上二楼:“公子,咱们先出去吧!”
江漓点头,正要跟清烟离开,突然,他脚步一凝。
霄风!
“公子,怎么了?”
江漓猛转身望去四楼。
顾锦知呕心沥血,费劲千辛万苦为他寻来的古琴霄风,只为博他一笑。
江漓几乎没多想,在清烟的惊呼声中,运气提步就飞上了四楼。一剑划破房门,正看见那放在几案上的古琴。
“公子。”清烟紧跟江漓上楼,冷不防这里还有逐晖伏兵。这些人都跟疯了似的,明明自己也置身火海,却弃生死于不顾,只为留下来拖住江漓和清烟,实现方才的同归于尽之法。
好在霄风没有被火烧到,江漓险险的松了口气。四面八方的火势越来越凶猛,高温烘烤,浓烟侵入口鼻。十几个逐晖成员鱼贯而入,试图把江漓困死在其中。江漓手中捧着霄风,朝房间外的清烟喊道:“接着!”
清烟先解决掉一人,再去伸手接住霄风,就听到江漓又传来一句话:“你先走。”
清烟本是有所犹豫,可转念一想,没准自己留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拖累江漓,便应了一声,抱着古琴撤离。
江漓挥动霜辞,剑锋寒气缭绕,剑气冰冷袭人,连周遭的凶猛烈焰都畏惧的抽动起来。
老鸨望着熊熊燃烧的湘雪阁,老泪纵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若不是花娘们拉着,她铁定第一个冲进去就火了。当然,那结果就是她也被活活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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