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隔得如此相近,以至于双目对视下可以看到彼此瞳孔间的放缩。这一刻,扶苏才真正记起来,李西垣……这个原本只在自己生命中一晃而过的人,那个时候……那个少年的眼神,也是这么的自信得让人害怕。
“扶苏,我劝你,这种事情不要有第二次。”
扶苏渐渐松开了手上的力道,看着那个不再陌生的身影渐渐远去后,他才注意到桌上多出的一张便条,上面简单的留下了一串数字还有一个地址。
扶苏早就知道,不管已经过了多久,自己的罪,终归是要还的。
就是这个地址了,这天下班后扶苏就按着纸条上写的来到了这里。
电话那头李西垣的声音传来:“三楼,左边的那间。门开着,进来的时候关一下。”
“我知道了。”
扶苏已经换下了制服,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小号灰色T恤,紧身的低腰牛仔裤严丝合缝的贴着皮肤,好凸显出他腿部均匀的线条。
李西垣住的是一个简单的两人式公寓,客厅里酒柜上幽兰色的灯还亮着,这里光线很暗,扶苏也看不这房子的布置只能看清地板上散落着的衣物。扶苏忍着没有出声,他贴在左边的房门门后,他本来想先靠着门边听听里面的动静,没想到这房门根本就没锁只是轻轻合上了,所以这门顺着扶苏靠过来的力道就被推开了半边。
“来了?”
扶苏曾经事先设想过很多来这里的场景,敲诈还是威胁什么都有,只是这一刻,扶苏已经完完的愣在了门口,双眼发直的看着前方。这下的李西垣是真的什么都没穿,他就那样赤裸着轻靠在狭长的格子窗边,神色有些迷离的不知是在看着什么。这一时,从李西垣指间夹着的香烟处升腾起一缕缕烟雾,这样的烟尘慢慢笼罩着他身体。
扶苏完愣住了,李西垣这样优雅的姿势就像极了在西方油画中经常出现的那个人,那个在希腊神话中扶苏唯一记得的名字……阿波罗。
“扶苏,这么快就有反应!你都多久没上了?难道七年前那一次以后,再也没有过了吗?”
扶苏看着自己裤子下面已经胀起来,他低声骂了一句‘shit’,扶苏惊慌失措的收回目光后,就转身开始往门外走。
“阿sir,怎么你还会害羞吗?要不要喝一杯?”
“我来只是想弄清楚,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没想到扶苏一回头,上唇正好轻轻擦到了李西垣手中端着的高脚杯,他隔着杯底沉红色的流转液体,看着那人在杯身后被玻璃扭曲的五官时,扶苏不禁用手抓住了身后的门把。他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但其实这种时候,男人都通常只用下半身思考。
“你想要什么?我没什么存款的,我在警局也只是一个小警员。”
“可我要的是所有你给得起的东西。你的现在,还有,将来。”
“混蛋,你耍我!”
扶苏习惯性的伸手拽向李西垣衣领的位置,他摸到了那人随呼吸律动的锁骨,那人的皮肤上带着丝丝薄凉的汗液。扶苏回过神来想缩回手时,却被李西垣紧紧的抓住了。
“怎么?阿sir,你生气啊。”
“李西垣,我警告你老实点,否则……”
扶苏用力挣脱着,他这一反抗反而被李西垣借力压倒在身后的门板上,只听见一声脆响,那门已经被锁上了。扶苏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他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抬头看着正压在自己身上的李西垣,扶苏所有的理智正在被身体中那一点点苏醒的躁动一点点消磨殆尽。
“阿sir,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然后把匕首插进我**里最后丢进垃圾箱?”
“混蛋!”果然,这个人那天晚上什么都看到了,李西垣在被自己拒绝后竟然跟着他到了那条巷子里,看到自己跟那人交欢,最后还看到了他杀人!明白过来的扶苏觉得不寒而栗。
“你要报复我?就因为我说不做未成年,就因为我那一晚拒绝了你?”
“阿sir,我没这么无聊吧。”
扶苏一时松解,李西垣就一推肩头的把他甩倒在后面的一张双人床上。床头墙壁上亮着的几根灯管发出一丝丝幽蓝色灯光,这光线打在李西垣的侧脸上,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莫测。
“李西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要报复吗?为什么这七年不来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报复?阿sir,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李西垣说着便靠近了跪坐在他身上,言语间还用手指勾画着他眼窝上细挑的眉毛。
“阿sir,你当年在警校不是很拽吗?都是学警了还是改不了要逛夜店。做哪一行都不容易,人家拉个客忙乎一晚上才不过几十块而已,他也不过是说说想吓吓你,你当时给他一点钱把证件拿回来就得了,没想到你最后居然就把人家杀了!幸好我当年站街的时候没发现你是个学警没有对你死缠烂打的,要不那晚死的那个公关岂不是我。”
“李西垣,你都看到了,你那时候就在旁边看着我,对不对?对不对!”
看着这人因为恐惧而变形的脸,李西垣才满意的牵起了嘴角。
第零章冬之蝉·06
这一刻,李西垣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这七年里,因为扶苏,自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活地狱里度过的七年。其实,李西垣在这七年中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象着扶苏这样的表情,他想着扶苏能伏在自己身下,想着扶苏的整个视野中只有自己的这一瞬间。尽管,那只是因为恐惧。
“对,我都看到了,看到你怎么脱下裤子让他给你吹箫喽。”
“你知不知道,我没想杀的是他在威胁我的,那个混蛋最后偷了我的证件威胁我!那是他的一个陷阱,完是一个意外!”
“是啊,那个混蛋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学警,都是因为看到了你掉出来的学员证,有你这样的脑子吗?出来嫖的还他妈的带着证件。扶苏,你这是活该啊,学警杀人而已嘛,活该你这七年都胆战心惊的过!”
听到这些,扶苏本来紊乱的呼吸在这一时居然平静了下来,他用力抓紧了身边的蓝色被褥,当他看到李西垣身上突显出的几处伤口时,也就彻底断了那愈见强烈的欲念。
“是啊,是我杀人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我知道,这种事……无论怎么躲也还是会找上门的。明天我就会向上面交代一切,不用你费心。”
“交代什么?都七年了你这个杀人犯还什么事都没有,你还真以为死的是个人渣警察就会不闻不问吗?呵,你什么脑子,居然还是个警察。”
扶苏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真是猪脑子,还记得吗?我是少年犯,杀人而已嘛。”
“你……你说什么?”
李西垣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顺势也躺倒在床上,躺在扶苏身边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你,难道是你帮我顶的罪?因为这件事情你把自己送进监狱?李西垣,你……你真是疯了!那时候你还不满16岁,你……你那时候甚至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你真是,真是……”
“真是爱惨了你吗?扶苏,能不能不要像个八婆。”
一时之间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李西垣出神的看着天花板,当他准备给自己再来一根烟时才感觉到身边微微的抽动,这是顺着他肩膀传过来,并且越来越强烈的。
“扶苏,你干什么?抽筋啊,要不要这么差劲,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一个条子就使劲抽筋!我说你……”
等李西垣偏过头来看时,他才发现扶苏的脸上早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人明明就是想大声的哭还偏偏强忍着。
“扶苏,我不过就是帮你顶了个罪自首了而已,我进去最多就呆个几年你进去了可没这么简单。你不用感动,你想想自己有拜托过我吗?我只是自己想那么做,于是就真的做了,这是我李西垣的事,跟你连个毛的关系都没有。”
“李西垣,我会还你的……我会用我能给得起的一切,我一定会的!”
“呵,扯淡,你们条子说的话都是狗屁。”
李西垣看着他轻轻的笑了,在扶苏伸过手来和这人十指相扣时,他也回应着握紧了扶苏的手指。这下,李西垣起身时不是要拿柜子上的烟,而是按下按钮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其实要说爱,从开始都只是一种感觉,就跟李西垣在那条新闻上的那么多警察里一眼就认出扶苏时一样,游乐场的一场爆炸,没想到竟然让李西垣找回了这个自己用一分钟就爱上并且为他坐了七年牢的人。李西垣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他不能让这人进监狱,所以他自己去了,而他也没想到七年之后还会找到扶苏。
没想到,这一段开始于七年的曾经终于也能继续,但同样也没人会知道……这份开始于一分钟的爱恋能保持多久,或者说能保质多久。
李西垣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他想……爱了,就是爱了。其他的一切就都成了狗屁。
这一天,张良跟萧默珩在那剧院里呆到了很晚,张良给那人留下了自己的号码,但张良不敢肯定萧默珩会不会打来。那人这么腼腆,应该不会吧。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张良看着那来电号码都呆了好久,是他,是萧默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