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师傅就不让他学习药理,他倒也识趣,从不出入与药理有关的地儿,连忧山庄内除了他,人人都出入过药宫。
他探了脑袋去看连尘手里的盒子,盒子一打开,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扑鼻而来。
连尘把里面的药草取出,这是一株尖儿泛着靛色的药草。
许宴抬手着了魔似的想要去触碰它,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就连尘喝止:“别碰!药草尖儿上有毒!”
他闻言猛的后退半步。
连尘神色自若的把药草收回盒中,解释道:“这叫隐舌草,长在极其严寒之处,极为罕见,我这儿寻来两株,你要是不慎碰了它,不久便会神智不清,三日后舌根断裂而死,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嘛……死相与普通人无异,称得上安详二字。”连尘挑了一边眉毛道。
他收回好奇的目光随连尘去了药室。
药室颇大,中间一个玉石打造的药池占了一小半的地儿,边上有个约莫一丈的石质长桌,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你可知你现在若不好好调理,活不过……”
“师兄不必操心,许宴自有分寸。”许宴打断连尘的话,见他面色冷凝的顿了顿,又笑了下:“一切皆是命,师兄无须多言。”
连尘注视他许久,未置一词。
他也坦然回望,微微笑着。
连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成吧成吧,
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他当真哪儿都没去,在这药铺呆了小半个月。
在这儿的第一日,连尘给了他一颗淡蓝色的药丸,让他立即服下,他神志恍惚了两日,之后便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
之后整日整日被连尘喂些奇奇怪怪的药丸药汤,在那药池里泡上一两个时辰。
这日许宴正泡在那池子里,一人无声无息推门而入。
升腾起的热气化作缕缕轻烟,弥漫在整个药室中,雾气蒙蒙的,那人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的脚步一滞。
目光往那人的方向扫了扫,许宴淡淡道:“回来了?”
在那人听来,这话语中隐隐带着急切,直直走向他,弯腰同他耳语了一番。
听罢许宴倏地起身,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那人立即拿过衣衫替他披上。
“先生,何时动身?”那人边替他整理衣襟边问。
“即刻。”许宴面孔绷得紧紧,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是。”
连尘去药材库清点了这月所用药材,又列了张清单命人拿去采办。
回到药室中,发现药池中人已不见了,他眸色暗了暗,双手背于身后在空荡荡的药室中轻声喊了句:“许左。”
许左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来,黑衣黑发,浑身上下无半点饰物,只是一张脸再无往日的俊朗,变得阴柔异常,在他跟前跪下,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看着他,若死了带回来给我。”连尘一双妖冶的眸子平静无波,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来。
“是。”只一眨眼,许左又如来时那般,消失在房中。
连尘在那人泡的药池前驻足片刻,半晌抬手摁了摁自己的胸口。
仍旧隐隐作痛……
唉,师弟啊……
“今日皇上带领众皇子去溪山狩猎,衣着配饰均已置办妥当,只是唯有一样……”那人赶着马车对车里的人说道。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无妨,师兄已替我做了一张。”许宴扶着额角靠在窗口,单手取下了左耳一直坠着的鲜红缎子,脸色逐渐苍白,细看之下透着一层死气。
缓了片刻,他打开身边的一只盒子,取出盒中物件覆于面孔上,竟与死去的韩太傅的模样一般无二。
“许右,师兄当时让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你可曾埋怨过他?”他嗓音暗哑,说完轻声咳嗽了一下。
许右面容冷峻,沉声答道:“未曾。”
许宴笑了笑,是了,他总是做事滴水不漏,从未向外人透露过半分。
行至溪山脚下,许宴换了身行头,绢衣素冠,腰间配了块翠色玉佩,玉佩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上头刻了个“沛”字。
皇帝一行人在溪山扎营稍作休整,唤了容肃去帐内。
“最近战事连连告捷,想必霍将军也该回京了。”皇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拉了容肃在一旁坐下道:“肃儿年纪也不小了,身旁还有个妥帖人才是。”
“父皇说笑了,先国后家,蛮夷多次犯我大雁,外患一日不除,儿臣便一日睡不安稳,唯恐负了芳心。”容肃敛眉朝皇帝略略施了一礼。
皇帝意欲劝说,却见一人被押了进来,那人虚弱得很,意识也不甚清醒,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一口一口喘得急促,垂着头,面容也瞧不清楚。
“此为何人?”皇帝问。
“回禀陛下,此人不知为何闯入了狩猎圈,属下本想让他回去,可是他似乎身体不适,晕了过去。”
他粗鲁的搡那人一把,那人跪趴在地上,紧蹙着眉只弱弱的抬了抬头,光这一个动作就好似用尽了力气般,又浑身瘫软了下去。
容肃扫了那人一眼,只觉得眼熟的紧,身形眉眼像极了一人,余光瞥了眼皇帝,只见皇帝定定的注视着那人,双手难以抑制的抖了抖,他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眉,心头涌上一阵不安。
“快命御医来替他瞧瞧。”皇帝对一旁的李公公说道。
“诺。”李公公与那御林军一同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便领着御医快步走了进来。
王太医跪下来替那人诊了会儿脉,道:“启禀皇上,此人脾肾阳虚,气不化津,恐怕身患喘疾已久。”说着写了副方子递给李公公,对李公公道:“这几味药材还需有劳公公差人跑一趟。”
李公公闻言看了眼皇帝,见他点点头,唤了人来:“速速去最近的药铺将这上头的药抓来。”
皇帝这才对着李公公道:“你们好生照料此人。”
容肃等他说完立刻道:“父皇,此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皇帝十分不以为然:“朕乃一国之君,身边还有千百将士护佑着,难道还怕这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成?”
容肃抿唇未再劝解,只是心中徒生犹疑,不安更甚。
☆、第十五章
涉猎回来,那人已悠悠转醒,容肃先皇帝一步去了他所在的营帐。
容肃进来时,他斜斜的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见声响,急忙起身施了一礼,眼神中透着慌乱不安,“草民不知此为皇族狩猎场,仅仅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还请王爷赎罪!”声音清澈明亮。
那人未敢抬头,容肃心中疑窦更甚,样貌身形如此相像一人,尽管声音不同,穿着不同,气质天差地别,为何给他的感觉还是如此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李沛,半月前突遭家中变故,双亲被歹人所害丢了性命,便想来这溪山投奔亲戚……草民……草民句句属实啊!”那人言辞恳切,急急的说完气息有些喘不匀,可他却极小心地掩饰着,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
容肃沉着脸未言语,冷冷的盯着他,只见那人额上渐渐的沁了层薄汗,最后实在忍不住低低的咳了两声。
“皇上驾到!”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皇帝掀了帐子进来。
“这是作甚?”
“儿臣怕此人惊扰了父皇,想将他送出山去。”
“无妨,让他在这儿修养吧,等身子好了在动身也不迟。”皇帝略一摆手,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谢皇上隆恩。”那人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抬起头时,与容肃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有些无措地避了开去。
皇帝见他气色比之前略有好转,叮嘱了李公公几句,命他在此照看,便带着容肃出去了。
容肃临走时,深深的望了那人一眼,目光凌厉而又冰冷,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那人没有抬头瞧他,待二人出了帐子,重新躺回榻上拣了之前那本书来看。
皇帝吩咐李公公,他也没想到李公公真的会留在这儿照看他,他父亲在皇帝眼里着实不一般。
李公公斟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单手抵在唇边咳嗽了起来,温热的茶水倒有一半翻在了前襟上,留下一大块儿水渍。
“哎呀,李公子小心些,莫烫着了。”李公公赶紧拿过茶杯,掏了块帕子替他擦了擦,又让一名小内侍去找了件干净的长衫给他换上。
“公公莫急,咳咳……今儿天气好,脱下来晾一晾就干了。”
李公公听了觉得也成,于是那人脱下外衫递给他,他提着衣裳出去后,有一人偷偷进了帐内。
帐内男子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这人忙捂住他的嘴,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冲他嘘了一声,“别出声儿别出声儿……”
尽管声音压的极低,他还是听起来这是个女声,点点头,她才把手放了下来,身着一副铁甲坐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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