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鸣溪深知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面上虽对此功深恶痛绝,扬言要将其回收销毁,可那背地里龌龊的念头却是你知我知,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两人一路赶到极东的水上福地骥灵洲,划开层层碧水乘船朝着紫光满盈的镜山岛驶去。越鸣溪虽然在几年前高家长子大婚时同越夫人来过一回,却并不识路,只由着艄公为两人撑船,自己则悠然地仰靠在船头看那两岸风景。
尽管还是初春季节,极早便以人间仙境而闻名的骥灵洲却已是繁花似锦,加之方才下了场幽绵的春雨,从云间洒出的日光柔软悱恻,更是一派烟波万顷、风月无边之貌。
艄公从一处桃花林下划过时,越鸣溪坐起身,扯了扯彻莲的袖子想唤他看看这景,却发现他正在闭目小憩,箬笠下红润的薄唇微抿着,似乎有些疲累;见他不理自己,越鸣溪踌躇了一下,大着胆子靠过去枕在了他盘起的双膝上。
虽然大美人还没有答应做自己的少主夫人,却并不抗拒他的亲昵,这般认知让越鸣溪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平日里更是使出撒娇耍赖的看家绝技不在话下,磨得彻莲很快失了戒心,也就渐渐随他去了。
彻莲从禅定的梦境中醒过来时,睁眼看到的便是少年那沉静的睡脸,神色微微一滞,心中很是无奈。越鸣溪果然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讨厌,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偎在他怀里睡着,好像对他放心得很。
他抬起手来拍了拍越鸣溪的脸颊,想教他换个地处睡,目光却忽然缓缓下移,落在了少年那在梦中微张的唇间。
越鸣溪生得一副讨喜的好相貌,这是他早前便知道的;然而这却是他头一遭如此细致地观察这少年的五官,尤其是那曾在他身上留下无数枚印迹的嘴唇。越鸣溪的唇并不似他一般薄得冷冽,而是水嘟嘟得有些微翘,唇珠也柔软而精致,唇瓣即便闭拢着也像在向他讨吻,令人生不出丝毫嫌意。
他微微低头,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亲一亲这个少年,却又在中途蓦地刹住,转而用手指轻抚了上去。
他不曾吻过什么人,以前没有,日后更不会有;因此只是饶有兴致地轻触着那唇瓣,很快感到某个温热湿滑的东西从中探了出来,将他的指腹轻轻缠住,缓慢而暧昧地轻吮起来。
见大美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越鸣溪又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舔舔自己沾染了些许银丝的唇角,用期待的眼神朝他看去。
彻莲心头一动,再度不由自主地朝他缓缓靠近。两人鼻尖相抵,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愈发粗重起来的鼻息氤氲在面颊上,痒痒的很是撩人。
双唇相触的一刹那,船身忽然荡了一下,像是撞击在了岸边;不明所以的艄公转过身来招呼了两人一声,道是已经泊在了镜山岛的渡口。
越鸣溪内心哀怨无比,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起了身,随彻莲一并下了船。
二人下了渡口,方才发觉这明镜山庄确乎如同传闻中那样,已是萧条了许多,偌大的镜山岛上除却武林人士的渡船和马匹外,几乎再难觅得什么人烟,过眼尽是一派颓靡之色。
越鸣溪还记得几年前他随娘在这里小住,彼时明镜山庄就已经有了几分衰退的迹象,毕竟老庄主高崇年事已高,这些年江湖生意又不好做,只得外迁了许多家丁仆役。兴许也是应了日中则昃,月盈则亏的道理,明镜山庄如今落得如此光景,倒真怪不得高思远没本事。
两人一路上山到正庄前的事务堂,堂下虽也装饰得辉煌典雅,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两名使女司接待之事。越鸣溪翻了翻来访者的登记簿,发觉他们果真来得太迟,高崇两日前便已下葬,如今各门派都在庄中候着,想也知道高思远现下的焦头烂额。
“越家庄?我们却是从未收到过拜帖,未曾安排寝宿,还请少侠见谅。”
使女语气生硬地对越鸣溪说着,看得出是存了赶客的心思。越鸣溪知道他们八成也被当成了趁火打劫之人,正琢磨着该如何教她们松口,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两个美貌却年纪稍长的使女,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彻莲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却被越鸣溪抢了先。“两位姐姐,三年不见,你们可是不认得我了?”越鸣溪说着摘下了箬笠,笑吟吟地望着她们道。
使女一愣,继而朝越鸣溪看来,惊喜道:“阿鸣?!”
“是我是我~”越鸣溪说着便执起一名使女的手,半是激动半是感慨般说道,“三年前高公子大婚,我与娘亲在镜山岛小住了一段时日,受了二位姐姐不少照顾,自那以后一直想再回来看看,却苦于没什么契机;这般爹娘差遣我来探望高伯伯,却合了我与姐姐们再会的心意。如此还请姐姐行我与这位大师一个方便,待阿鸣正事办妥,便来与姐姐好生叙叙旧。”
两名使女面面相觑,皆是有些赧然;便连忙允了越鸣溪,为他二人录了名帖,又引他们去明镜山庄待客的沧海居放了行囊,将午后庄主会于议事堂接见各大门派的讯息讲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却看不出少主倒是个有情之人。”彻莲看着她们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人说道。
越鸣溪见两名使女并未走远,忙比划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来,小声道:“大美人你可别误会了,我其实并不记得她们,没看到我方才只顾唤姐姐,却没提过她二人名姓吗?早就忘啦,先前只是想到我生得这么俊俏可爱,她俩必然记得我才是,哪知一试便中了。”
彻莲听罢一笑,抬手给了他一记栗暴,心下倒是深信不疑。这少年的确生得俊秀,又能说会道善于讨人欢心,确实很难不教人记忆深刻。
“先前只道你不识阡陌,生性迷糊,却没想到连人都记不得,还是自个儿平日里最喜欢的美人;我看少主这般若是离我而去,不消几个年头便会把和尚忘得一干二净了。”
越鸣溪幽幽道:“这哪能呢?你可是未来的越家庄少主夫人,即便我把这天下的美人都忘了,也万万忘不得你。更何况她们的美貌哪能和你比,我是记不得路边的野草,怎会还记不得心仪的红莲?”
见彻莲勾起唇角,似乎对他这不算高明的奉承话很是受用的样子,越鸣溪上前便亲了他一口,一溜烟儿跑走了。
聚议
他跑到廊前回过头,见大美人正淡淡地抚着自己的脸颊,幽邃的目光游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晌午时分使女为两人送来饭食,因着心情好,越鸣溪一口气扒了三碗饭,嘴巴抹了蜜般又与她们说说笑笑到未时,将二人哄得花枝乱颤不提,末了才抬眼看到彻莲已换了身得体僧衣,正倚在门边看着他。
越鸣溪于是知趣地和二位姐姐暂且告别,在她们依依不舍的眼光中追上彻莲,见他似乎有些不愿搭理自己,便笑道:“大美人,你可是醋了?”
彻莲瞥他一眼,懒散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朝他下身扫了一眼,矜持道:“贫僧只是忧心施主忙着调情,饭不曾吃饱,晚上没力气罢了。”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议事堂走去,留越鸣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怕他晚上没力气……
晚上没力气……
晚上……
越鸣溪边走边琢磨,暗戳戳地窥了一眼彻莲那草帽下的侧脸,看见那红唇边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后,确信了这句话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顿时精神大振,美滋滋地踏进了议事堂。
一进到明镜山庄为各类武林盛事而修葺的议事堂,越鸣溪仰脸看到头顶那高高的碧瓦朱檐,石阶之上的大堂已是聚满了侠士,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果然是江湖第一富,连个议事的地方都建得跟皇帝的朝堂似的,连他们越家庄都被比了下去;只是不知今日过后,高庄主是否还守得住他们家的恢弘。
高庄主似乎还未现身,议事堂内喧嚣一片,想必已是等得十分焦躁。越鸣溪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心下也对这些武林名门的耐心感到佩服,居然一直忍着等他办好了丧事,又打点好庄内杂事,这才迫得他要在今日给个交代。
如此一来他们赶得也是时候,就是不知那高庄主现下是如何打算的了。
越鸣溪在那群熙熙攘攘的武林人士之间穿梭着,好半晌才找到一张空置的六仙桌,于是唤道:“大美人,来这边坐!”
说罢一扭头,看到他们的邻桌坐着一群儒装打扮的剑客,为首的是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头子。老头子正撇着八字胡喝一壶菊花茶,看到越鸣溪的脸便瞪圆了双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越鸣溪,你这厮在此处做甚!”
竹间派掌门施明甫看到这个刚刚被逐出师门的学道弟子,被茶水呛过的老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越鸣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拉开杌凳招呼身后的彻莲坐了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道:
“怎么,幽篁山不教我待,明镜山庄又几时成了你们竹间派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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