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叫她什么嫂子,马上便不是了!”
皮猴忙改口,“那岂不是要改口叫这位嫂子了。”
李婆婆得意道:“待明儿再叫罢。”
话说完壮哥便从壮哥娘子屋中出来了,手里刚喂好了药,抬眼便见屋子中杵了个陌生女孩,“这是谁?”
皮猴抢着道:“还能是谁,未来新嫂子呗?”
李婆婆拽住女孩的手不由分说拉到壮哥面前,给他看膀子,不顾女孩害怕要他看:“你瞧瞧,这膀子,多白嫩!瞧我给你找的!”
一旁的皮猴盯着这白嫩的膀子,大饱了眼福,却装作叹气拍了壮哥肩膀。
壮哥本就郁结在心,闷闷不乐,一时不言语,李婆婆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别老大不愿意,这不都是为了你?见你这般我就心里痛快了?以前都依着你,但就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你也得听我的!”
“阿娘……”
“不信你问问皮猴!”李婆婆转向他,“你给评评理,我这做娘的哪点不是为他好!”
皮猴自然顺着老人家,壮哥身心疲惫不愿多言,见此皮猴转了转眼先劝着李婆婆带这女孩收拾收拾,等人走了便又劝了壮哥:“壮哥,依我看老人家是想要个孩子,这事到简单,无非是顺着,到底是您阿娘,不好忤逆。”
“你这话什么意思?”壮哥皱眉看向皮猴,言辞不善。
“您先别气,方才您还没出来,我听出那意思是要取代嫂子,我知您是万不会同意的,但想想不如先安抚了您阿娘,又得了孩子,将来生了孩子完全可以抱给嫂子抚养,既保全了嫂子也不让老人家难看,到时啊这女孩您再好好善待,当成妹妹看也不成问题!”
皮猴再道:“都已经要火烧眉毛了,您还顾忌这顾忌那,到时候您这两边捞不到好,还将老人家气了得不偿失,况且若嫂子对您还有情,必定会醋,这也是个试探的好办法,如此这般不就是给了您二人重归于好的机会?也不会再让那宵小趁虚而入了!”
提及宵小,壮哥眼神一凛,皮猴略带深意地笑笑,“时候不早了,壮哥您好好想想,我这就先回铺子去了。”
独留壮哥一人,这晚他依旧陪着壮哥娘子,夫妻二人无言再说一句熨帖话,自他动了手,便好似将昔日情份一分分打没了。无论壮哥是说了几次的不是,伏在床边痛哭流涕,又或是久等不到,朝她大吼大叫,壮哥娘子仍然紧闭双目,昏昏沉沉,恨不得一觉死了过去。
只因她常听见耳畔哭声,吼声,责骂声,跪在地上祈求她,将她从迷海中拉了起来,叫她生出想要睁开眼的冲动,可老天爷叹息着,仿佛是要拆散一对有心人,叫她未睁眼却听见壮哥说他要与别人成婚了。
她的心停了下来,壮哥说出话后也同样紧紧盯着,企图要从这张脸上瞧出什么痕迹来,可等了半日,只见壮哥娘子眼睛翻动了阵,便再无任何动静。
壮哥狠狠道她这般狠心,一气之下甩手走人。
一早李婆婆便知了这个好消息,又想今儿这道士要来,千万不能叫他看了去,免得坏了好事,便遣他去铺子,这好几日未去,不知要扣多少钱。
待壮哥一走,那几个婆婆便带来一位黄袍道士,道士先问壮哥娘子在哪,李婆婆说在屋里躺着,道士一甩佛尘,要她们将此人带来。
几个婆婆便七手八脚将壮哥娘子从榻上拖了过来,跪在道士面前,可怜她身子孱弱,根本拼不过这几个力大无穷的婆婆们,若是她挣扎,这些婆婆们便揪着她的肉,使了更大的力气。
道士闭眼念念有词,壮哥娘子一面哭喊着李婆婆阿娘,求她放过自己,一面想着如此大的动静如何壮哥不知,便叫喊起来,李婆婆一听这小娼妇还有脸喊着儿子的名字,当下上前赏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别叫了!他不会来救你,你可省着罢!今儿便是要来治治你这个狐狸精!”
“阿娘!”壮哥娘子想要起来,却只能跪行着,跪倒李婆婆面前,道士开口训斥妖物!婆婆们骂道大不敬!索性摁着她的头,大力往地上磕,她一阵哭一阵喊,浑身的汗,耳边道士乱舞,一会又拎着她头,钳住嘴,灌了好大一碗黄符水,却还不够,道士继续烧,她们也继续给她灌下去,这是要让符术洁净不洁女人的五脏脾肺,这出了墙的女人乃世间最恶,要外洗内灌才能洗去一身罪恶。
内灌已了,早已备下了一盆冷水,将壮哥娘子摁进盆里,涂抹道士所给的膏药,这膏药酸烈,壮哥娘子痛叫不止,一时听得烦了,婆婆们堵住她的嘴,像烫一条猪皮,摁进去再拉出来,直到这膏药擦至了全身,这壮哥娘子早已受不住如此侮辱昏死了过去,只盼是噩梦一场。
待她幽幽醒转,已不在了原来的屋子,因着今夜洞房花烛,李婆婆便将她丢至柴房,再也不管了。
她忍痛走出柴房,向着那唯一的光亮走去,那团光便跟她那年一般,纸窗人影,暧昧朦胧,到处是红,到处是喜烛的味,成就百年好合。
壮哥娘子微微笑起来,她使劲地去瞧窗上的哪个是她的夫君,这影子渐渐交融,再分不出你我,正痴痴看着,她惊觉独影一人的原是她自己,淋着冷汗,渐次笑不出来了,那你侬我侬的双影便像那蝴蝶的一对翅膀,撕扯了一块便不能飞了,她捂住肩小声垂泪,原是早些时候她的翅膀就没了。
壮哥娘子缓缓出了院子,带着她的影子走在昏淡的月下,直到遇见了皮猴,皮猴先道一声嫂子。
“我担待不起。”
皮猴笑了笑:“那娘子缘何跑了出来?”
壮哥娘子未应,绕过了皮猴,皮猴不慌不忙道:“娘子到哪去?”
未回,皮猴跟在身后,两种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现了形,一个如同一块臭石趴在了另一个小小摇摆的影子上头。
“这天冷,不如暖暖罢。”
说至这话,早有一片惨云趁机吞下了昭昭月华,顷刻月黑了,这影子也一并消失无踪了。
☆、38
“大夫!大夫!”
这半夜的,便有人来敲医馆的门,睡梦惺忪,这大夫家的郎君一边咒骂一边开了门,开门便吓了一跳,往屋里喊他阿爹。
大夫才穿了鞋一听外头惊呼,便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了,忙招呼家里人将门外的人扶进来。
这来人正是壮哥娘子,众人扶了她进来,一见脸上带伤,便知是什么缘故了,但医者仁心,到底怜悯她,一家子也不说些镇上人人的刻薄话。
大夫只瞧到了些外伤,大叹一口气道:“娘子这是何苦。”
壮哥娘子却含着笑摇了摇头说了句叫人惭愧的话:“大夫,您是好人。”
大夫摇头,他这哪里是好人,念着壮哥娘子伤势,便叫了妻子替她换衣,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么伤。
这妻子也是好心,最是热心体贴,替她脱了衣,一见这些淤青直摇头,再见壮哥娘子一副淡然神色,竟是有了悲伤,想她年纪轻轻却要遭受如此待遇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下手也太狠了些,便是如此也不该让他们这般作践!”
壮哥娘子似有所感,也湿了眼眶,“多谢阿婶。”
阿婶道:“你若是疼便叫一声,万不可这么忍着,你忍着了可也没见他心疼你啊!”
说罢又是摇了摇头,阿婶替她处理完伤,壮哥娘子便起身要走,阿婶连忙叫家里人拦住劝道:“诶哟哟娘子,你这刚处理好的伤万一又动手了你该如何?这伤没完没了了!不如在医馆修养一段时间,伤好了再说。”
她又执意要回去,阿婶没办法好说歹说留了她一晚暂且歇息下。
至了第二日,阿婶便说亲自要送她回去,好好敲打敲打那李壮,过不下了和离便是,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左右再不见她,多深多大的怨随着时间也消散了,缘何还要这般作践?
“你啊,也是我瞧了长大的,也知你向来贴心,若是假的怎么会装了这么多年?到底啊夫妻二人事事要讲通了,你若没做过便硬气些,别老顺着人,若你真犯了错便要醒醒自个,为何要做这事,我倒不是苛责你什么,只是想说人啊,可以糊涂,但不能糊涂一辈子,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个想想。”
阿婶很是语重心长了一番,壮哥娘子点头称是,到了家门口,阿婶要给她撑腰,好好说了这壮哥一通,原也是好意,这二人都是看着长大的,小时磕磕碰碰都是送了医馆来,他二人成婚他们家还去吃了一杯喜酒,谁知便成这样了!
“你们那,还是太年轻!”
壮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有些不耐,他昨找了她一夜,原是在医馆,她是如此狠心任他找了一夜,眼也要熬坏了。
“你去哪了?”
壮哥娘子不答,越过了他。
他再是问了一遍,见没回应,登时磨坏了耐心,问什么也不说,从不言语,像个死人一般,难道她不在意?不在乎?
想及此壮哥又要怒火中烧,拉过她要教训,壮哥娘子毫不避让仰起头让他打,死水的眼,脖颈的淤痕,像烧红的烙铁烧透了人的心,也烧耻出无端的狠,如何这女人将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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