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往捆好的钱三狗脸上果断的划了一刀。
血涌出来,钱三狗被疼醒了,却只能呜呜地扭动挣扎。
莫世安身形高大,逆光中宛若修罗。
钱三狗吓尿了,之前在赌场的恐怖记忆又涌上心头,不禁两股战战,裤子又湿。
莫世安嫌恶地后退一步,复而轻笑一声:“真是腌臜,不如去了干净。”
说着,他手起刀落,一下便把钱三狗的命根全削了去!
血喷出来,钱三狗眼眶暴凸,喉中溢出嗬嗬叫喊。
莫世安尤嫌不够,提刀又将他五指断去。
钱三狗已经疼晕了,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彩秀早已吓傻,却硬忍着没有出声。
“莫……莫恩公……”她反应了过来,抖抖索索地问道:“这样你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但这里你不要呆了。我现在送你出城。”
莫世安拿钱三狗的衣服擦了擦手中的匕首:“春阳县东边五里有个驿站,里头有位驿丞是我好友。我将你送过去,再给你点盘缠,明日他会将你送走。”
莫世安将人轻轻一带,便又跃上房顶。
“届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他说便是。”
彩秀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莫世安将她带到紫电处,她仍一言不发。莫世安见状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你直说。家中还有什么东西要拿?”
“……不,不。”彩秀回过神来:“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这一生,过成了这样可笑的样子。
莫世安点点头,示意她上马。
“别怕,不会有人再找到你,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先送你走,然后我还要去看看宋老弟他们是否已经平安到家。”
彩秀点点头:“是,是要去看看……”
紫电是匹神俊的好马,飞驰时,寒风如刀割般蹭刮人的脸。
彩秀这辈子没体验过这样的速度,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
“我……我今日,救到他们了吗?”她喃喃道。
“嗯?”
“我在路上遇到田小哥……他邀我去宋煦那边拿些年货……我去了,却听见钱老爷的声音……”
她细弱的嗓子微哑,在寒风中几不可闻。
但莫世安听见了。
“田小哥让我不要进去,但我没听,还是进去了……钱老爷只是想找乐子而已,如果我去了,他想必就不会为难宋恩公了吧……?”
莫世安嗯了一声。
“太,太好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在这样的冬日里,分外灼热。
***
宋煦甚至顾不上心疼老村长的牛,拿起藤条抽了那老牛几鞭。
田小庆忙不迭地上去抢过藤条:“别别,牛老了,跑不快!抽死了也没用!”
宋煦索性又爬回车斗,将皱着眉头直喘气的小春搂进怀里。
“那你来,你快点!”
田小庆腹诽了一大串,情况紧急,到底不敢多说,只问道:“彩秀婶被钱三狗带走了,真的没事吗?”
宋煦也着急,但事有轻重缓急。小春脱了棉袄冻了好久,又急火攻心,这会儿发烧发得烫手,他实在没办法再关心其他事了。
要知道,在这儿发烧可不是小事,要是小春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要怎么办!?
杀钱三狗一百遍也找不回小春来!
再多的懊悔后怕,在此刻都变成了急躁。
然而,事情竟还能更坏一些。
只听身后一串马儿嘶鸣,老牛被吓得歪了步伐。
一群人竟追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第 36 章
老牛焦躁地甩头, 前后踱步, 再不肯前进。
田小庆跳下去对着牛头安抚,一边把半个身子往牛身后藏。
宋煦抱着小春不动,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用脚趾想也知道, 这特么的又是钱府的家丁!
包围圈从一处裂开, 一人骑马,缓缓来到前列。
他戴着斗笠,一时看不清面目,个子很矮, 身形有几分眼熟。
那人利落地翻身下马,踩着雪一步步上前。
“……莫世安呢。”他摘下斗笠,冷冷问道。
宋煦如遭雷击。
“小雨!?”
钱小雨哼了一声, 没有再笑。
“我玩够了,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有什么想问的,趁现在问吧。”
说罢,他又挑眉道:“看你们这样子, 莫大哥没来找你们?”
宋煦脑中思绪翻涌, 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阴鸷的人,和曾经救过天天, 甚至陪他们一起去闹过江家的直爽小双儿联系在一起!
曾经的小雨,爱穿鹅黄色,伶牙俐齿古灵精怪,又整日一副笑颜,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谁成想, 那样讨人喜欢的模样,竟全都是伪装!?
他与钱家有关系?自己铺子的消息是他透露出来的?
怪不得……自己与小春为了不暴露人前,天天窝在灶房,极偶尔的出去,也几乎没与认识的人打过照面,他就说……怎么会突然被找上门!
难不成都是他在后面捣鬼!?
宋煦目眦欲裂,手握成拳。
“……你是钱家人?你说过你没有姓……”
“呵,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姓钱呀,要是这都告诉你了,那我还有得玩吗?”
“天天与你那么要好,小春还给你包扎伤口,这些你都忘了吗!?”
钱小雨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当时道过谢了,还夸你夫郎人好呢……”
他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又道:“倒是江天天,那是我故意上去替她打抱不平的。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们这家新开的铺子,为了确认于我们老爷有没有威胁,故意让人查探了你们的底细。”
“这一查倒是巧了,你夫夫二人竟与我家老爷有过冲突……可惜了,你们防备心重,铺子不好进,只能从帮工那边下手。”
钱小雨道:“江天天那天被我遇到,也算有缘吧……当然,她可能不会感谢我,因为我让她娘把他绑回去了,过几天就让马掌柜把她抬进门做小妾。多好,一切走上正轨。”
宋煦恨不得跳起来一刀把他劈了,然而小春还烧在他怀里,田小庆细胳膊细腿不顶事。
而面前家丁足有二十多人,他敌不过。
但再这样拖下去,对他而言也不是好事。小春需要找人医治,再烧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宋煦努力压制怒气:“有句话你说过很多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钱小雨顿住了。
半晌,他突然细细地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
“……呵呵呵,哈哈哈哈——报呗,我不怕!不过天理,天理,哈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抬手擦了擦:“天理让穷人是穷人,让富人是富人,让主子生出主子,让奴才生出奴才。有钱有权的,做什么都不会被惩罚,而那些泥里的人,随便捏个理由都能被打死。”
钱小雨张开双手:“你瞧瞧我,我现在站在这里,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就该顺应天理做坏事。”
宋煦冷眼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疯了。
“我小时候,被人推进水塘里。我说我好冷啊,哥哥们救我,可他们都在岸上笑……后来我长大了,把他们也推了下去,他们也哭着求我,我也想笑。”
“这才是天理。你只有强大,才能掌控别人。而现在的你们,我杀了便杀了。”
钱小雨又冷下脸,朝身后一招手:“给我把那双儿留下,男人杀了。”
田小庆躲在老黄牛身边,暂时没人管他。
宋煦则快速放下小春,跳下牛车,从衣襟里抽出一把匕首,叮一声挡住一把迎面袭来的冷剑。
之前与钱三狗对峙时都没有拿出来,现在却是不得不用上了。
他再有能耐也不能一挡二十,且那二十人人人带刀。此刻他内心焦急,却顾不上考虑更多。
雪夜与冷锋,奏出残酷的乐曲。
宋煦的身手尚可,却也仅仅是尚可。他努力地撑着,身上一道道地挂彩。
在刀剑碰撞声与自己的粗重喘息中,宋煦突然想起小雨出现时的第一句话——莫世安呢?
莫世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莫世安!
他们第一次见小雨时,他确实与莫大哥打过照面。
但那之后,他们从未从小雨口中听过莫世安的名字。
莫大哥与他们交好,有心查便能查到,但小雨他难道也与莫大哥有过牵扯?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问出那个问题,就代表着——他认为莫大哥在我这里!
莫大哥会来!
分神的一瞬,有一片剑刃反射了雪光,直刺进宋煦的眼里。
他下意识地歪头,立刻心道不好,那柄剑直直刺进他的上臂!
“啊——!”
天太冷,手臂一阵痛麻。宋煦背靠一棵树,一手举着匕首,另一只手死死撑住刺进他手臂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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