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事态发展,昱阳却道:“百晓生太也狂妄,怎可对众前辈同道如此无礼。”
温苏夌道:“昱兄,因为要顾全礼数,便要畏首畏尾,连真话也不能说了么?”
昱阳一时语塞,只好沉默下去。
温苏夌见事情没这么快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外两个鸡腿掏了出来。
周礼桓:“……”
昱阳好奇道:“白兄怎么……”
温苏夌忙打断他,小声道:“昱阳兄不知,其实是这样的。这鸡腿,味道像我娘做的,我舍不得扔。昱阳兄切勿声张,这么多人看着,我……”
昱阳理解地点了点头,果然不再言语。
温苏夌给了一个给周礼桓,周礼桓不要,他便留着给自己了。啃着鸡腿,又听百晓生道:“若说各位,倒也不是全都没有资格任盟主之位。”
此言一出,不少人竟纷纷有些期待。百晓生确实惹人生厌,但若能在众人面前获得这个狂妄之徒的肯定,胜算能大些也说不定。
百晓生笑道:“各位也不需太过期待,毕竟鄙人的话,在各位眼中可是并不具有什么影响力的啊。”
那些心存期望的人被看破心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尽皆羞愤难当。
温苏夌憋笑,心道难怪听闻开罪谁都不能开罪百晓生,看来确实有道理。他看了看司马缙及公证会众人,竟也无人阻止百晓生,难不成他们对这六人,也并不满意?
又听百晓生道:“左少庄主。”
左连听到自己的名字,强自按捺下心中激荡,仰着下巴道:“不敢当。”
百晓生笑道:“少庄主过谦了。少庄主虽是六位中最不具任盟主资格的,却也称得上是武林翘楚了,假以时日必有作为啊。”
温苏夌一口肉险些被笑喷出来,忙强自镇定地掐了掐自己,而后便痛得不想笑了。
周礼桓无奈地为他揉着手腕。
左连大怒:“百晓生!”
司马缙道:“左少庄主无需激动,且听百晓生说完。他若一派胡言,即便左少庄主不计较,公证会也自会严惩。”
左连愤然坐下。
百晓生朝司马缙鞠了一躬,又道:“袁二公子出身名门,谦和有礼,文韬武略……”
袁午有些飘飘然。
百晓生续道:“只是可惜,这种高尚品质,似乎只对名门名侠才有?袁二公子对小帮小派出身卑微之人,未免跋扈了些?盟主要护的,可不只有你们这些世家名门啊。司马大侠,你说是也不是?”
司马缙脸色平静。
百晓生眼神一转,看向陈百苘,道:“陈家主胆识过人,善缘广布,不过是稍稍欠了些公正,现下酿不成大祸,位高权重以后,却不然。”
陈百苘捻须点头:“承蒙提点。”
百晓生道:“剑圣弘大侠为何要来淌这趟浑水?鄙人先前百思不得其解。”
弘督笑道:“弘某现下也是糊涂。”
百晓生道:“弘大侠本无心武林琐事,自是万万胜任不了的。若是鄙人没有猜错,弘大侠是为了与叶大侠五年前的赌约,才双双来打这盟主之擂的?”
叶胜歆道:“惭愧。”
百晓生道:“二位确实该惭愧,既无心,便不能将这样重大的事当成儿戏,二位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置天下英雄于何地?”他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倒是武当丁掌门,胜了你们五人不止一筹啊。”
武当弟子纷纷松了口气。
百晓生却又道:“丁掌门心怀天下,正直磊落,不偏不倚,对武林同道一视同仁,鄙人十分敬佩。只是,若是由丁掌门做了这盟主,只怕不出一年,便要被宵小鼠辈迫害。”
这一番话,竟是否定了全六人。
左连道:“我六人全无做这盟主的资格?百晓生,你不会是觉得你能做吧!”
百晓生耸了耸肩:“左少庄主说笑了。即便你们六位都不行,我也断然是对这盟主之位没有半分兴趣的。”
左连气极:“你!”
百晓生言尽于此,施施然落座。
公证会三人却脸色平静。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周礼桓望了望天色,轻轻捏了捏温苏夌的手心,温苏夌望向周围,起初并不见异常,后来却听各处陆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只见陆陆续续有人惊叫着昏倒在地。不多时,丁儒也倒到地上。
昱阳大惊,叫道:“师父!”他一站起来,猛然觉得头晕目眩,砰一声昏倒在地。
众人大乱之下纷纷陆续倒地。
周礼桓将温苏夌也一起带到了地上,低声道:“假装中毒。”
温苏夌会意,忙闭上眼睛。
良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人道:“将他们带到地牢!”
温苏夌感觉自己被叠着抬起来走了一段路,而后便被随意扔在一处充满了霉臭气息的地方。陆陆续续的动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止。
直到完全寂静下来,温苏夌再也忍耐不住,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被一片柔软堵住唇舌。
温热淡雅的气息将霉臭隔绝在外,温苏夌呼吸逐渐平稳。周礼桓从他唇上离开,动作非常轻地将他的头靠进自己怀里。
温苏夌将脸埋进他怀里,鼻翼间呼吸着他熟悉的味道,只觉得脸上烫得吓人。待平息下来,他缓缓露出脸。然而入目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正想叫周礼桓一声,周礼桓却手上用力,制止了他,在他掌心缓缓写到:勿言勿动,隔墙有耳。
温苏夌安分下来,周礼桓又写到:睡觉。
温苏夌一愣,心道小命都快没了还睡觉?
然而本便是晚上,被一片寂静包围,温苏夌又没带脑子,于是真便枕着周礼桓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呼喝声吵醒,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四周点了火把,却并无人看守。周围的人也都坐了起来显然是醒了,这才假装药力过去也坐了起来。
昱阳见他醒了,忙问:“白兄,可无恙否?”
温苏夌摇了摇头,道:“我们……我们怎么了?”
昱阳眼神凛然,道:“我们被人暗算了。”
温苏夌点点头,去找周礼桓,转头却被吓了一跳。只见周礼桓整张脸都是黑的,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他紧张地问道:“陛……周……周奂,你怎么了?你被拖出去打了?你没事吧?”
周礼桓却一言不发,神情漠然地摇了摇头。
温苏夌低头,只见自己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还好面具还在。
大部分人却无心去关心一个无名小卒,纷纷在为自己担忧。
只听左连暴躁地道:“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暗算我们!”
温苏夌环视一周,发现此处应是一个地牢,虽然点了火把,却给人一种依旧阴暗的感觉,气氛诡异。
左连见无人响应他,又道:“啨卌少林各人早已前往宸州,即便最快,也要五日之后才能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司马大侠,方丈,我们得尽快设法解了毒,想个万全之策逃出去。”
温苏夌稍稍侧头去看,才发现并未参加宴会的方丈也被抓了过来。想来少林众弟子也必定遭了暗算。
司马缙与方丈皆闭目调息,并未理会左连。地牢中开始骚动起来。
周礼桓在衣摆下握住温苏夌的手,温苏夌逐渐安心,却又猛然想起来:为何不见魏堂胥?
此时昱阳也发现了这点,惊道:“怎么不见韩门主?”
左连眼珠一转,道:“定是那厮暗算于我们!”
昱阳皱眉道:“左少庄主,没有证据,还请不要胡乱猜测。”
一时间议论猜测四起。
铁门开启的巨响打断了众人的声音。泻进来的一缕阳光很快又随着铁门的关闭而消逝。
闻人恭书领着几个侍从进来,道:“幸会,大侠们。”
温苏夌看了看周礼桓,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原是为了防止闻人恭书认出他。如此说来,魏堂胥就应该是被闻人恭书带走了才对。
他想起闻人恭书对魏堂胥那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心道希望魏堂胥不要被这个美少年□□了才好。
岚邑众侠士却并不认识闻人恭书,左连恶狠狠道:“哪来的野小子?看本少庄主出去不带人铲平了你!”
闻人恭书冷下脸,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喂狗。”
当即进去两人将左连拖了出去,不多时牢外响起一阵惨叫声。牢中稍年轻些的早便被吓得脸色惨白。
司马缙睁开眼睛,看着闻人恭书,道:“年轻人难免气盛,口无遮拦,阁下何必在意他们说的话?吾乃公证会之首司马缙,亦是暂时的大周武林之首。阁下抓了我们,意欲何为,都冲老夫来便可。”
闻人恭书讽刺道:“好个大义凛然的司马缙大侠。”他又指了指方丈,道:“还有你,方丈大人,不说些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么?想当年你们在这地牢里迫害你岚邑武林同道的时候可似乎并不像今日这般磊落啊。”
第17章 地牢脱险·摄魂
闻人恭书的话一出口,众人尽皆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