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不久,杜慈便泄气一般坐倒在地上,手脚摊开成大字型,看着夜空发呆。
夜空上繁星点点,美不胜收,是永歌王城里很少能看到的景色。
若戚南柯还是当初的戚南柯,这会儿该多么美好啊。
杜慈想:他可以假装委屈,可怜地抱着手臂说“空虚寂寞冷”,不仅如此还手脚无力,没法自己吃东西,要将军喂饭才行。于相公说大将军都喜欢娇弱的小美人,他便能趁机倒在将军的怀里,微微侧头,露出自己最美的侧脸,轻柔地说“为了你,我便是丢了这条命也不足惜!”
将军必然心动,必然感激,然后自己再表明心迹,含羞带怯,将军就会抱着他吻过来!
啊!幕天席地!多么美好!
杜慈侧头看着戚南柯离开的方向,板着脸:妈勒,咋个就变成这样老?
其实毕竟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乍一看见模样变了,跟自己记忆里的少年将军不是同一个人了,也没有那么快就变了感情,只是心里别扭而已。
还是喜欢的,杜慈撇着嘴,总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他又啃了一口饼子,看着夜空发呆,想:他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当时很危险吗?是不是差点就没了眼睛?
他这么拼命,还毁了容,皇帝却想算计他,真是令人寒心。
杜慈又想:他怎么那么笨?连安慰人都不会,只会板着脸。
但是……
他不想抗旨拒婚,也不想自己去醉风楼,还吃于相公的醋。真可爱。
傻死了。
杜慈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又愁眉苦脸,一会儿又傻笑起来,一会儿又嘟嘟哝哝,活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正在小王爷抽疯的时候,就听不远处的枯叶堆发出了咔嚓一声,旁边的黄骠马突然嘶鸣起来。
小王爷本以为是戚南柯回来了,此时背脊突然一凉,他立刻坐起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肩膀上已一阵剧痛。
“我……?”小王爷瞪大了眼睛,就见一只箭正正射在了他肩膀上,钉得还挺牢。他看着微微晃动的箭羽,有些回不过神来。
剧痛从伤口处飞快蔓延,只要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仿佛整只胳膊都会脱离肩膀断掉似的。
小王爷脸色惨白,信了戚南柯的话——自己可能真是纸娃娃做的,会被活活痛死。
“小王爷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啊。”来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竟是那马三!
马三是蜀世国三皇子派来监督和传信的人,算得上是三皇子的心腹,自然没有山寨里其他人那么好打发。
马三一直注意着杨大杨二的动静,发现内室再无声音后,他便从窗口往里看,竟是发现屋内早已没了人。
马三立刻意识到出了事,他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搜山,但因为夜晚火把太明显,怕引起孔通判的主意,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便没有派很多人,动静也就不大。
马三运气不错,竟是被他先找到了杜慈。
马三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杜慈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他是个拖累,戚南柯一个人又没带兵器,很难同马三一群人周旋,杜慈狠狠皱了下眉,心里下了决定。
真他妈的不划算!一边暗骂,他一边忍着剧痛爬起来,咬牙折断了箭,将箭头留在了肩膀里。
这一下真是去了杜慈半条命,他浑身发冷,头晕目眩,踉跄着往后退——他猜马三还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所以他要把人从这里引走。
“杨大杨二呢?”马三左右打量,“把太子的盒子还来。”
杜慈拍了拍胸口,其实那盒子在戚南柯那里,杜慈却是故意道:“只要你拿得到。”
马三冷笑:“小王爷真是好胆量,小人佩服。”
马三弯弓搭弦,声音很是讥讽:“下一次,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杜慈抓起旁边火堆里的木头,滚烫的木头立刻将他白嫩的手烫出了泡来,他抓着那带火的木头直接扔了出去,马三狼狈躲开,杜慈翻身上马,肩膀血流如注,拉下马缰就道:“走!驾!”
将军何时来娶我
第16章 .以后我护着你
黄骠马颇有灵性,在战场上跟着主人见多识广,什么刀光剑影里没走过?最严重的一次便是马腿被步兵的长枪击中,幸是戴了护腿这才没直接断了腿,后因伤口感染差点就没能救回来——也正是那次受伤,戚南柯从马上摔下,这才被对方主将一剑伤了脸。
在黄骠马的眼里,马三弯弓搭弦的样子半点不足为惧,因此它根本没听杜慈的命令,不是转头逃跑,而是晃了晃脑袋直接喷着气斗牛似地冲了上去。
杜慈惊呆了,那头的马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弄懵了,等他回过神来射出箭时,黄骠马已经冲到了他的脸前,当即抬腿一声嘶鸣,前蹄重重砸下,将马三连弓带箭砸进了地里。
马三肩膀脱臼,脸侧被弓弦划伤,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黄骠马还不解气,抬踢又踹,直将马三给踹晕了过去。
“吁——!”黄骠马晃着大尾巴,跺着蹄子,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杜慈揪着它的鬃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心里的劲一松眼前立刻发起黑来:“不行,得走……一会儿还有人来。”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整个人朝马下滑去,紧急关头一道黑影从林中飞快跃出,带着夜色的凉意和冰冷的水汽,在杜慈跌下马前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宝瑜?!”戚南柯又惊又怒,一手摸到那鲜血淋淋的肩膀,整颗心都揪紧了,“这是怎么……”
他一眼看到地上晕过去的男人,登时明白过来,他将杜慈小心扶到地上,肩膀的伤口被拉扯到,杜慈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睛,颤抖着声音告状:“好疼啊……”
戚南柯一瞧他这模样,理智的弦登时断了,只觉胸口涌起无名怒火,只想将地上的人碎尸万段。
“我帮你出气!”戚南柯转眼瞪向地上的人,拿了箭矢狠狠朝马三肩膀上捅去,马三在剧痛中抽搐着醒来,还没说话,又被戚南柯再拿一箭捅进他大腿里,马三登时抱着腿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戚南柯直接将人打晕,任对方血流如注,他则小心解开杜慈衣衫,露出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断箭看得清清楚楚,必须要取出来,否则感染就糟糕了。
戚南柯咬牙,从晕过去的马三怀里搜出匕首来,在火堆上烤过消毒,然后撕下自己的衣服一角让杜慈咬着。
“忍一忍。”戚南柯注意到小王爷手里都是血泡,手心的肌肤更是烫烂了,心里疼得手都在发抖。
戚南柯的脸色这一刻比小王爷还要白,小王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你哪个哦?”
戚南柯:“……”
小王爷又苦中作乐地笑了:“开玩笑哩,你这样……还挺好看啊?”
戚南柯抓了两只野兔几尾鱼挂在裤袋上,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的裤子有些湿了。精壮的身子上肌肉绷紧,结实有力,前胸上满是陈年旧伤,看着虽狰狞却也令人震撼。他大概是找到了水源,洗了个澡刮了脸。
胡渣刮干净了,风尘仆仆的脸也洗净了,倒是没那么黑了,露出一点曾经少年将军的影子来。
还是那双浓眉,还是那双微微上扬的深邃眼睛。
发灰的瞳孔显出几分奇异感,虽然脸侧有一道伤疤却并不妨碍这张脸侵略感十足的英气,他比曾经冷酷的少年多了岁月熬成的成熟魅力;比曾经眉清目秀的模样多了生杀予夺,干脆果决,威压十足的气场。
杜慈头晕目眩地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他颤抖着抬起满是血泡的手,怕疼不敢抚上男人的面庞,就这么近距离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感觉曾经的少年正同眼前这个男人慢慢合成了一个:“还是那个样子嘛,其实也没咋个变啊。”
戚南柯不知为何,突然鼻子就一阵发酸。
杜慈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思考疼痛的肩膀和手,碎碎念道:“那天,那天宴席之后,我去找过你,你还记得不?”
戚南柯抿着唇,不说话,专注地看着杜慈的伤口。
他的刀缓缓割了下去,杜慈一阵发抖,倒抽着气说:“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功夫也好,想认识你一哈。结果喃,国公府的人就是不一样,眼睛长到头顶上勒,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哎,我有那么烦人蛮?”
杜慈想了想,说:“可能是有点烦,你说我话多。”
戚南柯突然就想起来了,多年前的宴会后,他因太过出众惹了皇帝不快,回去路上母亲一直在教训他,到底是少年儿郎,心里哪里会服气呢?于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板着脸,估计还挺凶。
到了宫门口,一个穿着孔雀蓝宽袍的小孩儿叫住了他,他没怎么注意,只觉得那小孩儿叽叽喳喳很是烦人。他说:“你话怎么这么多?你谁啊?”
初来乍到的小王爷人生地不熟,戚南柯也并不认识他,话一出口就又被母亲教训了:“放肆!这是蜀世国小王爷杜慈!快给王爷道歉!”
公主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身为大盛公主心高气傲,而杜慈只是个人质罢了。她微微扬着下颚,看着小孩儿:“小王爷请不要见怪,我家大郎一向心直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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