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教你句诗念念可好?”
那边坐着的正愁没得话题,忙点了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阿兰聪颖,跟着念了遍就记住了。
“公子,这讲的是什么?”
花臣弯眸,笑得分外明朗。
“以后阿兰有了喜欢的人,送红豆给他,他就会知晓你的心意的。”
香山一行
生作异乡人,难为香山客。香山愁云寺有个规矩,就是不留城外的做晚客。因而寺中斋饭再如何被吹得天花乱坠,也只给锦州城内人供应。
愁云寺的斋饭的确是一绝,不起眼的厨房小灶还得过先帝御赐匾额,此后更间断有皇家贵族前来品尝。
据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于愁云寺清修,回去的游记十篇有七篇都提到寺中斋饭,甚至有四篇还是详写,气得先帝罚他关了小半月的禁闭。
皇家往事到了百姓口中就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趣事,叫坐在茶馆歇脚的花臣听了去,他不禁想起那日与他论棋败北后佯怒的帝王,分明是高兴着的。
如此想来,这轩辕赫也没他想的那么无趣。只是这话他说给李澜笙听时,却落了句不愧是风月场上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思及此处,再牵扯上李澜笙的不告而别,心情也跟着沉了沉。花臣虽说性格冷清,却是个什么表情都藏不住的。他的烦心似乎被阿兰看了去。
再端起几案上的茶入口时,却变了滋味,清冽甘甜,解暑祛乏,这哪是他点的清茶,分明是酸梅汁。
花臣转而看向阿兰,她却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大热天的,喝点甜品多多益善。”讨人的笑意承在女儿家的脸上,明媚得叫人挪不开眼。
花臣又怎不知阿兰是有意宽慰,心里竟也跟着欢愉起来,左右再等李澜笙归来还需好些时日,现下最要紧的理应是同阿兰好好赏秋山,吃斋饭。
正待二人饮好茶,起身欲离馆时,一阵车马喧嚣,远远望去竟是一派盛大的气势,光随行护卫骑兵就排了两队。
待马车行近,装潢华丽的马车上雕龙画凤,已然宣示着其主身份。
顷刻间百姓动荡,下跪伏首,花臣也即刻拉着阿兰跪下,眼底却闪过一抹厌恶。平白的好日子,皇家的人非要掺上一脚,累得寻常百姓又不得安宁。
少顷,轩辕赫掀帘下榻,入目伏地而跪的一片百姓,从留道中向上徒步走进寺中,从容不迫间,尽是王者气度。寺中住持出面相迎,已然安排了上等厢房入住。
精良内侍停守内院,外院又围了三圈,其余不相干地段又加派侍卫守候,寺中百姓虽是已经见惯了如此阵仗,却还是不忍惶恐。
直到最后一个步兵踏进寺门,身后百姓才敢施施然起身,阿兰揉了揉跪得发疼的膝盖,伸手也替花臣揉了揉。
花臣只摸揉着阿兰脑袋,眼底那抹刚被触犯的怒意还未消散。阿兰哪儿能不知自家公子的脾性,暗自又捏了把汗。一会儿不知会不会和皇上碰面,又闹出了什么乱子该如何是好。
唉,今日这香山,真是不该来的。
焚香拜佛诸事,被这事扰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又正常运作起来。等花臣带阿兰礼佛之后,就已经是开斋饭的时间了。
人潮拥碌,好在寺中早已熟悉这般场景,安排了座次只等上饭便是,也不至混乱。
花臣和阿兰俱是第一次尝寺中斋饭,不免惊叹的确够得滋味,分明是诸多素菜相炖,味道却由衷的好吃。
只是明明可以安然享用的斋饭,却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粗着嗓子喊了句:“真晦气,和个窑子里的同坐一桌,脏!脏啊!”
花臣正用饭的手顿了顿,就察觉数十双眼睛盯了过来。还未等花臣发作,阿兰只觉心火蹭一下就烧了起来,重重把碗一摔,里面的汤汁溅了一桌。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公子可是李将军……”
“阿兰,别说了。”花臣伸手拉住阿兰衣袖,施力拽她坐下。
那人见花臣连反驳都不敢,更是逍遥:“怎么,还真拿自己当将军夫人呐?大家听听,入了奴籍的,还想着翻身……”
话没说完,那人竟硬生生冒了冷汗出来,只因他突觉一股强烈的杀意,自门口所立之人眼中传来,他却不敢回视。余光所见门外侍卫有四,中间那人明亮黄袍十分刺眼,正是当今圣上。
卦象姻缘
轩辕赫还未吐露只字半语,口出狂言之人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两股瑟瑟发抖身下的木凳也是虚浮,似要托他不住。
这人别人不认得,轩辕赫却是认得。薛家二子,薛青。当年薛家本是朝中风生水起之辈,武将出身,只是一次战役中,长子战死,二子无能,本也能指望祖上荫蔽承封个将军,只是那年李澜笙初征,一举拿下作乱边塞当举大功。满朝上下当推他为大将军,薛青的位子便往下顺了一位,如今只是闲散王侯。又因不争气,败光诸多家业,薛府早已不成气候,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如今他有意为难花臣,矛头所指实在李澜笙而已。
轩辕赫只往屋内踏了一步。薛青便吓得当即下跪,扣了三个头夹着腿跑了出去。见此情景花臣却是一声冷笑,如此小人,竟也能比他富贵。
“朕今日来,还想与先生切磋手棋。”轩辕赫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定,花臣抬头看他,那人双眼明媚,本分威压的意思都无。而且他刚刚竟叫他……先生?
花臣思绪有些微妙,私下叹声气,便随轩辕赫出去了。阿兰看着两人走出去,也忙踏着碎步跟了上去。不知怎的,她好像对这位皇帝有些好感了。
轩辕赫爱棋成痴。早在少年时候,便是几个皇子中下得最好的。十三岁那年下棋胜过先皇,这才让人刮目相看,专程为他请了教棋的先生,二人感情极好,行止间也很亲密。只是轩辕赫私下发现先生与父皇私交更好,起初倒颇有与父皇争宠之意,直到父皇驾崩,先生确定随之而去时,他才恍然明白,他与父皇始终都是不同的。先生宠他,也只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
他也是在那日突然知晓,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互相倾慕。
只是轩辕赫的棋,在先生去后便再也未动过了。那日花臣突然提出与他对弈,他起初虽不屑。但内心是狂喜的。尤其是在花臣胜他之后,那种感觉更甚,他恍惚间觉得是先生回来了。而这次,是再与父皇无关的先生。
最后黑子落定,等轩辕赫再去执子时,突然愣了愣,抬头看向对坐那人,面色平静注视着棋盘,无半分喜悦,半分惶恐。
“是朕输了。”轩辕赫勾唇,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暗道这才是真正的棋场厮杀,他的白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已然是困兽之争了。
花臣这才起身,沏茶添盏行云流水一派风雅,轩辕赫安静地看着他,这人如此心性,哪有半分风尘中人的影子。冷不丁地,他问了一句:“赢了当今圣上,你为何不喜?为何不惶恐?”
闻言花臣略微拧眉,奇怪看人一眼:“胜负常事,何喜之有?各凭本事,为何惶恐?”
一句话问住了轩辕赫。他身为皇子,一直以来旁人与他对弈,要么是赢不过他,要么是不敢赢他。久而久之,他便以为何处都是有君臣之分的,包括这棋局。可是今日如此对弈,着实令他畅快。
出乎花臣意料之外的,轩辕赫起身毕恭毕敬地跟花臣行了回礼。“谢先生赐教。”
两人对弈了有三个时辰,阿兰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儿玩了,正当花臣想寻个藉口离开时,阿兰突然闯了进来,高兴地礼数也忘了行。
“公子!庙里有算签求姻缘的!”
花臣愣了愣,一抹温柔笑意从他眼里绽开来,伸手去揽了阿兰出门去看:“啊,我们阿兰这么早就想着嫁人了。”
阿兰一时没想到此,被这么一说小脸立刻通红,挣扎着解释:“才没有!不是,公子你也要算的。不是我……”
轩辕赫出神地看着二人离去,脑中还在回味方才花臣那抹笑容,竟教他瞬间便沉湎其中了。再回过神时,身边的奴才已经收好棋盘了,他兀自喃喃一句,不知是说给谁听:“早见他主仆二人感情好,没想到竟这般好。”
出门时,寺中已然挂上了荧荧星火,方便给游客照明,花臣不认路,被阿兰连拖带拽,跟着一路引灯前行,也寻到了。只见解签的僧人那里排了好长一队,放眼望去竟是女子占了多数,想来皆是求姻缘的吧。
花臣无法,与阿兰各执一签,在后面排队等僧人相解。排的长长一队,二人等了许久,等排到花臣已是子时,阿兰早靠着石柱睡着了。
花臣笑她一笑,也不忍打扰,自顾拿了阿兰的签递给僧人,温声地:“解姻缘。”
等阿兰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然躺在铺上了,惊觉坐起问的第一句就是:“我的姻缘如何?”
花臣顿了顿,看向阿兰目光躲闪道:“说是极好。”
阿兰喜出望外:“真的?”
见花臣点头,阿兰又紧着追问:“那公子的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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