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天?说了什么?”
赵稷看他这样,大约果然是把什么“你也不要喜欢兄长”这样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因此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多说什么。
怀瑜蹙起眉毛,觉得这人话只说一半,这样的习惯实在是很不好。
不过,看在他告诉自己哥哥就要回来的面子上,自己还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只是怀瑜因为这样的消息,好像一下子雀跃起来,一概往日懒散,变得很是好动,又或者过于好动,甚至于夜间睡觉也并不安慰,赵稷不愿意忍受,便要搬离出去,却又被怀瑜拉下来,又认真的和他说
“所谓伉俪情深,不应当分床而眠吧。”
赵稷疑惑的看着他,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吗?怀瑜,你如今真是太会折磨人了。”
怀瑜便得意的看着他,又得意的说
“现在不是你折磨我的时候了。”
赵稷啧了一声,便保持沉默,他不和疯子说话,懒得理已然亢奋的怀瑜,然而不得不承认,却也觉得很是期待三军凯旋,虽然本就是十分期待就是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愉快。
朝云了解到事情远远不只是李怀瑾将军回来的消息,还有随性而来的金发碧眼的美人,这样用来和亲的美人大概率要做圣上的妃子,因此略略的很为君后又说不平,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眼睛并不能够骗人,尤其怀瑜如今虽然不大爱动弹,却很是敏锐,即使是最细微的声音也能够听得十分清楚,整夜的竟然比赵稷睡得还要轻了,自从赵稷某一夜醒来,不过是想要喝一口茶,被怀瑜背后灵一样跟在后面吓了一跳之后,便认命的点燃了安神。
往常怀瑜无论怎么巧舌如簧赵稷也不允许点燃香片之类的东西,被吓了一跳之后便改变了注意,可见这样半夜不睡的梦游,实在是很吓人的事情,可惜赵稷只是觉得怀瑜大约是生育之前的气血不稳,却从来不会自我反思。
只是话说回来,怀瑜在几次看到朝云看着自己露出那种于心不忍的神情之后,终于也忍受不住了,特意让朝云停下手中的事情,喊她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朝云起先也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来打扰君后的兴致,因此妄图想要糊弄过去,然而她日常照顾怀瑜之起坐,就算是想要隐瞒什么,也不能够,因此在怀瑜又一次询问的时候,朝云便说了出来
“婢女听说将军此次凯旋,不但带着投降书,还带着金发碧眼的美人来,按照前朝惯例,这样的美人来,是要作为皇帝的妃子的。”
而且必然妃位不低。
朝云小心翼翼的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已经做好了君后暴怒的准备,但是她跪在地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一句话,抬起头怀瑜却在专心致志的描绘一树桃花,好像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或许是有所察觉,怀瑜抬起头,看着朝云带着疑惑的目光,便笑了一下,又说
“你不了解他——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什么人赵稷都能够接纳,他太多疑,又太多心,贸然放一个不知底细的美人到宫内来,除非这美人是拔去尖刺的玫瑰。
然而曾经敌对的双方,又是彪悍民族,怎么会送没有尖刺的玫瑰而来呢。
至于朝云的疑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朝云不太能够确定君后真的毫无嫌隙,但是君后表现的好像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吧。
朝云这样告诉自己,也放下了这样的事情。
夏季最后一场雨放晴的时候,李怀瑾带着士兵回到了京都,带着一身的风沙滚滚和凌冽气势,与高头大马之上,侧目看去,在意气风发之外,又有难以抵抗的威武森严,竟然颇有乃父风范了。
怀瑜与赵稷一同站在王宫之城墙之上,看着远远一片烟尘滚滚而来,打头的将军银甲长/枪,卓尔不群如东山玉,叫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放到他的身上。
他的身后是一辆马车,所有的人全都停下的时候,那美人从轿子里出来,金色的长发好像是金沙一样泼洒下来,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碧绿的眼睛好像是会发光的宝石。
那是人间少见的尤物,饶是隔得这么远,怀瑜也能够感受到其美艳逼人。
于是低下头去,心中喜悦蓦然冲去一半,变得淡然。
赵稷便低声笑了一下,怀瑜闻声看去,恰和赵稷对视,赵稷便弯了弯眼睛,低声说
“这还真是有意思,所谓美人,竟然是皇子?不知几时会杀我。”
怀瑜吓了一跳,便立刻接话说
“那就不要进宫了吧。”
“不可以。”
赵稷摇了摇头,叹道
“谁让我们是礼仪之邦,就算是怀揣着匕首而来,该要敬酒的时候,还是要端起酒杯的。”
☆、惊喜此夜
宴席决定在三日后举行,因为李怀瑾带兵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天子龙心大怒,所以举国欢庆。
第三日傍晚,怀瑜就要出宫去赶赴宴会的的时候,朝云又拦了一下,她端着褐色的汤药,好说歹说,非要他喝了药汤才行。怀瑜一看到那药汤,便苦了脸色,这虽然不过是安胎之药,然而一整个宴席,有药味在口里萦绕着,那是还要吃什么宴会,是决不会尽兴的。
“正是这样的考量。”
朝云不听他说出这样好像是很委屈的话,只是坚持着劝慰
“如此便能少吃东西,也可规律饮食,若因为过于开心而开怀畅饮,夜间遭罪的还是君后您啊。”
这话说的倒是真理,怀瑜说她不过,只好饮下了药汤,却不如往日的苦涩,反倒萦绕一丝的甜味。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朝云,奇怪的说道
“今日药汤怎么这样甜?”
朝云看着他喝完了,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又弯了弯眼睛,笑道
“是奴婢特意求了太医为您放了糖进去,虽然总说药里放糖进去很是不伦不类的,且好像又减弱疗效,不过,只是这样一次,也不该有什么不好的效果,这样,君后就不会感受到很重的药味了。”
怀瑜便一扫先前的不悦,又觉得朝云果然很是贴心了,只是他才准备要夸一夸,朝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替他先堵住了话,道是时间已经不早,便让怀瑜快快的赶去宴会所在的庭院去,又安排了贴心的宫人跟着,才放心的站在门口看着人离开,怀瑜还有些不解的看着朝云,不知为什么不是她跟着来。
朝云便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理由来
“奴婢要去将明日晾晒的被子挑选出来,眼看着天气转凉,不能让君后与小殿下着凉不是。”
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朝云亲自做吗?
怀瑜有些怀疑,不过他看着朝云的神色,总觉得有些疲倦,大约是累了吧。
怀瑜便也不强求,便自行离去了。
朝云眼看着那步撵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才若有所思的回去庭院内,然后翻出了被褥,皆放在已经备好的板子上,再来又在纸上写下该要注意的事情,其实之前陆陆续续的也已经将自己负责的事情都记录完毕 ,但是又总觉得少了什么之后,再三审视之后,确认再没有什么可以书写的了,才收起了纸笔。
然后吹灭了灯火,房间里便漆黑一片,她在这黑暗里喊了一声大雪。
那本应该跟着怀瑜的暗卫出现在她的面前,彼此看不到面容,只能听得到呼吸。
朝云在这黑暗中看着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大雪
“你真是笨,跟了君后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喜欢,至于圣上之喜好,你更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你负责保护君后。”
大雪愣愣的,看着那娟秀又带着一点锋利的笔触,憋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
“是我老实本分。”
“呸!”
朝云毫不客气的唾弃了一声,又冷笑道
“不过是三姓家奴,老实本分就不是了吗?”
大雪呆呆的,也不说话,只是听她这样说,觉得好像心有一点点的痛,他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触摸他的头发。
朝云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指,说
“你要记得这上面的事情,喜好知不知道无所谓,厌恶禁忌却要记得清楚,我要走了,圣上该把你提到明面上,要做守规矩的人了。”
大雪闻言,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仍想挽留,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子。
“不能不去?”
朝云低声回答
“不能不去。”
她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起来你还没有闻到过天乾的味道吧!”
她这样说着,大雪还没有反映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唇上一片柔软。
那是梨花的气息。
好像满口梨花,直达四肢百骸,叫人觉得就要沉醉这样的气息里,不能够醒来。
倘若他是一个地坤,想必是真的沉醉在其中不会醒来。
但是他不是,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中人暗卫而已所以瞬间就清醒,甚至还不能够让他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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