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便在神京过年吧,不必回去青阳关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赵峥大吃一惊,甚至有振聋发聩的功效,他呆了一下,才甚是震惊的看着母亲。
这么多年,母亲第一次说要他留在神京过年。
因为什么呢。
因为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自己亲身的儿子,还是因为父皇死去了,感到自己空荡荡一个人呢。
赵峥不敢妄加推测,却难免自我怀疑,只是他长久的不回答,白玉京皱了皱眉,说道
“不愿意?”
他不过信口一说,赵峥若觉得青阳关好,那就立刻回去,也免得碍眼。
下一刻赵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去,说道
“儿子只是太过激动……请母后恕罪。”
……
有什么好恕罪的……
我是什么很喜欢怪罪人的人吗?
白玉京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内室走去,又头也不回的说
“今夜就在临仙宫内歇息罢,不必再回去府邸了。”
夜里风大且冷……这句话到底没说。
“儿子省得。”
赵峥看着母亲的背影,总觉得今夜的母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像……变得脆弱了许多。
毕竟往常母后大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果然是很怪异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一扇门外便是母亲,却又觉得好像很安稳一样,赵峥睁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点的委屈。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啊,母亲。
您才想起了我,然而我却对您没有丝毫的怨恨,说起来倒是软弱的事情,这些年自己在军营之中,见过太多因为父母冷落而心生厌恨的人,相比之下,因为一次亲近便觉得很是感慨的自己,难道不是很软弱么。
☆、那个一天,无聊
后几日父亲总不在家中,忙着和众人操办一应事物,到了赵稷登基大典那一日,家中更是冷清万分了。
母亲与父亲冷战,索性连他们两个做儿子的也不想说话。
而赵稷登基的那一日,父亲与兄长早早的皆去了宫中操办事宜,怀瑜没有一官半职,虽然顶着一个未来君后的名头,到底是还没有真真正正的成为君后,而他自己也不大想出门,只在家里晒太阳,掰着指头,算着还剩几日便要过年。
想了半日觉得很是无聊,在院子里瞎逛,走到花园里,看着那一池碎冰,百无聊赖的喊了一声
“大玉。”
嗖的身边便显出一个人影,把怀瑜吓个不轻,惊魂不定的看着出现在身边一身黑衣的人。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样的出场方式给吓到了
“你还真在啊。”
大玉——这个被赵稷随随便便赐了名的,冒冒失失的暗卫嗯了一声,就很是耿直的说道
“主子有何吩咐?”
……
其实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要叫叫而已。
怀瑜折了一枝枯枝,蹲在池塘边,搅动那碎裂的冰块,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一夜……我记得不是赵稷……”
说道最后,声音轻不可闻,是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样的话,那样的时机,说出来其实很难为情。
大玉目不转睛,语气平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宵小之辈,已经伏诛,让主子受惊,是臣之罪。”
自称臣啊……说起来好像听说,貌似赵稷培养的那些暗卫,都是去军营历练过的,又说,或许以后会有一官半职的。
不过这就不在怀瑜的关心范围之内了,他那一夜实在荒唐,却没有失忆,自然知道在他去太子府之前,好像是有人死了,这一刻也没有抬眼,只是又问道
“那个人是你杀的,也是你告诉赵——陛下的?”
忘了,现在不能随随便便的喊赵稷的名字了。
不让主子受到任何人的威胁或者玷污,本就是职责内的事情,大雪便答
“是,圣上是专门折道过来救您。”
专门……。
啧。
怀瑜一点也不相信赵稷会这么好心,他站了起来,随手将树枝大力的扔到了池塘里,激起小小的一片水花,又转过身,看看那站如松的暗卫,想到一个问题。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大玉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摇了摇头。
怀瑜咦了一声,凑近了大雪一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说道
“我听说【中人】闻不到天乾地坤的味道,果然是真的?”
是问那一夜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大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如果是那一夜,其实是不同寻常的闻到一点花香,不知道是什么花,他平常也没有对花香有什么研究。
只记得很好闻,不过很淡,很淡。
至于能不能闻到天乾地坤的问题,大雪点了点头,确定了怀瑜的问题
“不可。”
至少他这么大,还没有闻到过什么天乾地坤的味道,他也曾近距离见过惊蛰时期陷入情迷意乱的天乾地坤,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沉迷其中。
书本上描绘的那种极乐世界一样的味道,他毫无反应,也毫无感觉,和他所有的同伴一样,【中人】的世界,寡淡的像是水一样。
怀瑜背过手去,无声是笑了一下,这次是诚心实意的说
“这是好事。”
然后便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又说
“没什么想问的了,退下吧。”
那暗卫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不知道一瞬间跑到哪里去,好像是有隐身术一样。
时光便又无聊了许多。
怀瑜觉得自己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一样,翻翻书逗逗兔子,躺在躺椅里睡了一下午,直到被冻醒了,睁开眼已经暮色四合,小竹正站在凳子上挂灯笼,转过头看见他坐了起来,便一下子跳了起来,又快跑过来,很是兴奋的说道
“主子,你今天没有去看,外面可热闹了,大公子骑着马后面跟着齐刷刷的队伍,可威风了!”
哦,小竹一大早便跟着家里的仆从一起去看登基大典了,虽然皇帝登基大典近处看不得,街上总是很热闹的。
怀瑜没有什么感觉的坐了起来,问道
“爹爹和兄长回来了么?”
“老爷在前院书房呢,少爷没回来。”
怀瑜随口一问
“干嘛去了?”
小竹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少爷去送尽染公子了。”
虽然好像大概也许这个尽染公子要让大公子做便宜父亲,不过小竹生性纯良,不大会对人鄙视。
“这么晚?送什么?要去什么地方?”
怀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哪有半夜走的道理啊,他打了一个呵欠,还没有闭上嘴,小竹便又说了一个让他定在原地的事情
“不但是尽染公子,问镜公子今日也已经离开了。”
!!!
怀瑜彻底清醒了,他看着小竹,不敢置信的问道
“什么意思?”
小竹默默的后退一步,才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今日问镜公子看完了少爷游,街,便离开了,说是怕赶不上船,就没有特意告别。”
这是……这是个什么日子啊。
怀瑜捂了捂脸,心中五味杂陈,又觉得甚是无力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轻薄了他,所以生气了怕,竟然不告而别,果然是厌恶我?
这样一想,整个人好像都丧气了,又丧气的说
“他不是要考官吗……回去,怎么考啊?”
“问镜公子说回去过年,年后就回来了,。”
小竹歪了歪头,看着自家的小少爷,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好像万念俱灭的样子,不就是回去过个年,这是人之常情吧。
……
…………
怀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很想暴打一顿小竹的,不过,算了。
反正肯定也是厌恶自己了,就算是回去过年,难道不能打个招呼的吗?
怀瑜便有些兴趣全失,就连晚间吃饭都少吃半碗,果然是心情很不好了,将军夫人看了小儿子食欲不振的样子,以为还在为将军呵斥而心情欠缺,于是就更加生气,索性晚上分床睡,倒是让将军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的都发什么疯呢。
可惜他是永远不能明白的了。
☆、那个元夕,同游
将军虽然很是委屈,不过其实将军夫人也并没有冤枉他。
没过几日宫中便来了人,专门教导怀瑜宫中礼仪与各式规矩,宫中太后说将军的儿子必然很是自律且聪慧,找来的是最严格的教导姑姑,据说当年太后入宫便是这几个姑姑教的,怀瑜看着那一堆的书籍,甚是觉得生无可恋,然而有太后这个“甚是轻松,并无劳苦”的前辈在,那怀瑜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有一点的抱怨了。
这个年便过得很是不好,赵稷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本是一件好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放了太多偷鸡摸狗之辈,神京里常常出现丢弃财务的事情,官府人手不够,兄长便带着御林军满神京的跑,过年了还不消停,大部分时间便在神京和王宫里两处跑,甚至三过家门而不入,竟然生出了胡茬,好在很快便清理了,还是翩翩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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