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并没有感受到病气或者类似于绝望这样的感情,反而有一种蓬勃的朝气隐隐的透露出来。
怀瑾看的心中一跳,他总觉得弟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明白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带着这一点疑惑,坐到了怀瑜的床边,或许是感受到头顶有阴影落下,怀瑜移动了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眼中迟疑了一下,又全身都放松下来,朝着怀瑾笑了一下,便动作缓慢的翻了一个身,将被子的一角叠在头下,歪着头看着怀瑾,才笑道
“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昏迷还不到一个时辰,能做什么梦。”
怀瑾见他醒过来,心中便放松了许多,听了他说的话,又觉得好笑,昏迷又不是睡觉,怎么还能做梦。
“你可不要不相信,我醒来的时候还有点魔怔,心有余悸。”
怀瑜看着兄长怀瑜怀疑的神色,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才又接着说道
“我梦见我差点被狼吃掉。”
怀瑾乐了,他挑了挑眉,将手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支撑着下颚,又抬起下巴朝怀瑜扬了一下头,很是敷衍的应和道
“恩恩,然后呢?然后你就被吃掉了?”
怀瑜翻了一个白眼,老哥怎么就不想着他点好呢。
“然后我就醒了。”
“……”
怀瑾还打算听个小故事,没想到四个字就打发完了,于是有些意外的说道
“就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
怀瑜耸了耸肩,干脆利索的说道
“只不过我忘了,一睁眼全忘记了。”
其实也没有全忘记,在梦里他被一只狼追着,那只狼很凶狠,但是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好像是笃定这只狼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为什么又拼命的逃跑,不想让这只狼追上呢?
怀瑜实在想不通,不过也不打算说出来问哥哥,还没自己情商高,问他也是白搭。
“……行吧。”
怀瑾叹了一口气 ,又站了起来走到怀瑜的身边,伸出手把他的被角掖了掖,又替他整理了鬓角,看着整个人也算是恢复生机,自己也就安心了,于是又说
“先睡一会吧,晚上先和我一起去宫中见过太后,你再回来好好休息。”
“今天晚上?!”
怀瑜吓了一跳,很是不能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兄长
“你和爹爹已经一夜没有睡觉,怎么晚上还要去?而且为什么要我去见太后?”
怀瑾看着他,哟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说呢,不想去宫中见太后——难道你想今天去跟着太子守灵一夜?”
“我头好疼!”
怀瑜一下子蒙住了头颅,是十分之不情愿面对这样的现状了,无论是太后还是太子——该说是圣上了。
他都觉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身份去面对,事实上,怀瑜很希望昨夜那荒唐的局面其实是一场梦,但是没可能。
无论他怎么不愿意面对,该来的还是来的。
怀瑜在家里踌躇不安了一整日,晚上早早的吃过饭,就便父亲被赶了出去,顺便被赶出去还有兄长。
怀瑜口里支支吾吾的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塞到马车上,快速的往王宫赶去。
凌冽寒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他坐在马车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又掀开了窗边的帘子,看着骑马走在一旁目视前方丝毫不觉得寒冷的兄长,奇怪的问道
“吃饭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嫂子?”
“嫂子?”
怀瑾低下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什么嫂子?”
怀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将帘子拉开大半,问话脱口而出
“尽染啊,你们昨天才成亲……你这样的回答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记忆混乱了?我又不是傻子,满大街的鞭炮纸屑又不是不存在。”
“什么烟花爆竹,一夜风雪,都会被掩盖的完全。另外昨日并没有拜堂,别想得太多了。”
怀瑾不是很想谈论这样的话题,认错人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难为情,而且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尽染不能说话,他就没有办法去确认尽染到底是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认错人了。
于是当下他一边慢悠悠的骑着马,一边又没什么心情的和怀瑜说道
“其中事宜不必多问,等这些事情停歇了,我再找合适的时机仔细的和你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你还是想担忧和太后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吧。我先和你说好,我们家的关系,和太后一样不是十分的亲切,你可以恭敬有加,但不必太过交心。”
家丁车夫都是家中的人,因此怀瑾说话很是直白。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放心,多余的话我绝对一个字也不说。”
怀瑜朝他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怀瑾看着他这样盲目自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又转过脸,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宫门。
漆黑夜晚之下,只有惨白的宫灯照明,看不清人影,也看不清未来。
但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没有停在原地踌躇的道理。
在走到门前的时候,怀瑾便下了马,那是早有太后宫内的大太监候在门前迎接,怀瑾牵马走了过去,与这大太监说笑了几句,又趁着昏暗夜色塞了几块碎银子让他去喝茶,也好去去寒气,又说起弟弟性格内向,怕是言语不周到之处,还请帮忙帮衬几句。
大太监推辞不过,便喜笑颜开的把碎银塞到了袖子里,又说只管放心,左右不过是认个脸熟罢了,不会有什么大事,怀瑾便很是放心的笑了,请他稍等片刻,而后转过身,走到轿子前,让怀瑜下了轿子,再三叮嘱说道
“我在天子灵堂长青殿处等你,你在太后那里话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待,让你出来就过来长青殿找我,记得了吗?”
怀瑜重重的点头,又觉得兄长实在是太絮叨了一些,他那里知道太后的手段高明之处呢。
于是便在怀瑾的担忧中,怀瑾跟着大太监进去了宫门。
☆、那个太后,端庄
宫内大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燃着热烈的油灯火,但是并没有什么很明亮的地方,只是可以看清道路和门匾而已。而一路上无论是朱红墙,还是琉璃瓦,又或者雕廊画柱,绿树红花,在无有月光的深夜里,都是一样的昏暗不明。
怀瑜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在这样万籁俱静的环境里,只能听得到脚步声和呼吸的声音,口中呼出的气息化成缥缈白雾,无声的飘散而去。
而因为太过于肃穆的缘故,走在宫中,即使是很轻的脚步,也能传出来声音,不同的鞋子发出不同的声音,落在地面上,落下尘土毫微。
怀瑜一边分辨着这些脚步声,一边分心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太后居住的地方,那里宫门紧闭,只能仰起头从高高的宫墙之上窥见到内里的光芒。
远远地看着,充满了压抑的感觉。
怀瑜看着那高墙之内透出的光亮,在心中和自己说要平常心,内心和自己打气的时候,那位大太监已经上前一步敲门,立刻门扉被人推开,从内瞬间散发出鹅黄色的光芒,落了满地余晖。
大太监和那门童耳语几句,那门童跑进门内,大太监便转过身,走了回来,朝怀瑜弯腰行礼
“请小公子随奴婢前来,太后已经等待多时了。”
怀瑜便点了点头,依旧无言且谨慎的跟着走了进去。
太后宫中倒是明亮如白昼,只是过于明亮,反倒有一种惨淡的光景,那树木花草之上皆悬挂白绸,随风舞动着,莫名的很有些凄凉且令人内心恐慌的氛围。
怀瑜便含着这一点的恐慌跟着大太监进去的正殿之中,又见了一位清秀宫女接替这位大太监,领着怀瑜忘了内里走去,转过屏风便见了一身缟素的人坐在窗前,头发用白绸简单的束在脑后,没有一丝一毫的额外装束。
这人听见声响便转过来身,看见了怀瑜,先笑了一笑。
怀瑜便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世上有一句老话叫做人要俏,要穿孝。
这句话此时此刻可以说是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只是要把这个俏字,改成庄重。
是了,怀瑜往常只听母亲偶尔提起这位君后的时候翻白眼道是个祸害,还以为是个身姿妖娆眉目妩媚的美人,只是没想到如今见面了,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万分庄重的美人。
其实怀瑜心内想着,太后更像是一个端庄有礼的君子,这样的人,应该行走在江湖风雨里,行走在世家酒宴里,行走在官场风云里,无论在哪里,都该是游刃有余的,令人交口称赞敬佩的人物。
可惜不该在深宫里,这就像珍珠蒙尘,光华无法散发出来了。
而这位君后在后宫呆了这么多年,浑身的气质已经充满了宫廷的疏远和矜贵,于是怀瑜看着他愣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君后充满压制和疏离的气质,而那一张完美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 ,就像是九天神仙,是只可远看,不可亵玩的雕塑。
君后——此时此刻,该说是太后了,只是眨了眨眼,怀瑜便立刻弯腰拜礼,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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