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跟他们打斗,伤到没?”
景昭只觉身上有几处痛感,但行动没有阻碍,他对着雨烈一笑。“估计有一些小伤口和淤青,没事。”
雨烈把花了大价钱的丹药拿出来给他,“把药吃了,下山回去。”
雨烈见他乖乖吃下了药,又问:“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几个人,留着对你没好处。”
景昭摸摸手臂上的伤处,他知道让雨烈帮他杀了他们立威可以一绝后患。但在旁人面前他不愿这么软弱,他只会在雨烈一人面前示弱。
“就……不想被别人觉得我受你保护。”景昭撇撇嘴,倔强地说道。
第46章 解救
俩人沿山路走着,踩过地上各种枯枝败叶,脚底传来沙沙声。
景昭仰头想吸几口新鲜空气,结果风太冷灌进喉咙,他被猛呛了几口,一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眉毛皱成一团。
雨烈看他这副可怜样,给他顺了顺背,“还不安分点。”
景昭身上一下子痛得不行,紧紧抓住了雨烈的胳膊,又咳了一会才平复下来。
“没事吧?”雨烈看他咳得眼眶都湿了,眼里涌上心疼。忙脱下外衣披到景昭身上,将他裹了起来。
景昭心里暖乎乎的,抬手去摸了摸雨烈的眉心,雨烈一惊,别开了脸,但眉头却悄然舒展了。
“雨烈,你看到了,一个人的生命真的挺脆弱的。”
“想说什么?”
“你看我从出生就是孤儿,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可我还是会努力活下去,追求幸福。”景昭停了停,一双亮眼装作恶狠狠地盯着雨烈,“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开窍?”
景昭知道雨烈把自己锁了起来,其实钥匙一直就在他手里。
雨烈搂在他肩上的指尖微微颤动,心也猛烈地跳动起来,“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承认想一直让你待在我身边,但我又承诺不了你什么。”
景昭失落地低下头,可转念一想,雨烈对他们的事是认真想过的,左右权衡过的,他这是该欣慰还是伤心呢。
“其实你不用承诺我什么,不就是怕自己突然死了吗。生死本就在天,以你金铉境五阶的实力,可以活到百岁,你怎么确定自己活不到那时候?”景昭情绪一来,便喋喋不休继续说道:“我跟你明说了吧,不论你答不答应跟我在一起,你死了,我也会……唔!”
雨烈捂住了他的嘴,皱眉道:“不许胡说。”
景昭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反而会让雨烈后退一步,他悻悻地拿下雨烈的手,撺在手心,“好吧,但是——”
他看着雨烈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等你,我还是喜欢你。”
雨烈愣愣地感受手上传来的温度,眼眸颤了颤,“好,不会再让你等太久了。”
他扪心自问,即使还有一天的生命,他也愿意和景昭一起度过。
这颗心早就动了,只是他这些年活得越来越保守,加上本身性格使然,全然没有像景昭那样拥有不顾一切的冲劲。
适遥山紧挨着风卿城,回城的路并不远,考虑到天色已晚,加上景昭的伤,雨烈找了两匹马过来。
“上马。”
“嗯……肋骨有点疼,爬不上去。”景昭苦兮兮地捂着肋骨,可怜巴巴望着他。
“我扶你。”
“你就不能带着我一起吗?”
雨烈看了眼狭窄的马鞍,“不行,马鞍只容得下一个人。别闹了,我扶你。”
景昭认了,自己上了马,雨烈都没用劲扶他。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拍了下景昭的小腿,“又跟我装是不是?”
“我没有,我真疼!”
雨烈翻身上马,坐稳后瞥了他一眼,扭过头目视前方,“驾!”
“不解风情。”景昭盯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夹马腹往前追去。
翌日辰时,杨霈便带着旨意和范甫明一起去了刑部大牢。
经过昨日这么一闹,范时毅和廖子彬的嫌疑被排除,眼下一道圣旨下来,两人彻底翻案,恢复了自由身。
可范甫明仍是不愿放任他们在一起,把范时毅派去了风首城边上的一个驻军营地,做个校尉。营地在小地方,可好在地处南岸气候宜人,条件不像边关艰苦。而廖子彬却另有安排。
牢门打开,范时毅被人带了出来,他说道:“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范甫明恼怒地踢他一脚,“他不会死的。”
“让我确认他安全再走,好吗?”
范甫明又气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别触碰我的底线!”
一直安静守在旁边的侍卫忽然靠近范时毅,借着压住他肩膀的姿势耳语道:“放心,先走。”
听见景昭的声音,范时毅这才怔怔点头。
他迈出了步子,复又不甘,以他爹的执拗,或许和廖子彬便从此相隔千里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那间牢房,安安静静,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廖子彬就缩在角落里,冥冥之中似是感受到了范时毅的牵挂,咬着自己的手无声地落泪,慌张又无助。可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了的事,他不能影响范时毅离开。
景昭几乎是推着范时毅在走,一出牢房脱离了范甫明的视线,他安慰道:“时毅哥,你借口先在城内住几天。”
范时毅虽然疑惑,但他现在脑袋很乱,景昭说什么他便答应了。
范甫明对廖子彬并没那么仁慈,大手一挥让人将他押送出宫,贬为庶民,发配至最北边的庆邑。
原启和他的几个伙伴等在刑部门口,本想着欢迎他们归队,没承想终是不如愿。可范甫明官位摆在那,他们无法撼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范时毅离去。
紧接着廖子彬也被放了出来,他们跑过去照应。一行人所到之处,廖子彬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两句闲言碎语。他被人押着,免不了被人当作犯人,遭到围观和猜忌。
这一路走得艰难,送到宫门之后,他必须一路走去北部庆邑,原启一伙人只能停在门口目送他。
廖子彬麻木地走着,外面一下子天寒地冻,他这才想起来已是冬月了,竟然忘记讨件厚衣裳带着。
他和两个看押他的士兵忽然被人拦下,廖子彬抬头看去,差点没认出来是雨烈。
雨烈穿着身低调的黑绸锦衣,披一件毛领披风,只粗略一看,他气质出众,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雨烈对他点点头,让他心安。随即给了那两个兵一大把银票,将人打发走了,又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廖子彬披上。
“雨烈,你就这么把我从他们手下救出来了?”廖子彬诧异。
“是啊,不然还要怎样,求他们走?”
“不是,”廖子彬愣愣地看着他,“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雨烈领着他往前走,“别问那么多了,带你去见范时毅,不过他明日就得离开,你们没多少时间。”
廖子彬瞬间激动地嘴巴都哆嗦了起来,“他……他还没走吗?太好了,我们快点去吧。”
雨烈带他进了客栈,告诉他范时毅的房间,目送他上楼后,到掌柜那问了雅间位置。
小二引路至雅间,雨烈走了进去。
房间挺大,地上铺竹席,中间放着一张吃饭的矮桌。屋里有暖炉,烧得正热,很是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景昭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脚尖一转一转的。
“等多久了?”雨烈走过去盘腿坐下。
景昭抬头看他,“没多久,暖炉也刚热起来。”
雨烈看他一脸倦意,他们昨晚回宫时已经很晚,两人都只睡了一会,“困了吧,我也睡会。”
“嗯……”景昭喃喃着,没声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雨烈看了他一眼,转头见外面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想着什么时候才会来场大雪。
俗话说雨过天晴,雪后,应该也有暖阳。
两人一直睡到外头人声嘈杂起来,小二吆喝着开始上菜上酒。景昭闻到了菜香,摸摸肚子翻身起来了。
他见雨烈还闭着眼睛,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叫了小二,让他上些菜,又要了壶茶。
已是正午,景昭看外面已经满座,就他们这间雅间安静又空荡,显得格格不入。
景昭回头见雨烈换了个姿势睡着,应该是被吵到了,他拉上门走回雨烈身边。
他慢慢抠着雨烈的衣摆,小声说道:“我点了好多菜,可我没带银子……”
雨烈感受到自己的衣服正被拉扯,翻身坐了起来,“我带了。”
“今日一大早就这么折腾,你身上的伤怎么样?”雨烈看到景昭手上的伤口,问道。
景昭扭了扭身子,“还成,就是几处淤青难化,没什么的。”
他撩起衣袖裤腿给雨烈看了看淤青,只剩下一点青色了,他嘿嘿笑着说道:“肚子上的就不给你看了。”
雨烈原本也只是出于关心仔细看了几眼,一听他又油腔滑调,给了个白眼,兀自朝向窗户坐着。
这时小二已经敲门要进来上菜了,等他摆好碗,雨烈吩咐道:“楼上我们朋友那里也送过去一样的。”
“好嘞!”
景昭看了看菜色真是不错,立刻吃了起来,“为什么子彬哥他们不下来和我们一起吃?这一模一样的菜还得点双份,多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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