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边闹得这么惨,围观看戏的人里前半段都在看雨烈虐李鑫,后半段注意力就全被他身边的那个矮他半头的刺客吸引了过去。
只见两人时不时耳语,关系极其亲密,像是熟得不行的至交。可怕的是那人竟像是这场刑罚真正的主导者,事端是他挑起来的。就连让入溪收手的也是他,一时之间大家都在猜测此人的身份。
碍于入溪在场,旁人就算再有能耐也不敢当面质问。好奇心害死猫,一个个在心里抓耳挠腮。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我雨哥:敢欺负我的人,先踩断两条腿。
第45章 吊慈
雨烈扭头往楼上走去,药物都在二层出售。上面倒是很安静,只见到几个人忙碌着,柜前站着几名同样来买药的,楼下这么大动静他们也没去凑热闹。
景昭跟在他后面上楼,走到一半远远看见一层大堂角落缩着一个人,很是眼熟。他扶着扶手站在原地仔细辨认了一番,方才发现那个少年是自己的昔日好友,吊慈。
可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景昭拉了一下雨烈的衣摆,“楼下有我一个朋友,我去找他说几句,一会我在楼下等你吧。”
雨烈点头答应了,独自走向药柜。
吊慈是景昭为数不多的一个同龄朋友,小偷出身。吊慈也从不肯说他姓什么,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改的,意为吊念慈母。
景昭觉得他的身世挺可怜,两个人又是同龄,所以从前他们经常在一起混饭吃。
“吊慈?”景昭大步走到了少年身前,即使他一直埋着头,景昭也确认了他的身份。
吊慈抬起头来,景昭脸上的微笑却渐渐凝固了,只见吊慈面上毫无血色,眼下发黑,原本他的那张清秀面庞也不复存在。
景昭蹲了下去,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景昭?”吊慈惊讶地说道。
他随即抿唇摇摇头,说一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我运气不好,几天前接了个任务,中途被人发现。我被打到几乎只剩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撑着回到这里,用了点药,但是我也没几日好活了。”
“别这么说。”景昭皱眉,吊慈的微笑看在他眼里刺目得痛,“我不信无药可医。”
他伸手想去探一探吊慈的脉象,可一摸到他的手时,景昭便顿住了。吊慈手筋俱断,露出来的地方也都伤痕累累,景昭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不自觉手也颤抖了起来。
吊慈气若游丝地说道:“死前还能见一见朋友,我也无憾了。”
景昭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甚至不忍心去看吊慈。
“有人过来了。”吊慈仍旧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别处喃喃道。
景昭听言心想雨烈不会这么快,他扭头看去,见到几个来者不善之人。
“阁下,敢问尊姓大名啊?”虽然他们对景昭用的是敬称,可语气里总有那么点让人听了不舒服的意味。
景昭起身站在吊慈面前,独自面对这四个壮硕的成年人,“破风堂内不必坦诚相待,抱歉了,我不愿亮明我的身份。”
“破风堂的规矩,向来都是由实力强的人定的。阁下既然能随入溪一同进来,那我等也想请教您的功夫,如何?”
在药柜前精挑细选一番,雨烈付好银两,又等伙计去后头给他拿药,如此一来便花费了好长时间。
他刚走下一步台阶,便听到底下传来打斗的声音。不过破风堂内打斗常有,他没当回事,仍旧稳步走着。
直到雨烈走到一半,远远看清了那边的战局,他心里一惊,瞬间从楼梯上翻身而出,踩着桌椅,攀了一把廊柱,几步飞跃过去。
景昭金铉境三阶的水平在寻常人中是佼佼者,可在破风里只算中等。找上他的四个人都是三阶修为,景昭只能堪堪防守,雨烈要是再不来他就要撑不下去了。
“入溪来了!”底下看热闹的人群叫着,更期待一场好戏。
雨烈见到四个人联合起来围堵景昭,怒火中烧,腾地一下魔气竟然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他愣了愣,这还是头回没碰到血的情况下,魔气自己跑了出来。
管不了这么多,雨烈抽出武器,怒气滔天的他配上脸上的白面具,真如杀神降临,让人心里发颤。
光是这般气势就冲散了对方不少气焰。
雨烈冲过去将景昭拽到身后,一个人接下了四人攻势,怒声相向:“谁敢放肆!”
对面四人正杀红眼,即使看到入溪,也冲昏头脑攻击了过来。
可雨烈顶尖刺客的名头不是白拿的,招式凶猛,刀刀见血。
景昭看了一会才意识到他魔气又犯了,而且这回雨烈竟然不懂压制,任凭魔气裹挟招式而出,直捣对方体内,造成比普通招式强猛数倍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景昭怕他任凭魔气放纵一会儿会很难压回去。
四个人纷纷被击倒的一瞬间,景昭找准时机闯入战局,全然不怕被误伤地去拉雨烈。
雨烈到底是在看到景昭的一刻平静了下来,他一平静,魔气仍要他继续杀。雨烈闭了闭眼,强行逼着魔气退回去,他小声说道:“我调息一下。”
“嗯,剩下的我处理。”景昭担心地看着他,悄悄拍了拍他的手。
那四人倒在地上见景昭又站了出来,便有些蠢蠢欲动。
雨烈当即冷眼瞧过去,“这么想死,我现在成全你们。”
“不用杀他们。”景昭连忙伸手拦住他。
他扬声对着四周的围观者们说道:“我知道在场有很多不服我的,但你们要清楚,能得到入溪的信任不光是靠武力,还要靠人品!像你们这样小肚鸡肠之人,上面哪位能赏识于你?”
雨烈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景昭,他虽然受了伤,身板却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这番话,有种威震四方的气场。
雨烈开口:“都听到了?散了!”
人群渐渐散开,雨烈正要拉着景昭离开,景昭不动,“等等,我的朋友……”
“你朋友?”雨烈想了起来,“哦,还有什么事没说完吗?”
景昭瞬间满脸的低落,“不是,他……活不长了,我想再陪陪他。”
雨烈微愣,景昭已经返回了吊慈身边,吊慈见他来了,眼珠子动了动,嘴角一扯对他笑笑。
雨烈也蹲了下来,看了看吊慈的伤,确实是无力回天。
“这就是,入溪大人啊。”吊慈有些仰慕地看着雨烈。
“是啊,”景昭看了雨烈一眼,然后对吊慈说道,“你冷吗,晚上就这么待在这?”
“无妨,我也要上路了。有你送我最后一程,我很开心。”
景昭握住了他的手,“吊慈,我亦视你为挚友。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或者念想,我都能帮你。”
“我无牵无挂的……不过能不能麻烦你,把我葬在适遥山,我娘边上。”吊慈的眼里忽然泛起神采,看向远方,“娘亲来接我了,再见景昭。”
吊慈已经没了气息,景昭久久地握着他的手,低头沉吟不语。
雨烈拍拍他的后背,“先带他出去吧。”
景昭轻点头,将吊慈背了起来往外走去,雨烈回头望了眼吊慈原先待的地方,那有一大摊已经干涸的血迹。
两人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离开,破风堂里每天都有人死,只是今天这个死的人还算幸运,有人愿意将他的尸身带离这里,看样子还会好好葬起来。
适遥山中,他们寻到了吊慈娘的坟地,吊慈把这里料理得不错,灰白的石碑,碑前还有一方小台供奉,干净整洁。
景昭看了墓碑上的字,吊慈娘林氏,他想着便让吊慈也姓林吧。
两人开始动手,景昭主动说起了吊慈的事,说给雨烈听,也说给吊慈的娘听。
“吊慈和我一般大,我刚进破风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和我一样无家可归,不过我早就习惯了那样的日子,但那时他刚丧母,被人连拐带骗进来当刺客。我们当时年纪都小,即使两个人一起,能做的任务也很少。”
雨烈不说话专心听着,对景昭先前的境遇感到心疼,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整改破风招新人的制度。
他虽然从小就活在刺客堆里,但有义父照扶,基本没吃过什么苦,至少不会觉得无家可归。景昭这么小的时候,没人收留也没人对他好,他是怎么过来的,还能活得如此明朗。
景昭继续道:“我们没钱吃饭也没地住,就这样混在一起半年,过得跟乞丐差不多。他那时挺想自杀的,但被我劝住了。”
他说完停下动作,眼看土坑已经形成,站起来歇了会。
“你做得很好了,生死有命,别想太多。”雨烈柔声安慰道,“他死之前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而感到开心吗?”
景昭把吊慈抱了过来,他很轻,瘦若柴骨,之后将他轻轻放下,清清嗓子,语调轻松地说道:“吊慈,你安心睡吧,我一会给你弄个碑,你就随你娘姓了好吗?不好也没办法,你又没法说话。”
弄完一切后雨烈在景昭肩膀上揉了揉,晚上挺冷的了,怕他冻僵。他本以为景昭会哭,却没想到他全程没有流一滴泪。平常磕了碰了都爱跟自己撒个娇的景昭,表面上淘气,却拥有一颗比想象的更坚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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