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小孩子就要多吃多长肉!这是书上说的!”
“呵……”男人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小胖子轻轻笑了笑。
小越受不了又犯蠢的弟弟,几步提起药篓子转手一把拉着小胖子便直接往山里走,扯的小胖子直嚎叫。
“小越!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们单挑!”
“挑你个大脑袋!先生说的没错,你是该减肥了,不能光长肉不长脑子!作为哥哥,我应该好好教教你才是!”
“我是哥哥!”
“弟弟乖!哥哥今天教你怎样做一只勤劳的小胖蜂!”
“小胖蜂是什么?”
“等你采完药我再告诉你。”
“哦……”
“过来坐……”望着两名孩童离去的背影,男人忽然开口道。
“是,多谢先生。”说着,迹梦川这才又起步走到桌旁,轻轻落座。
“谢我什么?”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迹梦川感激……”迹梦川话还未说完,男人抬袖伸出食指浮在他眼前。
“嘘,我不喜欢乱说话的人,我已经封山三年了,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什么人呢?”说罢给自己斟满杯中茶,又挑起另一只空盏慢慢斟上七分。
“阿,是……是迹某语措,还望先生见谅!多谢两位小弟弟救命之恩。”
当年之事,迹梦川虽所知不详,不过耳濡目染,多少听了些,大体也是说的上几句,所以他明白凛枫却话中之意。
单看此人面相,虽神情清冷,眸色淡漠,言行举止却不失分寸,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仪礼不俗。
“喝茶吗?”凛枫却问。
“多谢。”说罢,迹梦川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浅啜一口。
凛枫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悠闲的若无其人的喝着茶,迹梦川便也随他沉默。
一时间,只闻,山风吹四野,八方草木惊,深林百鹊啼,一鸣破天云。
半晌,山中一段哗然方才稍歇,彼时茶已数盏。
“你不想问我什么?”凛枫却这才开口道。
“问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大难不死,迹梦川仍是一副温雅模样,虽担忧好友状况,却依旧不急不燥。
“你认为的结果是什么?”
“我如何认为也无法左右先生行为。”
“哼,你不怕……下一刻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他早已冰冷的尸体?人的自信与理念终究不能超越现实与真相。”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相信先生与相信千钺痕都是我对自己希望的执着,除此坚持,我……实在不知我还能想什么,又应该怎样想,才能让自己平静正常的与先生同台饮茶。”
“呵,你倒坦诚……有耐性有理性!”凛枫却嗤了一声,也不知是恼是赞。
“唉,其实我十分担心他呀……这样说,先生有没有觉得舒坦些?”迹梦川敛眸垂首微微摇头叹息一口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阿,迹某岂敢!先生……”
“好了,随我来吧……”凛枫却忽然起身打断迹梦川,似乎有些不耐烦,甩袖便自顾自的朝内行去。
“多谢先生!”迹梦川再言谢,遂起身跟随其后。 随着凛枫却行转几道回廊扇壁,便到达一处门外。
竹门虚掩,窗扉半开,一只落在檐下青萝上的山雀见有人靠近,惊的扑腾一声振翅飞走了,徒留藤枝摇摆轻晃。
迹梦川正要推门进入,虚掩的竹门咯呀一声轻响,从里面缓步走出一名鬓发半白的老者。老人手中端着一只圆木托盘,内中卷着一匝沾满紫红色鲜血的纱带与一把竹柄小刀,一只空碗,小瓷瓶数只。
“啊……啊……咿……”老人出门见到凛枫却,举着托盘向他示意着什么。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让他来就可以了。”
哑伯又咿呀几声点点头,遂离开了。
“进去吧。”凛枫却说罢一把推门而入。
内中布局与他所住房屋不尽相同,简单却不失雅致。陈设无甚繁琐与华贵繁花,大多纯然一色,皆以自然生命本色为主。
看来,主人品味十分清雅淡然,自在之心满溢。
“既然你醒了,他后续就由你照看了。”
“这是自然。”
千钺痕未曾醒来,苍白的面色仍是不见好转,近乎泛起青灰,双唇却是紫的发黑,像是要化成浓墨似的。
他的手腕缠着一道白纱,些许深紫色血液沁染其上,看来是刚刚放过毒血了。
凛枫却俯上前,伸手在他周身几处抚按几下,又抬起那只手腕端详片刻。遂起身走到窗前木柜前,从内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放到外室桌上。
随后自顾自的开始捣弄起来,也不管迹梦川了。
迹梦川便走到榻旁,仔细看了看千钺痕,见他虽面色不好,呼吸却是匀缓,想是暂时无性命之忧了。看着迟迟不醒的千钺痕,迹梦川渐渐开始担心起不知凛枫却能否解毒。毕竟相信与否并不能改变结局,相信太过虚无缥缈。他只愿有什么方法是自己能实在抓在手中,不靠任何理念与虚无缥缈的纸上谈兵就能救他,这样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他又没死,怎么就一副离别愁苦的模样了,现在哭,太早了。”
迹梦川转身看向千钺痕,见他正在收拾散乱的瓶瓶罐罐与各种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难矣……”
“这……”一声难矣绞的迹梦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
☆、第 6 章
“我说难矣并非此毒无解,而是……奇怪……”凛枫却说完犹似思索的呢喃着。
“先生不妨直说……迹某……接受任何结果……”
“啧啧啧……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呢?”说罢,凛枫却一斜脑袋,便拄着右臂倚在桌上,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
“我只说难矣,并非是此毒无解,而是他身中两种奇毒,前者乃是慢性毒,发作时日间隔较远,一次两次本也不致命,若遇方法,可在第三次毒发时刻将其彻底拔出。后者则是一种异花在秋末凋零之际于瘴气之中生成的奇毒,本身也不难解,表面虽可压制前者之毒,但两毒相生相克,需互相牵制,两者能同生同死,却不能单一消除,否则余下一毒便会立即腐蚀占据他整个五脏六腑骨肉皮血,再无法可医。”
闻言,迹梦川没有说话,只是负在身后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中辗转沉思。
他如今有些疑惑当初独孤剑救千钺痕到底是为何意,否则众人口中相传恶名的独孤剑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一个素昧平生又行正义的千钺痕,只怨当初迫于无奈病急乱投医,当真冲动了些啊……
到底是机缘巧合下的无心善意造就的错误,亦或是刻意安排中的恶意阴谋蹙成的结果。感与恩,恨与怨,竟在一时无法分辨。
“你的神情很很矛盾。”
迹梦川随即松开紧握的手掌,释然的叹了一口气,一切他自会查明清楚,眼下紧要之事万不可马虎大意。
“我在想,这么难办的事我能否帮上什么忙。”
“之所以难,是必须同时拔出两种毒,或者先强制压下一种毒,随后再快速清除余下一毒。”
“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其实最简单的便是直接找下毒的人要解药,当然,这个方法你们若是可以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这……的确……我认识他时,他便已经身中一毒,听他说,是幼时的沉疴,上一次发作时遇见……一名陌生行者,想是一片好心,唉……岂料……”迹梦川垂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他无奈是因为独孤剑与傅淮生关联仇恨,听傅青涯言语,此仇似与当年之事有所牵扯。不管如今傅淮生与凛枫却关系如何,若真是心中所想,难保凛枫却不会因恨迁怒于他二人,到时候,情况不堪设想。
思及至此,想起他们救下的那名孩童,便更觉不妙。如今他对凛枫却隐瞒,可小孩子却不一定会想这么多。到时候一切败露,不仅欺骗,更甚惹上纠结仇恨……
真是江湖行路,片刻不留心,便身处红尘泥淖。
“所以我在思考方法,不过……方法虽然有,但是有些棘手。”
“有法便有头绪,不知先生有什么办法。”
“嗯……”凛枫却沉吟一声思索半晌。
“有几味药极难寻得,几乎可以说没有,我需要思考替代之药以备不时之需,这几日你便先关注他的状况。”说罢,他便起身,遂又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青色内服,红色外敷,一日三次,酉时过半便用银针各刺他心口左右两侧,随后放血一柱香之时。”
“是,迹某记住了,劳烦先生了。”说罢俯首致谢。
凛枫却也不理他,转身负手自顾自离开了。
三日后,薄暮迟晖,倦鸟归巢。不归岛上依旧丛林翠绿,水雾缭绕,楼台殿阁若隐其中,在一片浅碧水波中犹似画境。
高耸的云台上,傅青涯着一袭单薄紫衫独立风中,眼中目光恍惚,静静地不知看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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