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遂转身足尖轻点,翻身掠下屋檐,独自一人继续行去。
烟霞山,秋风掠境,满林悉索,明日高悬,草木斑驳。
“我就不懂啦,先生又不救人,干嘛还要一直采药炼药啊!好累呦……”
谁家孩童轻嚅音,浅吟一道清风明,乱了一山宁曦。
“小安!先生说你懒,你还真是懒!整日什么事都不想干,你看你都长胖了!走几步就喊累!”
“胡说!我这叫做心宽!所以你一看就是气量狭小!”
“你说你懒怎么话却这么能说,我真是败给你了!”
“哼……我……”孩童正欲说话,忽听前方传来一阵草木悉索。
“啊啊啊!有蛇!有怪物!快跑!”名唤小安的孩童吓的大叫起来,拽着同行孩童一个劲的往回拉。
“小安!你没救了!又懒又胆小!该说你眼神不好使还是说你压根就没胆!你见过蛇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那……那……那就是怪物……一定是怪物!我们会被吃掉的!”
“吃你个鬼!你第一天来烟霞山?这山里哪有什么怪物!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是我弟弟,一定是先生搞错了!”
“切!先生说了!我们两个差不多大!你才是弟弟!我是哥哥!”
“你哪里像是哥哥!”
“我比你高!比你壮!”
“你那是肥好吗!小胖子!”
“你你你!不许再叫我小胖子!”
“那你少吃点啊!就不会长这么胖了!”
“你……”小安正待反驳,突然传来第三道话音,吓的他又回复胆怯模样,缩在小越身后。
“救命……”
两人抬眼望去,遂见前方草丛中爬出一个小男孩,年纪与他俩相仿,只是身上都是灼烧的溃烂痕迹,看起来甚是可怜。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他们……”那孩子爬出草丛后,又靠近了他们两个,随后向他俩磕头。
“呀……这……好可怜的小哥哥……”小安咳嗽两声从小越身后走出,一副胆大的模样。
“什么小哥哥!你对别人的称呼太吓人了!”
“小越,他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吧……”说着小安又朝独孤逸看了两眼,见他伤痕累累,有气无力,一身水气与土渍,怕是夜里也在这山里罢。
“可是……先生不会允许这么做的……”虽同样不忍,却仍是顾忌先生话语,当下又瞅了几眼独孤逸。却见他仿若未闻两人言谈,只是木偶似的不停的磕头祈求,全然不顾额上溃烂的伤痕直往烂渣子地磕。
“求求你们……救救他们……求求你们……”
“这……”
“哎呀,我胖不怕挨打,回去顶多让先生揍一顿,等将人带回去,不怕先生不救!”
“好吧……”
遂两人过去扶起独孤逸。
“你还能自己走吗?”小越问。
“嗯,可以的,谢谢你们。”说罢领着他俩走到山尾,那里躺着一动不动始终昏迷不醒的迹梦川与千钺痕。
“好多血!死了吗?”小胖子立刻上前问。
“求求你们快救他们!”说罢作势又要磕头,被小越一把扶住。
“唉,你别老跪,你得留着力气上山呢!”
“小哥哥,你别担心!我们先生医术非常好,定能医好他们的!”
遂两人一人拖一个,慢慢地一步步将二人拖向竹篁山居。
☆、第 5 章
“先生!救命啊!”
终于到达竹篁居,三名孩童已是累的精疲力尽,一踏进院子,小安与小越便直接扑倒在地。
突然,自门内闪过几道银光,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破空射出,直入千钺痕与迹梦川周身几处穴位。
“啊啊啊!先生!你不想救!也千万别杀了他们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俩拖上来的……”
“闭嘴,小胖子!就说你平日不好好学习,先生这是在救他们!”
“哦……真的吗?”小安讪讪的笑了笑,喘了一口粗气,才从地上爬起来。
突然扑腾一声,独孤逸终于松懈下来,忍不住晕倒在地。
“小哥哥!你怎么了?”见此状,小安立刻冲过去探查。
“小哥哥?”一道清雅声调悠悠传来,门口缓缓踱出一人。
此人一身青衣覆纱,黑发如瀑随散其后,点漆般明亮的眸子扫视院中。随后一歪倚靠在门边,姿态慵懒,不急不切。
“啧啧啧,好稀奇的称呼,你什么时候能好好叫小越一声哥哥啊?”
“只要先生救他,让我叫谁哥哥都行!”
“小安!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啊!”小越不禁疑惑,打从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好心。又懒又皮,总是闯祸,每每还硬栽到他身上,如今这是怎么了!
“呸!你才生病了!”说罢屁颠儿的跑到凛枫却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荡来荡去。
“先生……先生……先生……”
小越不想理会他,便自己将独孤逸背起来往屋内行去。
“嗯?”小安瞅了瞅状况,摸着脑袋不知所谓。
“你呀,什么时候能学着聪明一点,白长这么胖了。”说罢捏了一把他的肥脸蛋,转身朝屋内走去。
“唉?先生?这就走了?那……他俩呢?”小安回头望了望院中地上躺着的两人,又看了看毫不回头的凛枫却。
“日头正好,晒成肉干,给你做包子吃……”
“什么!先生啊!”小安哀嚎一声也不管屋外两人了!一路跑着一路叫到“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都笑我胖!”
次日初晨,沉露未退,清风仍凉,渐起的日光被长青的参天古木格挡的斑驳稀疏,照下来时已是寥寥无几,整个竹篁居犹处阴云之际。
但闻几声清脆鸟叫,啼破山中静谧,遂林中嘈杂渐渐兴起,虫鸣鸟叫生生不息,偶有野兽吼叫回彻山涧,热闹非凡。
迹梦川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境地。
头顶青纱幔被小竹窗袭来的清风扬的幽幽飘舞,内外室交接处乃是两道翠色镂空雕花屏,中央悬挂的白色珠帘已被侧开束缚左右。
风中隐有浅薄异香,伴着满室清竹淡息,不禁使人心神安宁。
迹梦川挣扎着起身朝外行去,满身伤痕使他一步一蹒跚,虽无致命伤,却足矣痛入心尖。
外室木桌上摆着一只铜色小香炉,其间轻烟缭绕。香炉旁有一副碧色茶具,一只茶盏孤立在侧。内中盛着七分热茶,茶气伴着炉烟纠作一团,遂逐渐四散阔开。
迹梦川伸手划过杯壁,不冷不热,刚刚好。
“嗯……如此心细自信的人会是他吗?”呢喃一声,遂将杯中茶水饮尽。
入口清冽甘醇,如活泉涌过枯涧,脑中顿时清醒一片,满身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随后,便又朝屋外行去。
穿过几道竹木回廊,远远便听得前方有人在说话。
“我不信!他什么时候醒你怎么猜的出来!先生你一定是在诓我!”
“先生有说是猜的么?若凡事不讲依据,单凭猜测就能定事,那这世间便太平了!”
“那先生的依据是什么?”
“第一,他虽身中数道伤口,却都不致命,普通人或许还要再睡上一两个时辰,但他是习武之人,体质与资质都属上乘,没道理还不醒。第二,他既然宁死也要护着那名中毒的剑者,想必两人关系自是不必说,若非兄弟便是挚友,这样沉重的牵绊他怎还能安然长睡,定然是十分记挂着他,醒来第一刻怕是要寻他的,所以说,让你备的清秋竹露刚刚好。”
“哇……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小安!别在那里偷懒,快过来帮忙!”
“知道啦!就来!”
“我就知道跟你这个小屁孩讲道理你又怎么听的懂……”
迹梦川循着声音一路摸索,前路逐渐开朗,露出竹篁居外门。
门外院中摆着许多木架子,上面摊晒着各种不知名或新或枯的草叶花枝,两名七八岁的孩童正在其中一处架子旁翻晒。
院子右侧有一方石台,台中一只胖茶壶,杯盏数几,皆为纯然碧色。石台旁一名男子拄着右臂搭在颚上,黑色的长发披散身后,只发间别有一根青色玉簪。
男人青衫覆地,山风轻起,徐动他衣袂飘然,犹似画境。
他忽然轻抬左手,一只五彩斑斓的雀鸟便扑腾一下落在他的指尖,随后转动着小脑袋四处东张西望。
迹梦川向前轻轻踏了几步,那只雀鸟仿若惊魂一般噌的振翅飞走了。
“怎么还是这么胆小……”男人缓缓垂下左手,低声叹息。
“噫!他真的醒了!”小胖子转头恰好发现了正朝院子走来的迹梦川,惊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么有劲,去,将昨日未采完的药快些采回来。”边说着,男人不知从哪里拈来什么东西,一下打到小胖子脑门上。
“啊!先生你真过分!虐待小孩子!我瞧不起你!”小胖子用两只肉乎乎的手揉着脑门,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的朝男人作鬼脸。
“正好,先生我也瞧不起你,你看你……胖成球了!再不运动,摔倒了都未必爬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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