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风青桓闷腔应了一声,薛彦丢下剑柄,在他小腿上狠踹一脚,“自己说的练功,磨叽起来还没完,可是皮痒了?”
风青桓走得不紧不慢,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要不是我让着你,你都过不了我一招,总还要托大,简直是——”
“瞎嚷嚷什么,不让我听见?”薛彦猛力扯住风青桓的衣摆,这一式猝不及防,风青桓跌坐在地上,嬉皮笑脸地道:“师哥今日打扮得细致,应该出去拈拈花草。”
薛彦正想发作,再看风青桓忽然变化的脸色,只能强行按压下火气,“就在这儿站好了,我盯着,要敢走一星半点的神,立马打折你的狗腿。”
“腿就腿,加个狗字作甚?”风青桓抱怨完,倒真也站得端稳,收起戏谑之色,眉目凌然。
薛彦没几下磨光了剑刃,反握剑柄递还给风青桓,“稳住下盘别动,冲着我眉心刺。”
平时顾忌薛彦的喘鸣,风青桓不仅不敢动手,还要收敛自己的禀性,以防将薛彦气极,此刻要他对着薛彦出剑,实在是难于登天。
“你连我都不敢打,过几日师父来了,难不成真还留一手,让那位阿忻姑娘干等一辈子么?”
风青桓迟疑了片刻,再看薛彦无所畏惧的神情,这才下定了决心,翻转出剑刃,朝着薛彦疾刺,本想留着五成力,岂料薛彦总能闪出半寸,连根头发未能碰及。
薛彦始终盘在二尺见方的墙角里,风青桓找不出挑刺的由头,只能埋怨自己不够迅捷,忍不住稍稍抬了点足跟,当即被薛彦一脚掀翻。
“再来!”风青桓掸了掸衣后的落灰,目不转睛地拼斗起来,一晃两个时辰,二人俱是大汗淋漓,风青桓连砍到三根头发,抓在手中满眼的喜色,看得薛彦苦笑不能。
“今日到此为止,回屋歇着去罢。”
风青桓剑眉一拎,惊声道:“这就成了,我明明——”
“快点进屋,把汗擦干净了,你前阵练得太猛,伤了心肺,这几日多静养少劳累,我去看看你那药膳如何了。”
薛彦走得急促,风青桓伸手够了一把,将将差了半厘,心说自己还一点不累,却又清楚薛彦的脾性,不敢再有半分的悖逆,满头雾水地走了几步,随即躺倒在榻上。
“师哥这样……未免好得有些过分了,他说我伤了心肺,我怎么一点没察觉?”不多时,风青桓睡意渐浓,一点点垂下眼睫,殊不知才是此前的药膳起效,引得他嗜睡易乏所致。
连着整整十日,风青桓只醒四五个时辰,想到孙登交给薛彦的战帖,心内耐不住有些慌乱,趁着薛彦打点碗筷的时候,挤在墙角里问道:“师哥,我这病……是不是愈发重了?”
薛彦干笑一声,戏谑道:“怎么说?”
“我近日气虚体乏的,渴睡得很,喝了那么多药膳,一点不见好,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
“你这马上就要好透了,怎还说起丧气话来?”
风青桓一脸的惊诧,看得薛彦低笑连连,风青桓许久未见薛彦这般舒展的神色,一时也觉云开雾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也罢,待会儿你先在院中习练,我帮你拆解几式师父的……对了,咱们明日去趟风蝉谷,把你说的那道关隘给破了,看看到时能不能再上一层。”
风青桓拍了拍胸脯,激动地揽过薛彦,“青玄大哥要是待我这般好,我肯定不愿离家出门的。”
“怎么,我劳心费力这么久,终于打动你的铁石心肠了?”
“我不是早跟师哥说了,家里没人待见我,若非师哥忍让,指不定而今就流落在别处,给人做牛做马任凭驱使,先前不懂事时的挤兑,往后只能一点一滴地补偿了。”
薛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姑娘家,光靠哄的……得空打点好自己的卧房,别老端着这些虚话谎话糊弄人,听见了?”
风青桓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走到院落中央,只一招翻身扫剑,似已有席卷山河的气魄,先前偶有的几处淤塞,尽数被薛彦点破,十数招衔接紧密,收放自如,浑然天成。
然而薛彦始终在胸口提着一气,风青桓前一遭的癫狂令他心有余悸,不敢放松分毫,过了一炷香时分,再看风青桓眸光清明,薛彦才放心呼喝道: “差不多了,收剑罢。”
听着风青桓应得清楚,薛彦安下心神上前几步,递上拭汗的头巾,等着风青桓抹了几把,喘匀了气,旋即又伸手搭在他腕上。
“怎样,是不是没大碍了?”薛彦原本神色还淡然,这一声言罢,忽然急转直下,风青桓不知所措地道:“我这……难道又不成了?”
薛彦半晌才恍然,收回搭在风青桓腕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风青桓再怎么打量,还觉得薛彦面上的平静极是勉强,幽幽地道:“师哥,青桓爹不疼娘不爱的,死了就死了,没必要忧心成这般。”
薛彦没忍住,甩手给了风青桓一记耳光,厉声道:“你给谁活命的?自个儿不稀罕,谁人稀罕你?”
风青桓嗫嚅道:“师哥,我不是——”
“闲话少说,我方才看你练剑,又找到一处破绽,想必师父不可能看不出,回屋拿几件厚实的外袍,咱们现下就去风蝉谷,耽搁不得了。”
风青桓不敢迟疑,急赶着脚步回到卧房,掀开塌边木箱的盖板,一边翻一边思忖:“方才我收剑入鞘之时,师哥明明笑了一下,怎么把个脉就不行了?难不成我那病症有妨害,一旦被人察觉,就成了掣肘的软肋?可他又说是剑法上的破绽,究竟——”
风青桓正想着,忽听得一阵杯碗碎裂之声,赶忙停下手上动作,回身大喝:“师哥!”
第70章 为展红颜怒冲冠(二)
“师哥,屋里进人了?”话音未落,风青桓已然赶到薛彦近前。
“没进人,飞来一麻雀,我打走了。”
风青桓来回打量了一圈,心下觉得古怪,思忖:“师哥向来稳重,近日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
“干粮和衣物打点好了?”
“我都拿出来了,再等我打个包裹就好。”
风青桓转身欲走,薛彦绕前一步,插道:“算了,毛手毛脚的,你先出去等着。”风青桓略感不忿,却依然按着薛彦的吩咐,几步退出了房门。
须臾,薛彦打好了包裹,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入了深山。
“师哥,咱们先前不是消消停停的,眼下缘何如此之赶?”
“你自个儿抬头看看,酉时之前能进到谷里么?”
风青桓跟得不紧不慢,还故意抬头晃了晃,漫不经心地道:“我要一个人去,就赶得及了,再说……谷里就算起了狂风,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薛彦闻言,用力踩了风青桓一脚,随即闪身到数丈外。
“师哥,你慢点,这儿的湿气重得很——”每每逼急了薛彦,风青桓不敢乐呵得太过放肆,总是急忙做些关心爱护的举动找补回来,实在让人无法领情。
薛彦兀自走得飞快,二人赶在日落之前进了谷地的入口,离入谷只差一步之时,风青桓抢在薛彦身前,飞身出了洞门。
只见衣带在空中缠了个圈,四具铁甲的面门上,尽皆多了一道凹口,而后接连陷回地底,在正中显出一条通路。
风青桓回身扯过薛彦的衣袖,走在两步外大摇大摆,薛彦耐不住开口:“那几个铁甲明明没动,你打它作甚?”
往常经由此地的时候,风青桓总要蜕层皮,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当即被人拆穿得分明,风青桓只噎了片刻,随即就厚着脸皮道:“我这‘力挽山河’看着潇洒不?”
薛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依旧大步流星地往前。风青桓越走越憋闷,“好么,原来鬼地方每逢这时辰会嗝屁,怪不得他要叮嘱我申时回去……敢情诓了我整整两年,简直……”
风青桓暗骂不止,险些脱口而出,再看薛彦始终目不侧视,只能压在腹中,不敢胡乱惊扰。
二人离那紧锁的石门只差半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箭翎破空之声,“师哥,当心——”风青桓斜过半身,试图伸手抓握箭羽,不想薛彦抬腿更疾,正正踢在他腹前。
“师哥,你这一脚……委实也太狠辣了。”
风青桓吃痛,屈身靠在石门上,薛彦伸手一提,冷然道:“你自己触动了阵眼,还有心思装病,拔剑出来,在我身后挡好。”
语声未了,紧接数十道飞箭疾驰而来,风青桓蜷身一滚,业已远了数丈,想起薛彦的处境,不由得起身回望,见他躺倒在地上,抽缩着身体,极是逗趣。
薛彦闪躲得吃力,终于挤出一句,“你还有心看笑话……赶紧……过来帮忙……”
风青桓一脸喜色地跃入阵中,剑光一闪,自如砍瓜切菜一般,不慌不乱,薛彦站直身子,瞬即专注在石门的机关上,来来回回地摆弄几块榫头。
风青桓格挡了许久,渐渐有些气力不支,顺口嘟囔道:“师哥,我要喘不过气了,你动作快——”
话至一半,石门后传来格啦几声,施放短箭没了动静,风青桓长舒一气,再回身时,薛彦已经踏入了石门。
“师哥,你怎还比着急了?我家这剑法得自小练,倘若师哥想学,我可以耐着性子从头教,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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