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的話有假?」季方溫柔的幫子御卸衣,揉壓著子御略為僵硬的肌肉。
「難道是真?」子御忐忑的望著季方。
「你說呢?」季方停下揉壓的動作,認真的看著子御的雙眼。
「我……」子御看著季方真誠的雙眼,不敢說出心裡已經相信的事情,趕忙撇過頭,避開季方的注視:「我不知道……」
「你不願意跟我結髮?」季方這段日子以來,多少也察覺到自己對子御的心,只是,無法肯定子御在經過這些事情後,還愛不愛他?
「………」子御沉默著,看著季方,內心已經為了季方這番話,翻騰不已,也相信了季方是真的愛上了他,努力平復心裡的悸動,好不容易才得以開口對季方說:「我……」話才剛開了頭,房門就被推開來,隨之而來的是悅耳的嬌聲:「慕師兄,聽說今晚外頭有熱鬧,帶鳳兒去瞧瞧好嗎?」子御自然而然的閉上嘴,將方才想說的話吞下肚。
「妳啊……就是愛熱鬧。」季方愛憐的摸摸玄鳳的頭,抱著歉意對子御說:「你先休息吧!明天再繼續說。」
子御想對季方說:他也想去!他也很想跟在季方身旁!……卻敏銳的發現到季方方才的話語並沒有邀自己出去的選擇,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要他跟去……子御緩緩垂下神情黯淡的雙眸,低聲說:「好。」
「呵呵,就知道慕師兄最疼鳳兒了。」玄鳳撒嬌的黏在季方的臂上,若有似無的宣告著什麼。
「妳啊!長不大。」季方不以為意的捏捏玄鳳的小鼻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當玄鳳是可愛的妹妹。
「我已經十五歲,可以嫁人了。」玄鳳被季方當作小孩子,不服氣的挺了挺胸。
季方看了也只是搖搖頭,無奈的應和道:「是是是,我可愛的小師妹已經長大了。」習慣性的拍拍玄鳳的頭:「妳不是要去看熱鬧?走吧!」季方注意到子御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想早點讓子御休息。
「嗯。」玄鳳拉著季方的手臂往外走,嘴裡呼喊著:「慕師兄,快走、快走!晚了熱鬧就沒了。」
「好。」季方無奈的隨著玄鳳往外走,出房門前,不放心的回頭道:「子御,你身子還虛,早點休息。」看到子御對他點了點頭,才真的離開。
當季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時,淚也跟著掉落下來,邊擦拭著淚水邊嘲笑著自己,沒想到已經不是男人的自己,變得跟女人一樣愛哭。
看到玄鳳依偎在季方的手臂上時,才驚覺到,季方跟玄鳳看起來是多麼正常,多麼契合……方才季方對自己的眼神沒有一絲隱瞞、虛偽,很清楚的知道,季方是真的要跟自己成為結髮一生的伴侶,只是,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季方其實也能接受女人的,不是嗎?硬要害他跟自己這種不男不女的人在一起,也生不出孩子,對了……季方也是獨子,他不能這麼自私,奪了季方本來應該有的幸福……
子御想著想著,突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何必想得這麼正氣凜然,明明就是不敢相信季方真的愛上了我……愛?」子御歪著頭,努力回想著:「也是……季方是要跟我結髮,卻沒有說出愛不愛我……哈!哈哈哈。」越想越悲哀,越想越覺得這只是要讓爹安心的計策,子御倒頭就往床上倒,決心不再細想下去,一團模糊也好,光是季方說要與自己結髮,這句話實在讓自己太高興了,不管真假,這刻的幸福感,是真。
☆、不管你變成怎樣
隔天,當子御從床上醒來時,季方並沒有在旁,大略看了一下,自己還是維持著昨晚倒臥的姿勢,看來,季方一夜未歸。
不安的預感,纏繞在心頭。
等待了一個上午,才接到慕府派人傳信,表達了季方人在慕府,也是因為父母之情,要多陪幾日。
子御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因此消減,反而倍增,子御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這樣,只是覺得心頭壓著什麼事情。
耐心的等待幾日,子御思念季方的心情已經無法繼續等待,這日,子御打算出門到慕府找季方,在門口碰到老管家霍司。
「少爺。」霍司一如往常嚴謹的態度,對著子御行禮。
子御本來不在乎的點了頭想去找季方時,霍司似乎知道子御的意圖,說:「少爺,您是要前往慕府嗎?」
「是,怎麼了嗎?」子御知道霍司不是那種會無端詢問自己去哪裡的人。
霍司一邊呈上一只紅色帖子,一邊感嘆的說:「少爺,還是找個女子,定下來吧……」跟男人在一起,成何體統!這句話,霍司就沒有說出口,他知道這不是他一個下人能說出口的話語,何況,那日老爺都同意他們了,自己又有何立場可以反對,可是,如今,對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在對方與少爺在老爺面前宣示的沒幾天,就背叛了少爺,這種事情對霍司來說,也是氣憤非常。
接過霍司手上的紅帖,翻開來第一行入眼的就是『季方與天虎山莊玉女玄鳳結為連理……』的字眼,手一抖,紅帖就失控的滑入地面。
「少爺!」霍司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子御。
「……」子御努力克制住暈眩的感覺,緩緩開口道:「爹…知道了嗎?」
「不,老爺的帖子還在老奴這裡,老奴今日才拿到帖子。」霍司擔憂的看著臉色慘白的子御。
「給我……我來交給老爺。」子御神情痛苦:「這事情,你別說,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爹,答應我。」
「這……」
「爹的喜事還沒過,待事情過一段落後,我會親自跟爹解釋,現在,別讓爹傷心好嗎……」
「這……好吧!」
霍司沒注意到子御口中不是要討回公道,而只是解釋,霍司感覺雖不妥,卻也知道老爺若是知道這消息,會是如何心痛,只好將手上的紅帖交給少爺。
子御接過紅帖後,嚴厲的對霍司說:「在我還沒有說出口前,一個字都不準讓老爺知曉。」
霍司心知子御對老爺的心,緩緩點頭:「是,老奴絕不會在少爺未說此事前透露給老爺知曉。」
子御這才安心的站起身子來,轉回頭,往霍府裡頭去。
.
緩步走過層層迴廊,無視一旁畫梁雕樓,直直前往一處只有霍家人才知曉的古玩房。
來到房門口,子御出聲喊道:「爹,您在裡頭嗎?」
「進來吧!」裡頭傳出霍獨易的聲音。
以特殊的手法緩緩推開眼前這道看起來跟其他房門沒有什麼不同的雕花木門,只要是霍府的人都知道,這間古玩間是只有主人才能進入的地方,也只有主人才知道如何開啟這道看起來不起眼的房門。若是不曉得開啟的秘方,是絕對無法打開這道門,反而會被隱藏在旁的毒針暗器給射傷。
子御不意外的順利推開這道門,進入後,轉身關起這門,走到內房一處書閣旁,空無一人,霍獨易並不在裡頭,子御沒有感到驚訝,很自然的伸手轉動隱藏在角落的機關,只聞一聲『喀啦』聲,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機關啟動的聲音,不一會,原本靜靜佇立在牆角的書櫃,滑動到一旁,露出背後一道隱藏的門,子御進入後,機關又回復到一開始的模樣,房間內,彷彿沒有人到來過一般。
這隱藏的空間分有幾處內房,子御沒有出聲詢問霍獨易的位置,熟稔的往一處只放置一幅大型畫像的內房走去,果不其然,在畫像前,佇立著一名老者。
「爹。」子御出聲提醒霍獨易自己的到來。
「你來了,等等,我還在跟你娘親說話。」霍獨易沒有回頭,雙眼猶仍凝視著眼前的畫像。
子御沒有打擾霍獨易,靜靜的陪伴在旁,也一同抬眼看向眼前的畫像。
不曉得是不是心裡有愧,畫像中的美婦彷彿出現在眼前,怒視著自己,子御垂下眼,不敢繼續望著畫像。
「子御,不曉得楓兒是不是知道我要背叛她,我覺得她的樣子在生氣。」霍獨易緩緩的嘆氣。
楓兒是子御的娘親,也是霍獨易唯一一任的夫人。
子御一聽,心中一突,方才也才這樣覺得,霍獨易就開口這般說道,難道,霍獨易已經知道季方的事情了嗎?
子御勉強安慰著霍獨易:「爹,您別想得太多,娘若知道有人代替著自己伺候著您,娘也會高興的。」
「子御,你不懂楓兒的性子……」霍獨易閉上眼,思忖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楓兒的獨占慾強,卻始終不肯說出口要求任何事情,唯一的要求卻是只有在臨終前,意識模糊的時候,恍惚說出口的……子御,你很像楓兒,連性子也像……」
子御聽出霍獨易的話意,暗自抓緊懷中的紅帖,不語。
「子御,有件事情,你可能不曉得,我們霍府之所以會繁榮,不光只靠安親王,還有暗地裡培養的眼線……這些,本來都是要等你接手我的事業後,才要告訴你的。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早上跟霍司的協定?」霍獨易目光炯炯看著子御。
「爹……您知道了?」子御臉色變得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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