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愣了一愣。
“我宁愿出事的是我。”凤宿哀伤道。
薛朗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下意识的不想让凤宿再说了,他总觉得,放任凤宿再说下去,会有更不可预测的事情的发生。
薛朗道“臣保护殿下,是天经地义。”
凤宿“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他抬头,望着薛朗怔愣的眼神,忽然不想再憋下去了。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不能说
凤宿茫然道“薛朗,我”
薛朗“既然已经过去了,殿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凤宿“你知道在你为我挡刀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薛朗蹙眉看他。
凤宿笑了起来,“我在想,薛朗愿意为我舍命,那么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他加重了这个也字。
薛朗的脸色蓦然变得难看之极。
“你的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下辈子也还不清,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薛朗嗓子发哑,沉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凤宿并未听出薛朗的弦外之音,笑道,“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想拿便拿。”
薛朗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薛朗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凤宿明显的感觉到不对,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哀伤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强撑着笑意把话说完,“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我不想再忍下去了,我怕我再不说,哪一天我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话已经明白到这个份上了,薛朗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瞬间如遭雷殛。
凤宿那一吻的触感仿佛还在,薛朗犹自不可置信,他闭了闭眼,下意识的按住了头,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荒谬感,“你别开玩笑。”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凤宿道“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他颤抖着手去握薛朗的手,“是我从前不好,都怪我,我知道你一直都防着我。”
薛朗的手上全是茧子,是因为常年握刀所致,凤宿两手握住薛朗的手,哀伤的望着他,“可是这次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我是真心、真心喜欢你。”
铺天盖地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薛朗,薛朗仍然不可置信,然而凤宿的表情太真,又或许是凤宿演的太好。
可他心里明白,凤宿没必要演。
那么真相就只剩下凤宿是真的喜欢他。
太可笑了。
一个满口谎言满腹心机的人,握着你的手,说他喜欢你,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更何况,这个人还曾经杀过你
下一刻,薛朗狠狠甩开了凤宿的手。
薛朗像一只发怒的野兽,赤红的双眼,低声嘶吼着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凤宿愣了一愣,“什么”
在这一怔愣的功夫,薛朗已经跑了出去,凤宿如坠冰窟,仓惶的跟着冲了出去。
薛朗“砰”的一拳砸在树干上,树叶唰唰落下,凤宿绝望道“我没有骗你。”
薛朗紧紧闭上眼,竭力的克制着怒意,“你回去。”
寒意从脚底升到心尖,漫过全身,凤宿低声道“刚才的话要是唐突了你,那我便当这些话从未说过,但是你一直一副觉得我在骗你的样子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第50章 梦境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薛朗不喜欢他。
薛朗讨厌他。
薛朗之所以会救他,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君臣, 臣为君死。
只是因为, 在那年寒冬,他随口一句那就让他做我伴读救了薛朗一命, 所以薛朗才对他忠心耿耿, 以命抵命。
这一切无关感情, 与之相反,薛朗一直不信任他, 连信任都不信任,更何谈喜欢
凤宿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了个彻底,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以前的矛盾还有纠结, 到现在就剩下了尴尬。
恐怕以后, 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早知道就不说了, 自取其辱,之前怎么会以为薛朗喜欢他呢
太自作多情了。
凤宿的目光转到了桌上放置的匣子上,檀木匣子雕花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怎么可能像薛朗所说,是在街上随便买的, 薛朗为何如此在意它
这样想着, 凤宿掀开了匣子, 里面用绸布作衬, 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几支香,这颜色,怎么看怎么像是姑娘家用的。
难道薛朗是送给哪个姑娘的熏香
薛朗有喜欢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凤宿简直想撞墙。
不过好像也没见薛朗跟谁走的近,应该不会吧凤宿很快打消了这个恐怖的猜测,小心翼翼的捏起一支,好奇的嗅嗅,点着,火苗倏忽一闪,一股淡淡的紫烟飘了出来。
还挺漂亮,凤宿盯着它看了一会,再嗅嗅,依然没什么味道,连烟的味道都没有,好像除了好看,再没什么特别的。
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凤宿正打算把香灭了,手腕一顿,一股倦意忽然涌了上来。
这香不对劲,几乎来不及思考,倦意就铺天盖地的淹没而来,将凤宿拉入了黑甜的梦乡。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薛朗。”
“薛郎君总看着我做什么”
“草民是在想,殿下可真好看。”
“你为什么想做我伴读我没有什么能给你。”
“这样可以保护殿下。”
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尽数汇入凤宿耳中,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近了又远。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巍峨的皇宫,皇宫依然肃穆,周遭空无一人,他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却仿佛踩在一片虚无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宫殿里传出暧昧的呻吟,凤宿的手按在门上,轻轻的推开了门。
铺天盖地的红色几乎将宫殿淹没,殿内挂满了红绸,铺着红地毯,连装饰也是红色的,喜庆到有些诡异。
宽阔的室内尽头是一张大床,层层帷幔中,两道人影交叠,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低泣。
“放开我唔”
凤宿倏然睁大眼,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压抑的喘息和呻吟声在此刻变得清晰无比,凤宿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掀开了帷幔。
面容精致的青年一身红衣尽褪,正被一人压在身下,嘴里不住的发出低泣,他乌发散落在大红的床单上,满脸潮红,微微眯着眼,眼角氲满了泪水,染了胭脂般泛着红色,映得眼角的那颗小痣愈发璀璨夺目。
许是青年一直在哭,压在他身上动作的那人便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角,狂乱的喊着,“凤宿凤宿”
这人正是薛朗。
凤宿如遭雷击,维持着掀开帷幔的动作,僵着不动了。
这时候,薛朗侧过头,将头抵在青年的耳畔,几乎是咬着青年的脖颈,神情是凤宿从没见过的悲伤和迷茫,薛朗的声音有些难过,“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
青年好似没有听到薛朗的话,依然低泣着,薛朗的眼神倏然变得疯狂,如同野兽般绝望的嘶吼道“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
“殿下”
一声轻唤,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凤宿猝然惊醒,从桌子上抬起头来。
薛朗将熄灭的追魂放进匣子里,神色如常道“困了去床上睡。”
嗯去床上凤宿满脸通红瞬间想歪。
旖旎的梦境里薛朗疯狂的神色犹在眼前,凤宿下意识的想避开他,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薛朗“”
凤宿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脸颊滚烫,低头扶起椅子,装作不在意道“点了你的香,咳,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薛朗道“那是我买的迷香,以备不时之需。”顿了顿,薛朗道“方才对不住,我失态了。”
凤宿不想再提此事,淡淡道“没事,你怎么来了。”话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外面天色渐暗,显然他已经睡了挺久,薛朗肯定是看他一直在房里,所以才进来查看。
果然,薛朗没有再回话,反而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凤宿警觉“嗯”
薛朗道“看你一直在说梦话。”
“我说了什么”凤宿顿时心脏狂跳,不会是什么嗯嗯啊啊吧
凤宿简直要疯了,表明心意失败完就做了春梦,他有那么饥渴吗
凤宿悲哀的想,他恐怕是要彻底栽在薛朗身上了。
薛朗道“没听清。”
“我忘了。”凤宿道。
薛朗看了眼他,“对了,有件事”
凤宿现在根本不想看见薛朗,偏偏薛朗还一副没事人似的,好像方才崩溃的不是他一般,于是有些疲惫的扶额道“我有些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很重要。”薛朗道“邓学士被下狱抄家了。”
凤宿微微蹙眉,“邓先生”
昔年崇文馆里,凤宿最尊敬的便是这位邓学士。
薛朗颔首,“罪名是结党营私。”
“凤怀城到底在搞什么”凤宿怒道“邓学士不理朝政已久,哪碍着他了,好端端的他又发什么疯,朝廷大臣想抓就抓,非要把朝廷搞成一团浑水不可”
“举朝都在骂。”薛朗道“不过,凤怀城好像确实自邓学士家里搜出了几封信,现在牵连了朝中好几位大人,都已经入了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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