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忽然笑了一声,“你以为是我给太子通风报信?”
被人当面揭穿心思,凤宿一脸尴尬。
薛朗淡淡道:“我照着你的吩咐,去了景阳宫找湘嫔,人没找到,却险些被太子的人打死你却觉得是我背叛了你?”
凤宿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
薛朗:“也是,薛朗这么爱献殷勤,这种人,怎么会对我忠心耿耿?肯定是投靠太子去了。”
凤宿满脸通红,羞愧的想要钻进地里去,“我”
“我欠你一条命。”薛朗望着凤宿的方向,道:“当年你在薛府救了我,我是真心想报恩的。”
接着,薛朗话锋一转,“但现在,这条命我还清了。”
凤宿满眼无措,薛朗道:“我救了你一回。”
凤宿心说那是因为你差点把我打死,哪有这样算账的?但是这话他没脸说,这两年来,薛朗确实为他做了很多事,更何况薛朗身上的伤也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那,那你要离开我了吗?”凤宿无措道:“也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你要走就走吧,谢谢你。”
薛朗没有说话。
凤宿抿了抿唇,“那你那时候为什么打我?”
薛朗:“”
这个问题没法解释,难道要说我想杀你吗?薛朗倍感头疼。
凤宿:“算了,不问了,谢谢你,薛朗。”
薛朗想了想,愤怒道:“后面那么多追兵要杀你,你却一直在那哭,我是给你气的。”
凤宿沉默了好久,说:“你说的对,我那时候应该带着娘接着跑,哭是闲人才做的事。”
薛朗:“”这就骗过去了?
薛朗忍不住想,凤宿的头是不是被自己打坏了。
凤宿:“这是哪?”
薛朗:“刚出京城,我看有个旧房子就带你住这了,太子在追捕你,明天就得走。”
“我娘呢?”
“埋了,门口。”
凤宿恍惚的点点头,薛朗在黑暗里又听见他的哽咽声,过了一会,凤宿道:“我觉得我以前好蠢”
薛朗点头表示同意。
“我觉得父皇不公,母亲又什么都不懂,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和我母亲的出身,我觉得所有人都别有居心,拼尽全力想证明自己,却发现父皇一点也不在意我”
“我要睡了。”薛朗打断道。
“不是说不在意,他没有把我和凤延他们放在一个位置上,他想让我当贤王,不想让我靠近政权一步我不甘心”凤宿自顾自道。
薛朗根本不想听凤宿的自我剖析,于是闭上眼假寐。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他们明明,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我最好的了是我自己不珍惜还有你”
薛朗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凤宿怎么说自己。
“你对我很好,我却一直对你”凤宿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差劲了,薛朗对他一直忠心耿耿,他却从不在意,光想着怎么算计和猜忌。
“接着说啊。”薛朗冷冷道。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他们都死了”凤宿低声道,“我只有你了,薛朗。”
“砰!”的一声,薛朗猛的一拳砸到了墙上。
凤宿吓了一跳,“怎c怎么了?”
薛朗差点被他这句话恶心死,咬牙切齿,在黑暗里恶狠狠的瞪着凤宿,努力缓和声音道:“没事,我太感动了。”
第20章 玉门
次日,雨过天晴,秋高气爽。
凤宿醒来的时候,薛朗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坐起身,怔怔的望着门外——金乌初升,朝阳如锦,可真不是个好天气。
过了一会,薛朗进来了,他换了一件粗布武人袍,腋下夹着一叠衣物,拿着药碗走了进来。
被薛少瑾打折的手臂已经接好了,应当是薛朗在他昏迷的时候帮他接的骨,后来又被薛朗按在雨里揍,今天已经彻底抬不起来了。
薛朗放下衣服,径自坐在了床前,舀了一勺药,凑到凤宿嘴边。
凤宿颤颤巍巍的伸出伤势轻的那一只胳膊去接药碗,薛朗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碗,打翻了可就没了。”
凤宿讪讪收回了手,乖乖的任薛朗喂药。
薛朗:“凤怀城在全城缉拿你,他以为你还在京城,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往城外搜查了,所以我们得尽快走。”
凤宿眼睛一亮,“你要和我一起走?”
薛朗接着道:“喝完药就把衣服换了,换完就走。”
凤宿问:“我们去哪?”
薛朗:“先远离京城。”
凤宿说道:“我娘说让我去蜀州找我小舅投奔”
薛朗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凤宿也没想好要不要去蜀州,秦岭险峻又难以翻越更何况,去蜀州做什么?投奔小舅,从此苟且偷生?
他不想这样,他要找凤怀城报仇,可是他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该怎么报仇?
一碗药很快见底,凤宿忽然问道:“这是什么药?”
薛朗莫名其妙:“不是□□。”
凤宿:“是给我治伤的?你怎么不喝?”
薛朗没说话。
凤宿看了一眼床头的粗布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薛朗和他都是匆匆忙忙出来的,身上肯定是没有多少钱的,宫里的东西又不敢随意拿去当
凤宿问:“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薛朗:“没了,怎么?”
凤宿心下了然,薛朗一定是拿仅剩的银两买了药和衣服,自己从来见薛朗喝过药,是不是因为他的钱只够抓一个人的药?
凤宿愧疚的低下头,抿了抿唇,薛朗只看一眼,就明白凤宿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道:“该走了。”
凤宿浑身作痛,艰难的换好衣服,出了门后发现门口的树下立了一座新坟。
那是湘嫔的坟。
凤宿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薛朗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一边估算着凤宿得哭多久,岂料,凤宿只是缓缓的躬下了身子,磕了三个头。
接着,凤宿又转过身子,对着京城的方向,沉默的磕了三个头。
凤宿起身,低声道:“走吧。”
薛朗转身去牵马,飞沙和绝影绑在一处,各自扭过头,缰绳拉的笔直,用屁股对着对方。
薛朗:“”
俩人上了马,凤宿胳膊还疼着,只能单手虚握着缰绳,往山下行去。
两人一路无话,凤宿却觉得有些尴尬,忽然觉得不对,明明以往这种时候薛朗会没话找话,自己尴尬什么。
想到这,凤宿忽然清醒了,今时不同往日,而且
他偷偷看了眼薛朗,薛朗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侧脸的轮廓显得凛冽而硬朗。
从宫里逃出来后,薛朗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变得让他有点怕。
好像一日之间,眼前的这个薛朗从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看不透现在的薛朗。
但这个薛朗又莫名让他有一种安全感,好像什么事都有主意,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依靠。
两人并肩而行,但飞沙和绝影却不愿意凑在一处,所以隔了好远。凤宿一夹马肚,凑近薛朗,不确定的问:“你还要走吗?”
薛朗目不斜视,“暂时先和你一起。”
哦,暂时。凤宿失落的垂下眼,翻了翻身上,翻出一枚玉带扣和湘嫔送他的玉佩,这不是宫里的制式,是之前出宫逛街的时候买的,他挺喜欢这个样式,便一直带在身上。
凤宿把玉佩塞回怀里,将玉带扣递给薛朗,低声道:“我没什么东西送你,身上就这两样东西,玉佩不能给你,这个玉带扣你拿去,可以当了换钱。”
绝影打了个响鼻,飞沙愤怒的瞪了绝影一眼,背着凤宿蹬蹬蹬的冲到了前面,拿屁股对着绝影,放了个响亮的屁。
凤宿尴尬的伸着手:“”
薛朗:“”
薛朗抽抽嘴角,一扯缰绳,让绝影往旁边走了走,离凤宿更远了。
凤宿:“”
玉门关。
过了玉门关,便是突厥人的地界。
距离被送出京城,已过了半月有余。秋日的京城凉爽舒快,凤容锦以为,所有地方应该都像京城那样,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可自从进了甘州地界,她便只看到漫天黄沙,风比京城冬日的风还要大,冷的好像要入了冬一般,尤其是夜晚,轿子里烧了炭盆都不起作用,有时还能听见山上的狼啸。
凤容锦裹着大氅缩在轿子里,这十几日,她瘦了许多,脸都不似从前一般圆。
她伸出手,稍稍掀开帘子,玉门关弥漫着漫天黄沙,凤容锦眨眨眼,透过帘子的缝隙,却忽然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黄沙挡了视线看不太清楚,凤容锦便不再看了,吸吸鼻子,缩回了轿子里。
轿子里放了许多点心,都是她最爱吃的,父皇给她带了很多厨子随行,这样哪怕去了突厥,也不用担心吃不惯他们的东西。
轿子忽然停了,外面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唉,唉你不能进去!”
凤容锦连忙拿起一旁的喜帕盖在头上。
刚盖好,轿帘就被掀开了,凤容锦透过喜帕,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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