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宿:“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还有呢?”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凤宿一句一句的背着,背后时不时传来湘嫔的迎合声。
大雨将凤宿淋得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前路,飞沙的步子满了许多,在雨中艰难的行进着。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娘?”凤宿背着背着,便听不到背后的声音了。
他回过头,“噗通”一声,湘嫔从马上栽了下去。
“娘!!!”凤宿惨叫一声,惊惶的下马奔了过去。
湘嫔躺在地上紧闭着眼,她的心口和腹部和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染满了胸膛。
凤宿木然的走过去,跪了下来,以手探到湘嫔鼻端,没有一丝气息。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他跪在湘嫔的尸体前,愣愣的,背出了《千字文》的最后一句。
“娘!!!!!”凤宿蓦地爆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雨势越来越大,凤宿被雨水打的几乎睁不开眼,他扑到湘嫔身前,躬起身子为湘嫔挡雨。
“你醒醒”凤宿哽咽道,“我,我以后都听您的话,我c我给您背千字文,天天背,我也不挑食了,我想吃你做的蜂蜜核桃,你做多少我吃多少,再也不扔了”
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你起来吧,雨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躲雨,我们去蜀州好不好?找你师弟,蜀州好吃的那么多,你不是最喜欢吃好吃的么?”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凤宿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说:“娘你不是还要去找父皇么?你这样躺着找不到他的”
一双靴子出现在了凤宿眼前,凤宿低声道:“我以后给您盖个大院子,您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接着,凤宿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凤宿恍恍惚惚的抬头,却看见了薛朗的脸。
“薛朗?”
薛朗面无表情的拽着凤宿的衣领,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
五脏六腑几乎被这一拳打的移了位,凤宿疼的躬起身子,不敢置信的颤声道:“你怎么”
薛朗松开他的衣领又是一拳,凤宿被打的倒在地上,还没挣扎起来,薛朗的拳头便一下接一下的揍在凤宿身上,凤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几乎要被薛朗打断,只能蜷起身子护住头脸,以期躲避薛朗的拳头。
“砰!”的一声,凤宿被薛朗提着脖子按在了树干上。
他脊背被粗糙的树干磨的生疼,掐在脖子上的力量逐渐加重,凤宿只感觉颈骨快要被捏断了。
空气逐渐抽离,凤宿眼白上翻,双手抓着颈间的大手想要把他掰开,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凤宿抖着唇,长久不能呼吸,胸腔中开始刺痛,他手上没了力气,松松的抓着薛朗的手,用尽了胸腔中最后一口气息,艰难的问道:
“你c要c杀c我?”
第19章 喂药
凤宿绝望的看着薛朗,瞳孔微微扩散,泪水从眼眶涌出来划过脸颊,就连眼角的小痣也仿佛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他就要死了。薛朗冷漠的想着。
凤宿死了,自己的仇就报了。
可是薛朗却还是不开心,明明当鬼的这几年来,他日思夜想的就是杀了凤宿,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心魔。
可现在凤宿马上就要死了,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心情。
抓着薛朗的手逐渐变得无力,凤宿的手指颤了两下,最终精疲力尽的垂了下来。
薛朗松开了手,凤宿顺着树干滑下来,跌坐在了地上。
‘就这么杀了凤宿,好像是有点便宜他了。’薛朗心念电转,忽然改了主意。‘得慢慢的’
薛朗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凤宿。
凤宿闭着眼,一动不动。
死了?
薛朗心中一沉,皱着眉头蹲下身,拍拍凤宿的脸,凤宿还是没有反应。薛朗又将手伸到凤宿的鼻端,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于是薛朗将凤宿抱起来,一手托着他的头,拇指按着他的人中,按了一会,凤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薛朗烦躁的“啧”了一声,盯着凤宿的脸看了一会,将他贴在脸上的湿发拨到了一边,低下头,吻了上去——
一口气渡下去,凤宿终于有了气息,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薛朗见凤宿有了气息,便把他扔在地上,径自去牵马,将湘嫔的尸身和凤宿扔在飞沙背上,牵着两匹马往树林深处走去。
凤宿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一个午后,湘嫔坐在桌前,手指翻飞不知道在织着什么;他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念书,给湘嫔讲书里的故事;而凤容锦则趴在桌子边上,眼睛贼溜溜的看着他,时不时偷拿一块桌上的点心;过了一会,父皇进来了
湘嫔手里的东西织好了,笑吟吟的拿出来,“给你们父子俩一人织了一个,一大一小,刚好。”
她手里,正拿着两枚织的歪七扭八的络子,下面坠了两枚通体雪白的玉佩
凤宿流了满脸泪水,睁开眼,醒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草屋,狭小而又逼仄,四面漏风,整个屋子还充斥着一股霉味。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凤宿躺在草席上,一脸茫然。
他偏过头,却看见墙角坐着一人,正是薛朗。
薛朗没穿上衣,正低着头拿绷带包扎伤口,整个胸膛上全是被刀砍出来的伤痕,有好几道深可见骨,还在流着血,绷带刚裹上去就染红了。
凤宿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薛朗手上动作不停,抬起头望了凤宿一眼。
身上骨头仿佛被移了位,全是被薛朗打的,凤宿惊恐的看着薛朗,生怕对方又发疯。
薛朗包好伤口,沉着脸走了过来。
凤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然而薛朗却径自绕过他,出了门,过了一会拿着一个破碗走进来,碗里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
薛朗把碗朝凤宿面前一伸,“喝。”
凤宿惊恐的看着薛朗,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这几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了,从太子宫变到自己被追杀,再到薛少瑾薛朗的背叛和母亲死去,他脑子里至今仍是混混沌沌。
地道的秘密是薛朗泄露的吗?他投靠了凤怀城?难怪他刚刚想要杀死自己,但是为什么又收手了?
眼前这碗药难道是薛朗后悔没有杀了自己?
凤宿惊恐道:“你c你要毒死我?”
薛朗:“”
薛朗脸黑了,干脆直接的伸手掐住凤宿的下颚,逼迫他张开嘴,拿起药碗就往里灌,凤宿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含糊的喊着什么。
薛朗动作一顿,疑惑的把碗凑到嘴边尝了一口——药是烫的。
凤宿被烫的舌头发麻,不住的大喘气,他反应过来了,这是给他治伤的药。
薛朗愤怒的舀了一勺药,看了凤宿一眼,吹了吹,拿着勺子粗暴的对着凤宿喂了下去。
这简直是凤宿喝过的最难受的一次药,薛朗一勺接一勺,丝毫不给凤宿喘息的时间,凤宿差点被药呛死。然而他又不敢说话,生怕薛朗又揍他。
喝完药,凤宿战战兢兢的望着薛朗,大着舌头道:“里”
薛朗不耐烦的看他一眼。
凤宿:“”完了,舌头给烫的说不出话了。
薛朗说:“喝了药就睡,还在下雨,雨停了我们走。”
凤宿忙不迭的点头,他满脑子都是疑惑,有很多问题想问薛朗,可是看见薛朗不耐烦的样子又有些不敢,薛朗那一顿打,打得凤宿现在看见他就下意识的害怕。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得陌生至极。
那碗药有安神的功效,凤宿想着想着脑子里又开始混混沌沌,过了一会便又睡着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凤宿睡得很浅,恍惚中好像听到薛朗一会出去一会回来的脚步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夜里,雨声渐小,凤宿是被钟声吵醒的。
钟声沉重,在夜里,浑厚而绵长的响了三声,余音久久不散。
凤宿猛的惊醒,坐起身来,浑身骨头依然酸痛,周围一片黑暗,只隐约看到墙角有个影子,凤宿舌头好多了,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那是丧钟。
凤宿不可能不清楚,只有国君驾崩的时候,这个钟才会响,钟响三声,举国哀痛。
薛朗也被钟声吵醒了,他在黑暗里勾起唇,幸灾乐祸的望着凤宿的方向,“你父皇死了。”
凤宿看不到薛朗的表情,兀自茫然的坐着,表情愣愣的。
薛朗:“你要哭吗?”
这句话问得奇怪,凤宿却没听出薛朗话里的嘲讽之意,只木然的摇摇头。
“我要杀了凤怀城。”过了好一阵,凤宿咬牙切齿道。
薛朗头靠着墙,闭上了眼,他忽然想到,前世的时候,他身受重伤被太子的人关进牢里,凤宿被湘嫔带着逃出宫,父母接连离世,又被亲兄追杀
凤宿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不杀我了吗?”凤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薛朗面色不变:“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凤宿想了想,委婉道:“我出地道的时候,薛少瑾正带人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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