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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 (岳千月)


  云长流又哪里讲得清楚?本来就是不擅言辞的人,还处于情绪不稳之中,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叫关无绝来总结不过如下寥寥数句——
  教主他小时候有个喜欢的少年,名字叫阿苦,身份是个药人。
  至于其它的……容貌不记得,年岁不记得,性格不记得,相识相知的过程亦不记得,总之是啥啥都不记得,就记得曾经很喜欢过了。
  关无绝试着问了句:“那,教主可知……这位药人阿苦如今身在何处?”
  云长流神情黯然,散乱的长发披了满肩,“已不在人世。”
  “……”
  温枫在云长流看不见的角度悲凉地捂住了脸,实在不忍直视这种“面对着正主儿说他已经死了”的绝世场面。
  坐在床边的关无绝面沉如水,用力地捏了捏眉心,“……教主节哀。”
  “他为本座而死。”云长流轻声说着,垂下眼睑怆然叹息,“银针刺心,取心头血以疗毒。”
  关无绝握住教主露在被外的手指,肃然道:“逝者已矣,教主当看开些。”
  云长流道:“此前是本座忘了,如今既已想起,便无法再佯作不知。”
  关无绝认真问:“可阿苦已死,教主准备如何……”
  “可是教主!”温枫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总感觉护法已经装死装上瘾了,终于忍不住皇帝不急太监急地插了话进去,“您对关护法又——”
  两个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落在云长流耳中不亚于心口上被刺啦啦捅了两把刀,血淋淋的透心凉。旁边关无绝气的直接一脚给温枫踹过去,恶狠狠地瞪了近侍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枫老大怨气地瞪回去:好你个关无绝,我帮你说话,还被狗咬吕洞宾!?
  关无绝把头一撇,不再搭理温枫。他转而双手捧着云长流的指尖仔细地揉暖了,缓缓输一些内力过去,眉间掠起几丝忧虑:
  “那药人既然肯为教主赴死,想必也不愿见着您为他这般伤心。无绝斗胆,还请教主保重尊体。”
  云长流想将手抽出来,却被关无绝用力一握,没抽动。教主终于抬起眼看他,犹疑着轻声问:“本座昨日轻薄,护法不生气?”
  关无绝失笑,宽慰道:“看您说的,无绝又不是那要守身如玉闺阁女子,被碰了碰嘴能有什么的,值得您惦记成这样?”
  “再说了,起先也是属下胡闹,又逼您饮酒,才惹出这种乱子。您不怪罪无绝犯上媚主,属下已恨不能感激涕零了。”
  说着,关无绝又往云长流身旁凑近些,带了几分讨好之意地眨眼,“您这么躲进卧龙台不见人,可真是吓坏属下了。无绝还以为昨日惹得教主厌恶,正心惊胆战地愁着该如何讨饶谢罪呢。”
  云长流神色依旧阴沉,摇了摇头,“本座刚对你……却又要寻旧情人,你也不生气?”
  “教主!”关无绝佯怒地把下颔一昂,“您这是把无绝当什么人了?教主不忘旧情,如此深明恩义,属下岂会不讲道理!”
  云长流仔细地去看护法的神色,依旧找不到丝毫芥蒂。关无绝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别说没有不快,甚至眼底还衔着很柔软的笑意,恳切地劝慰教主:“昨日亭下那桩,您只当它是个意外便是,千万莫要挂在心上。说不定过上个一年半载,连无绝自己也会忘记了。”
  云长流手指轻轻一曲,欲言又止。
  也有火热的冲动烧在心口,促使着他想要对无绝坚定地吐出一句“不是意外”,可云长流最终还是默然移开了目光。
  面前的红袍护法昨日还那么令他心动,如今却叫他不敢再多看哪怕只一眼。
  本以为自己对无绝的感情是干净的,那个亲吻便是初次动心。谁知还未来得及郑重地向他的护法倾诉情衷,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多出个真正许过诺的少时爱人来。
  萌芽之初的情愫就此被掐灭,再也不敢妄生半寸。云长流实在无法接受,竟有一条性命为他而消逝却被他遗忘多年,他真的做不到在这时候和护法欢好。
  更怕的则是,万一有朝一日他想起了那份记忆,倘若自己喜爱阿苦之情胜过无绝,到时候又要叫护法如何自处?
  关无绝看似恣睢洒脱,云长流却总觉得这个人内里过分纯粹,分明是个一条路走到黑,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性。
  教主便暗自琢磨,就无绝这么个性情,若是对谁动了真心,想来也必然是飞蛾扑火一般毫无保留的炽热罢。
  然后便要冷冷自嘲,如今他一份带了迷茫带了残缺的情意,又怎配掏出来给无绝看?不过是污了护法的眼而已。
  云长流有些茫然地暗想:既如此,或许暂且如无绝所言,将那一吻当作意外才是正途。
  他必须先将那药人阿苦的过往探清楚了,将自己的真心也理顺了,冷静下来寻思对无绝的感情。等他想清楚了,再好好儿的给人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他决不容许他的四方护法被任何人作践了……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
  关无绝从养心殿里走出来时天色已黑,头顶星月显形。
  护法尚未走远几步,自己就开始低低地发笑。他忽然抬头猛吸一口气,只觉得春夜的风沁凉得舒心,五脏六腑都清爽无比。
  脚步声急促。是温枫提着灯从后头追上来,唤道:“关护法……无绝!你等等!”
  关无绝止步回头,白衣近侍跑到他面前一把拽起他手腕,急切道:“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说!”
  “说?”关无绝“呵”地惊奇一笑,他环臂抱胸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什么?”
  “你!”温枫气恼地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若不是想着该由你亲口同教主说出真相,我方才早就……教主如今寻他的阿苦呢,你到底为何不说出来?”
  关无绝戏谑地眯起眼,勾着唇角:“阿苦不是死了么?教主刚刚说了啊。”
  温枫愣了愣,神色顿时更加焦急:“你这又是跟谁怄气呢?教主当年又不是故意忘了你的!他如今对关无绝动情,又想起了阿苦,这是多好的时机……你说出来啊!教主定会信你的,我拿命给你做保!”
  说着他忽然一顿,若有所思地道:“你——你是担心老教主那边吗?放心,只要教主肯护你,烟云宫也无法真拿你怎么样。”
  可不料关无绝却轻摇了一下头,然后垂下眼。他唇角还挂着令人心生暖意的弧度,眉间却浮现出些许难为情的神色,小小声道:“这……呵,我哪儿能开得了这个口啊……”
  “哎呦,敢情关护法是害羞了呢?”
  温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想倒也是,叫关无绝跑去跟教主说“对不住我就是您欠了情债命债的旧相好”,还真是难着他了。
  近侍不正经地推搡了四方护法一把,挑眉道:“这有什么好羞的,实话实说么。你看看,教主这样在阿苦和无绝之间为难,他多可怜呐!”
  关无绝却又轻轻抿唇笑了一下,低声道:“不,你没懂我意思。”
  温枫哼道:“那护法什么意思啊?”
  关无绝稍想了想,伸出右手给他:“温枫,你来运内力走我的经脉,可有何异样么?”
  温枫疑惑地搭上两根指头上去,压着关无绝的脉门运送内力。
  直到不急不缓地走了一个大周天,他才奇道:“没什异样啊?”
  可这话刚出口,温枫先自变了脸色,只觉得后背“唰”地一阵冰凉!
  ——不对,关无绝他明明心脉曾经被重损过,怎么可能运行内力畅通无阻,与正常武者一般无二!?
  关无绝深深地望着温枫,渐露出一丝惆怅之色,启唇道:“温近侍,你记得当年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可能活着从鬼门出来么?你知晓为什么么?”
  温枫恍惚地摇头。他浑身更冷,心中那点渗人的不安感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压抑。
  这些不好的东西他总不愿去细想,直到这时候才开始被逼着深思。
  是啊……按理来说,当年阿苦武功已经远超同龄之人,智谋毅力又无一不是上乘。所谓心脉的损伤,究竟重到何等地步,才会让连老教主这等眼光的人物都要以为阿苦定无半点生机?
  关无绝敛眸轻语:“当年……我被取血之后心脉重伤,虽伤口渐渐愈合,可过重的折损会使得经脉日渐萎缩。等我在床上半死不活地把大半个月躺过去后,心脉已经细脆到……连运内息走周天都做不到,因而才会被断定此生无法再习武。”
  说到这里,仿佛是为了吊胃口似的,关无绝还冲温枫勾了勾唇,“不过,这个其实是有解的。”
  “入鬼门后第二天,我寻了个地方躲起来,以内力强冲心脉。”
  近侍手中的提灯骤然坠地,火摇了摇。温枫瞠目惊呼,“——你说什么!?”
  关无绝苦笑了一下,抬眼去看头顶上的月亮,淡淡道:“冲脉很疼,真是疼……折腾了七天,我疼昏过去有十几次,每次都觉得心腔被一点点扯裂了似的,恨不能直接死了。”
  “幸好我命硬,没死,萎缩的心脉也重新打开了。伤损还在,不过表面无恙,运功无妨任谁来探也探不出究竟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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